第10章 边缘地带（组诗）

塑料大棚

里三层外三层的

看样子快要把城市围起来了

塑料大棚 靠一纸薄膜

将城乡隔开

玉米 蔬菜 水果

乡间许多淳朴的东西

不知怎的 穿棚而出

面目就狰狞起来

甚至连生长周期也一缩再缩

让等候的甜蜜和美丽

一下子索然无味

其实 城市就流行速配 包装

流行一夜暴富一炮走红

你看 上蹿下跳的股票指数

和恶性事故沆瀣一气

谁还有耐心 兑现

昨日的诺言

城市待久了 不少人也成了大棚植物

不经寒暑 心就长不实

多像这空心的都市

满城灯火

还得塑料大棚给暖着

打铁铺子

除了爱情喷薄的烈焰

这是多年来我见到过的最大的火

火星四溅

像一头刚挨宰的年猪

大股大股地涌着热血

在城里 打铁铺子

早就被生产线淘汰出局

躲在郊区这犄角旮旯

煽风点火

许是想守住民间手工的晚节吧

城市便是个巨大的火炉

多少和我一样单纯的年轻人

被架在灯火辉煌的铁砧上

一遍遍锤打 淬火

逼我们交出真诚 理想

还有如火如荼的激情

在偌大的楼林穿行

很难见到这样纯粹的火光

生动 明亮 火红火红的

一如骨血丰盈的母语

在阴郁的日子

总能点燃我们

内心的火焰

河滩上的菜地

绿油油地人见人爱

可惜这些青菜长错了地方

它们跟许多进城的农民工一样

是黑户

明令禁止不许在河滩种地

可还有这么多上年纪的人

在若干不规则的井田

精耕细作

各自小小的春天

一老者闲话——

从小在农村长大

退休了却回不去了

城里就剩这块空闲的荒地

能种瓜点豆

权当是老家吧

桥上车水马龙

桥下俨然一派田园风光

被泥沙越举越高的河床

一如硕大的沙盘

几股脏水破罐子破摔

胡乱推演城乡

对垒的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