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磨石为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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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李修过堂(一)

生气归生气,薛宝钗还是把薛蟠训了一顿,她这个哥哥与字无缘,肯定都是听着别人说的,自己才在哪里咋呼。

“让你来是护着我和娘,你又充得什么英雄好汉。此事朝廷还没有公论,你收着点。我让你把香菱另据别院,你可办到了?”

薛蟠只管嘿嘿嘿嘿笑:“他们都骂,我要是不骂上两声,显得我倒是另类了。放心吧妹子,我去前面喝酒,在不管什么的。香菱是我房里人,我看谁能抢走她!”

宝钗也是没了脾气,又嘱咐几句回去继续守灵。

与此同时,探春也和黛玉一起守着呢,戴权进来上了三炷香,受了一礼后,坐下和黛玉说话。

黛玉听完戴公相半真半假的诉委屈之后,跟他解释:“公相是上了他当。因我不肯给他送挽联,他实在恼火我,故意的编了什么女儿经让我读。且别去理他,小女子这里有更好的,您带着进献就是。”

让雪雁取了一本书回来给了戴权:“这才是他的本意,我帮着写了几笔,恭请帝后斧正。”

戴权翻开一看,果然高兴,第一篇就是:乾象乎阳,坤象乎阴,日月普两仪之照。男正乎外,女正乎内,夫妇造万化之端。五常之德着,而大本以敦,三纲之义明,而人伦以正。

再往后翻,又看到凤仪龙马,圣帝之祥;麟趾关雎,后妃之德。是故帝喾三妃,生稷契唐尧之圣。

“着啊!这才是母仪天下能写的书。那...”

黛玉接了这句话:“出了我的手,就不是我的了。看过的只有我和他。”

探春低着脑袋不服气,咱俩字体一样吗?可也知道这不是抢功的时候,自然是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戴权美滋滋的揣进怀里,喝了口茶,把明天李修要过堂的事说了说。

还劝着黛玉:“小娘子不必为他担心,吃点苦是必然的,不是坏事。大理寺卿那咱家已经打好了招呼,小娘子随时可以去的。被褥别人不能有,咱们还不能有吗。准备着,我给送进去。”

黛玉大喜,躬身就要拜,戴权给拦住了:“以后就是林娘子了,读书人见你都要拜一下,咱家不敢受你的礼。”

黛玉不依:“非是为我,他又不肯给您拜,我代他。”

戴权心满意足的回宫交差。

天子与后俱在,先听完李修挽联骂人的事,又接过那本没名的书,帝后不禁开怀大笑。

天子看着皇后对那书爱不释手,打趣了她一句:“人家可是张松献图了,梓童没个赏赐?”

岂知皇后早有准备:“实不相瞒,我是有心开十二司的,只是一时找不到人手,后宫您那些个妃子又酸的我不成样,本想着就算了。可巧,林娘子就给了我一本书。那我就给她一条路吧!让天下女子都看看,做女人该做成什么样,别一天天想着抢男人。”

天子莞尔,随她吧。后宫为了争一个贵妃位,也是闹得自己头疼和腰疼,皇后借机敲打一下也是她的本分。

帝后不同于寻常妃子,虽不干涉朝政,但不可不明察天下,所以有十二司女官为她所用,助她通晓天下。

只不过,历来的女官都心思不纯,本是为官的,最后也进了后宫,皇后为了不让后宫人数太多,效仿前人一直没开。

现在吗,不妨先从这个林黛玉开个头,毕竟她已经要定亲了,皇上就是想,本宫也能让她快点完了婚,总不能效仿阿瞒做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事吧。

永正帝自然知道皇后想些什么,他也不是个在女人身上肯花心思的,就不再多问。反而逗趣了一句:“这李修用藏字拆字骂了王子胜一家,朕也有了雅兴。不如...就着这次进贵妃的机会,朕也在史书上添上一笔戏谑,让后世人也知道,用女儿家在朕身上是讨不得好处的。”

随手写下了贤德两个字:“这贵妃就用这个名号吧。”

皇后捂着嘴就笑,后宫妃嫔用字是有讲的,贤良淑德惠敬宁庄等等排下去,共有五十字。

其中皇贵妃一人,贵妃两人,妃四人是辅佐皇后治理内宫的。

此次进位的就是贵妃位,四进二,从妃四人中选两个,妃号就用原有的号加个贵字。

四妃是淑、贤、德、庄四个字,加个贵字就是淑贵妃、贤贵妃等等,哪有占两个字的。

而且,皇后乐不可支:“那现在的贤妃和德妃怎么办?”

“是啊,都没了,能怎么办。”

戴权低着头瞟了一眼值夜太监端走的牌子,一个也没翻,小心的退步出了坤宁宫,在外面等着。

月落日升,雄鸡司晨。

李修伸个懒腰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终于是能有褥子铺,有被子盖。可比前些日子冻得自己睡不着时强太多了。

大理寺还不错,破了一个口,查查被套里面没夹带就给送进来了。通过这一系列的行为来判断的话,自己是大概率没事。

世上本无事,找的事多了,就成了事。自己请辞和被贬可是两回事,今天怎么也要争一争。我还得去工部上班呢,也不知道贾政和王家闹翻了没有。

他还不知道贾政也会动心眼的事,心情不错的在院子里来回的跑上几圈,连棵歪脖子树都没有,我怎么练我的咏春啊!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让我们一起呼唤春天吧!叫的春多了,春天就会来到!”

“好!”院子外有人给他喝声彩。

“好一个叫的多了就有春。李提举兴致不错,那咱们就走上一趟吧。”

李修给那位主簿拱拱手,也没什么能收拾的,回屋把自己闲的无事拧成的稻草绳子绑在了腰上。腰带早就被收了,这传统据说至今还有。

大理寺正堂,大理寺卿居中而坐,看着刑部转过来的口供,涉及到李修“杀人”这一项时,大都是王子胜自焚而亡,没见到李修做什么手脚。

大半夜的本来光线就不好,离得他们又远,李修还故意挡着,能看见才怪。

不过,有一条对他很不利,就是火铳那一枪。

示意了一下左右,一拍惊堂木,喊了声带人犯。

李修被狱丞架着进了大堂。

与此同时,林如海在都察院敲响了听闻鼓,御史台也在金殿上弹劾王子腾。

这一天,注定是个热闹的一天。

先说都察院这边,接了林如海的状子一阵为难:“林寺卿,您不去金殿上打官司,跑我们这干嘛来。”

林如海喝着茶老神在在:“我今天特意的没上朝,就是专门来这的。按规矩,你们该去上殿禀一下,我就这等着。”

都察院是位推官值守,琢磨了一下道理,大概明白了林如海的路数,人家是来正常报案的,受理不受理的,自有上边定夺。自己也不能往外推,那就跑一趟吧,几位堂倌都在上朝呢,正好给他们一起商量。

说了声稍后,就自己拿着牌子进宫。

等了一会儿,才被传了进去,小心翼翼的进了大殿,就站在门口拜见了天子。

永正帝没理他,正在喷王子腾呢。

“王子胜贪墨国库,你这个做兄长的敢说不知道?”

王子腾神情憔悴,一板一眼的回话:“臣在京师拱卫皇城,确实不知道臣弟在金陵的所作所为。”

“好一个不知道,你这王家家主是怎么当得?朕再问你,王子胜当年拐卖人口获利的事,你知不知道?太上当年念你们家的旧情,已经法外开恩了。没想到,他还敢干出这等胆大包天的勾当来!”

“臣确实不知。而且,贪墨国库一事,也没有证据表明,就是臣弟做的。”

“是吗?”永正帝看了一眼陆侍郎。

陆侍郎接了话茬:“臣有本,原扬州盐道林如海,已经录下了他们的罪证,经老臣核对,确实如此。帐...”

“等一下。”永正打断了陆侍郎的话,指指进来的推官问:“有什么事?”

推官不答,他品级不够,只参不问。

自有都察院左都御史答话:“禀圣上,今有鸿胪寺卿林如海大人出首告状。告的是原金陵水师提督王子胜害死他发妻和幼子之事。现人在都察院等候圣裁。”

永正心里一乐,来的挺是时候啊,这些个文官,就是会在规矩里琢磨出路。

“又是他!王子腾,这事有没有?!”

王子腾颓然一叹,贾家误我!不是说已经把银子送过去,人家也收了吗,怎么还出来告状呢?

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后殿的磬响了一声,“噹”~~~

百官一愣,皇后怎么也来了?这是什么事?

只见宫娥一队队的从侧门涌入,放下珠帘和屏风后,拱卫在两旁,屏风后面一个女声传了过来:“中宫元后,拜见吾皇。”

这四个字可得记住,中宫就是正宫,元后是说原配。再有继位的皇后,她得说继后,难受也得忍着,古人注重原配非常的要紧。

百官一起喝礼毕,永正帝也奇怪的问皇后:“梓童因何故上殿?”

“回吾皇。有一位小娘子拿着别人给她母亲的买命钱送进了宫中。对梓童言道钱虽无道,但有道者可用之。她把这钱捐给本宫,让本宫救助天下苦命的女子。也算用不义之财做有益之事。”

王子腾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永正帝咦了一声:“是谁家的娘子可出入后宫见你?”

“修书的鸿胪寺林寺卿之女。”

王子腾静静的看着皇上和皇后的表演。

天子嘴角带着讥讽看了眼他,又问:“梓童,她可说是谁给她的?”

“中宫只管天下女子事,朝政自有圣上和各位臣工定夺。梓童告退!”

说完就走,连御史想参个干预朝政的机会都不给留。

满朝的文武都看着王子腾,人家父女一起告状,说的就是你吧。

“臣不知!”王子腾明知这话是不打自招,可这时也得喊出来。

百官哦了一声,小声的相互交流心得去了。

永正帝笑眯眯的看着文武百官,尤其是站第一排的各位王爷们。

南安郡王左右看看,都低着头装死,自己不能不说话了,把王子腾逼下去,可是废了他的膀臂。

“臣有话说。”

“准。”

“此事无需多议,亲戚朋友甚或邻里之间,赠几两烧埋银子也是常理。小姑娘家的不懂,当做什么大事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回了他一句:“王爷,那这杀人的案子,也给些烧埋银子就算了?”

“查案是你们三司的事,本王是就事论事。”

“王爷就的什么事?杀人母在先,又出贿赂银子在后,我朝律法可没有就事论事这一条就能说的过去的。臣请带走王子腾大人,以便查案。”

“这个没必要吧。”

“查案是我们三司的事。”

南安郡王不说话了。

此时,殿前内侍裘世安进来报信:“启奏吾皇。大理寺传唤王子腾大人和陆鸣大人,前去问案。”

陆鸣一愣,传老夫?大理寺是吃多了撑得还是早上喝了酒?

永正嗯了一声:“何事要传?”

裘世安展开一个折子念道:“今有扬州市舶司副提举李修误杀王子胜一案,李修供称实属自卫。因他有王家侵吞国库之罪证,故王子胜调兵三百围困林府,虽有户部左侍郎陆鸣大人也调兵在侧,不知何故竟袖手旁观。情急之下,只得擒贼擒王,突入战阵用火枪打伤王子胜,将他擒住。只是又不知何故,王子胜竟然自焚而死。故此恭请圣谕,准大理寺提九门提督王子腾和户部左侍郎陆鸣前去问话,辨别真伪。”

陆鸣缓缓的抬头去看永正帝,可天子却没看他,只是接过那奏折饶有兴趣,心里就是一阵叫苦,完了,这锅我还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