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雨如晦，闲敲棋子落灯花
这是什么残局？
朕为何从未见过？
当下白子似乎占优，摆开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杀进黑军腹地。
但下一刻，叶天一粒黑子落在“破军”，形势又登时逆转。
黑子竟然放弃大片沃土，直斩白军腰部，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奇峰迭起，眼看反败为胜。
而叶天一招又将白军的颓势扳回。
此消彼长，双方竟然势均力敌，陷入僵局。
昊天后背冷汗涔涔。
好家伙。
这棋局真是凶险，一步差，步步差。
所有每一步都气象万千。
饶是昊天准圣的修为，也感到胸闷气短。
……何况亲自主持这场对弈的棋中人。
他但心地看了眼叶天。
真担心小师叔……分裂了。
暮色更深，彤云密布。
雨丝如倾如诉。
昊天再次抬眼看天，元神出窍。
元神通过两仪传仙阵，来到了天上。
召来了雨师萍翳劈头盖脸骂道：
“你怎么当的值？啊？会不会布雨？”
萍翳一脸懵逼，赶忙拜倒。
“陛……陛下，不知小仙犯了何罪？”
“西牛贺洲的雨是你下的？”
萍翳更是不解，从怀里掏出拨雨表一看，委屈道：
“臣……没有啊！”
昊天一愣。
意识到什么，来不及多说，连忙又赶了回去。
元神重新回归，定睛看时，那棋才过中局。
……原来这棋势，竟引得天地生出感应。
局势依旧凶险。
罢了罢了……
又看了一会，他终于发现这天机枰之不寻常处。
寻常棋盘的棋线，应该纵横各十七道。
而这架棋盘上，却有四十九道。
纵二十五道，横二十四道……
什么鬼？
少一棋线……
胜负怎能定论？
走势怎么圆满？
天道岂非缺损？
莫非……
云中隐现惊雷。
有菩提果坠落池塘，炸起水花，莲叶摇摆不定。
昊天震撼莫名。
原来是这样。
黑白棋子表阴阳。
九点星位应九宫。
盘中四隅则暗合四象二十八宿。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那藏起来的一道棋线，就是天机？
罢了罢了……
怪不得我棋力不如他，
圣人的心思，我这小小准圣如揣度？
朕还是追书去吧。
“啧……”
正欲离去，叶天吊着眉毛抬眼觑他。
“不是，你杵着傻看什么……”
“你又看不懂，还把最后一点光挡住了……”
“去，从屋里点个灯出来……”
昊天撇撇嘴，只好听从。
石台上，烛火摇曳。
叶天继续和自己对弈。
昊天不再管他，回到廊下翻开书卷。
风雨依旧。
中途缓和了几次。
时而骤如密鼓。
时而绵如相思。
气氛却是极其安谧。
叶天落子越来越慢。
陷入沉思时，指尖的棋子轻轻敲击着石台边缘。
于是，烛台随着震动明灭不定，落下点点灯花。
昊天看书越来越快。
纸页翻动间，发出好听的哗啦声。
不知不觉，到了子时。
雨势终于彻底停了。
云层舒展，星辰璀璨，夜色如墨。
昊天看到斗破第八百零四章菩提心，茫然抬起双眼。
只见残烛犹自燃烧。
叶天脸上罕见的露出凝重之色。
三指托着一枚黑子，举在空中。
片刻过后，眼神亮起，大笑道:
“天道果然并不圆满，漏了这一线生机……”
“我叶天终于找到了属于我的那条大道！”
“机缘在艮土日出之位！”
说着，三指落下，棋子狠狠置于棋盘东北方向。
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
……
啪！
三十三层天外，紫霄宫。
鸿钧老祖原本安然高卧，蓦然睁开双眼。
耳畔隐约听到金铁交击之声。
这莫名其妙的心悸是怎么一回事？
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通天那厮祭出万仙阵的时候。
当时，自己这个小弟子，可是好好摆了自己一道。
言念及此。
鸿钧叫来殿外的道童，询问道：
“碧游宫什么情况？”
道童躬身道：“禀老祖，碧游宫一切正常，并未出现任何异动。”
鸿钧默然半晌，吩咐道：“传音三清速来，我有话说。”
道童走出道殿，暗忖：老祖消失了千年，一回来就又要搞事情？
……
……
“什么？你要去东海？去干什么？”
昊天二丈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望着叶天。
这位大能，做事总是出人意料。
叶天微笑不语，回屋收拾东西。
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昊天一路跟在他屁股后面，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却根本插不上嘴。
看来他是非要出这趟门不可……
一边准备着，叶天一边啰啰嗦嗦交代师侄看大门：
“小玉子，你就留下给我把道观看好了！”
“那些香客，到时候该给人家发道袍就发，咱得信守承诺……”
“然后你就把咱那几颗树苗照顾好，每天浇浇水，不要忘了……”
“奥对，完了你去山外镇上找点苦力和工匠，把咱这道观翻修一下，我给你留点元宝。”
昊天感觉头疼，吼道：“不是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到底去东海干啥么？咋这么费劲儿呢？”
叶天神秘一笑道：“去拿个传承！”
“什么传承？”昊天瞪眼。
“烛龙的传承。”
昊天一脸不解：“拿那玩意儿作甚？”
“当然是开门收徒了！”昊天像看傻子似的看师侄：“你大师叔以前最大的毛病就是没自己的传承，所以咱不能学他。”
“要想振兴道观呐，就得开拓创新，积极探索，自食其力，敢于走别人没走过的路！”
“不然啊，仅靠香客那点气运……”
“道观能振兴得起来吗？”
叶天侃侃而谈。
昊天彻底震惊，整个神都傻掉了。
“可……可是，小师叔啊，那烛龙传承……”
他张口结舌，语无伦次，结结巴巴道：“属于……逆天道啊！”
“我知道啊……”
叶天云淡风轻地说道：
“逆天道咋啦？逆天道才好嘞……”
“不然，怎么从鸿钧那牛鼻子老道手里抢气运？”
“不然，怎么跟准提接引这俩印度小瘪三儿斗？”
“去他的天道至上……”
“去他的因果轮回……”
“去他的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三千大道，咱偏走一条逆天道！”
“咋地！！！？”
叶天仰望苍穹，如是说。
扑通一声。
昊天被麻翻，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
把西牛贺洲的土地老儿吓坏了。
陛下在自己地界连摔好几个跟头。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