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合谈太顺了
傍晚时分，李县令邀请他前去红袖楼吃了一顿洗尘宴，见到了玉林城的许多富商和家族。
说了一些毫无营养的官面话，喝的是微醺，邱云峰这才回道驿馆休息。
毕竟，若留在县衙就有几分喧宾夺主的味道，这并不符合他的作风。
席间他注意到一个特别的富商，姓赵。
虽说赵是国性，但大周姓赵的多了去的，并未所有赵氏都是皇族。
但，富商虽然表现极为低调，可他的神色之中还是充满了倨傲和淡淡的贵气。
北部三州只有一位赵氏皇族，平北王赵事中。
按照大周国策，成年的皇子必须就蕃，而且为了防止王权过大，王爷只有一千王府卫队，对就蕃之地并没有管理权，即使是王府所有人员的俸禄也一并由大周的皇室供应。
总而言之，大周皇族对王爷的管理还是颇为苛刻的。
倒时和前世明朝的养猪政策有些相似。
但，大周建国八百余年，苛刻的政策到现在已有所松动。
之前无论是哪位王爷都不能拥有自己的皇庄，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商行。
现在王爷从商已经屡见不鲜了，尽管需要在大周国律法的允许范围内。
可众所周知，王爷绝非一般人，是享有特权之人。
因此，对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很多官员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此以往，王爷府中上下都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
百姓官员苦不堪言，朝廷三令五申之下仍然难有该观。
但平北王赵事中风评极好，据邱云峰所知济州发生旱灾之初。
平北王就开设粥棚，救济百姓。
除此之外，平北王为人低调，府中之人也少有作奸犯科之事。
被民间誉为“贤王”。
可越是如此，邱云峰反而越担心。
毕竟是人就有欲望，即使贵为王爷也不例外。
对于这种为人低调的，追求风评的人来说。
要么是大善人，要么是大恶人！
当然，他并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处于本能多了几分戒备。
夜渐渐的深了，正想修行《万刀心决》的邱云峰突然感觉到怀中一阵抖动。
因此毫不犹豫的拿出圣光令，打开后只见上面写道：“狗奴才，我今日问了大师姐，她说也未见过这种情况。但以她推测，可能是你身子太虚所致，毕竟绝命噬心虫需要的是强壮的男人。同时大师姐也提出了几个建议第一就是提高修为，无论是儒道还是武道，修为越高气血越旺盛，自然也不怕被吸成人干。第二，就是让你多吃点枸杞当归、决明子、人参、鹿茸等等补补身子。”
邱云峰心里一阵吐槽，圣光教的人果然不靠谱，赶紧回道：“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狗奴才，不给本女侠跪安吗？”
邱云峰看到之后，笑着把圣光令继续放回怀中。
从工具人沐容燕那里知道圣光教中她还有几位师姐，看她如此生疏的情况，想必是第一次下山历练。
以后若是有机会倒要问问她，圣光教的总部是哪座名川大山。
这些日子以来，他特意让杨百户注意了一下江湖上的消息，据他所知并没有圣光教的任何信息。
一般来说，这样缩头缩脑掩人耳目的组织，基本上都不是啥好鸟。
但既然圣光教没让他去做任何事情，他也乐得清闲。
想完这一切，他又开始研悟心决，按照心决所记磨练自身。
清晨，一缕阳光射进屋内，邱云峰吐出一口浊气，一夜未睡的他不但没有无精打采疲惫的样子，反而神采奕奕，精神饱满。
“这就是修武的好处吗？”
口中喃喃自语，简单的用过早餐后，又派人邀请曹县丞议事。
之所以没有让李县令负责挖煤一事，主要是考虑到李县令实在太忙了。
毕竟单单是安抚人心这一块都不简单，更何况飞涨的粮价，又使得他愁上加愁。
再者，他毕竟不是玉林城本地人，对玉屋山的情况根本没有曹县丞这根老油条熟悉。
见到了老油条，不，不。见到了曹县丞。
他们一行三人，骑马前往玉屋山十八寨。
一路上他见曹县丞安之若怡的表情，就知道曹县丞是为老司机了。
而且林中小道常客，玉林城离王屋山只有几十公里。
很近，一路上他们也不着急，有说有笑的慢慢赶路，和曹县丞又聊了聊募集人手的具体细节。
之所以不急着赶路，是想让暗中的探子有足够的时间来请他们。
尽管昨日听了王百户说过十八寨周围的情况，但他们三人也都是第一次来，摸不到道也正常。
与其长驱直入，倒不如温柔一点，委婉一些。
既能表明他们的善意，也能省下找路的心思。
果然，刚到山脚下，就遇到一群身体强壮，手持刀枪的汉子。
他们都是短身打扮，邱云峰倒也不惧，反而拍马上前道：“本官钦差大臣邱云峰，特来拜见徐大当家，劳烦各位带路。”
“呦，来了一位好大的官呀，他身边的那个小娘子都是细皮嫩肉的。”
“就是不知道这位大人的头硬还是老子我的刀硬。”
……
领头的小头目见手下吵吵闹闹的，不但没有喝斥，反而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冷眼旁观。
邱云峰看到曹县丞和杨百户正要上前，连忙摆摆手。
他知道这是徐大刀给他的下马威，是在警告他寨子中都是一些粗抷，火气大，说话小心点。
“本官此次前来，并无恶意，若是徐大当家不愿意见，那本官这就离去。回去之后自然会提玉屋山的十八寨的好汉们扬名。”
小头目心中暗骂了一句狗官心眼真多，只能开口制止手下的兄弟，说：“徐大当家在寨中静候大人，几位这边请。”
邱云峰再次说道：“有劳了。”
一路上路越来越难走，路也越走越窄。
最后邱云峰他们只能下马选择步行，他悄悄的打量周围，偶尔能从林间的缝隙中看到远方的山顶。
其它的根本难以辩识，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感。
就这样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条细细的峡谷，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一样。
头上只有一条细细的天空，正是有名的一线天。
过了一线天，来到一片空阔的山谷。
不知为何邱云峰突然想到《桃花源记》的那几句。
初极狹，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抬头只见四周群山环绕，风景优美，若无人引领，很难找到这个地方。
谷内良田交错，鸡犬相闻。
房屋连片，远方儿童嘻戏，根本不像山贼寨子，反而更像一处世外桃源。
邱云峰和曹县丞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几人也不说话，跟着前方的山贼一路前往寨落中最大的一片。
到了忠义堂，看到徐大刀坐在高位上，也不下来迎接。
邱云峰倒时表情自然，杨倩华反而有点看不下去了。
但她知此时不是她说话的地，只能静等邱云峰开口。
邱云峰打量了一眼徐大刀，感觉他有点文质彬彬并没有名义那样粗犷，微微笑道：“本官钦差大臣邱云峰，见过徐大当家。”
徐大刀脸色漠然的道：“来者是客，但客随主便，既然是赵事仁派来的，有话快说，若是惹得本座不高兴，几位也就不用回去了。”
邱云峰直接无视了徐大刀言语中的不敬，而是继续笑道：“本官此次前来是向和徐大当家合作，共同开发玉屋山的煤炭资源。”
“哦，既然知道是玉屋山，难道赵事仁没告诉你，这是老子的地盘吗？何时轮到你们插手了？”
邱云峰觉得徐大刀是故意装出一副粗鄙的样子，也不反驳，而是接着说：“正因为此，本官才说是合作。来的路上我见十八寨中的村民生活虽然富庶，但物资也很紧张。若是徐大当家愿意合作，本官保证该是十八寨的利益，一分都不会少，若是十八寨不要金银之物，也可以换成等价的物资。”
徐大刀双眼盯着邱云峰，好像要看透他的内心又好像在思索其中利弊。
最终开口说道：“怎么说？”
邱云峰心中大定，这要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不露声色的继续道：“十八寨只要承诺从此以后不再抢劫来往的商队和百姓，也不插手煤矿之事。本官承诺会把煤矿净利润的两层分给山寨。”
“两层太少了，至少要五层。”
“不，本官只给两层，一点都不会多，但一点也不会少。若是徐大当家不同意，就当今日本官没来过。”
“呵呵”徐大刀冷冷的笑道：“你就不怕本座搅的你什么都做不成。”
邱云峰倒也干净利落，反怼道：“若真如此煤还只是煤，但从此以后不会再有百姓商队从玉屋山的山道通过。看看谁能坚持的久？”
“那本座就带人打下玉林城！”
“玉林城打下又如何，若是朝廷坚壁清野，徐大当家得到的不过是一座空城，到时候朝廷不但可以派出大军攻打，哪怕只是围而不攻，想必整个十八寨都无法坚守。”
“哼，本座乃是三品宗师，你这毛头小子想必根本就不知道三品宗师的厉害。”徐大刀心知邱云峰说的有理，但也不甘示弱的道。
“徐大当家自然武力高强，但寨中其他人也都是三品吗？要比高手数量还真的比的过朝廷吗？更何况朝廷也有治国境的大儒坐镇，自然不惧徐大当家。”
“你是说季韵那个无耻之徒。”
“咳咳。”邱云峰故意咳嗽两声，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说道：“正是季韵季先生。”
徐大刀考虑了一会突然笑道：“他早已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你莫要诓本座。”
邱云峰拿出当日季韵给他的令牌道：“我有幸和季先生结为知心好友，若是徐大当家不信，这块令牌可认得？”
徐大刀瞟了一眼令牌道：“有意思，果然很有意思。改日你若是混不下去了，可来玉屋山找我，本座让你坐山寨的二当家。”
邱云峰心中一愣，他实在没想到季韵给他的令牌竟会让徐大刀对他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既然徐大当家不再反对，本官就默认了。”
“嗯，二层就是二层，少一文都不行，否则本座亲自前往京城，找赵事仁好好的聊聊。”
邱云峰心中波澜起伏，但仍然装作淡定的道：“自然如此，本官绝不食言。”
说完之后，邱云峰和曹县丞，杨倩华三人，又在几位山贼的带领下送出了寨子。
直到骑上马，离开了玉屋山，曹县丞才忍不住的问道：“大人，你真的和季大儒是好朋友。”
“嗯”邱云峰点点头，并未多说。
此事的他正在复盘整个过程，他觉得合作谈的太顺利了，倒不是说合作谈的顺利不好。
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有哪些不太对劲，这种感觉就像得了妄想迫害症的人。
看见谁都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朕”。
而他疑神疑鬼也并非全是坏事。
除此之外，他发现徐大刀确实很重视寨中的村民，这些就是他的软肋。
而提起云德帝的不屑一顾，也证明了昨日曹县丞说的话。
至于最好说的有意思，一时分不清是说他本人有意思，还是说季韵把令牌交给自己有意思。
或者还有其他的含义？
而且一块令牌竟然让他态度大变，尽管徐大刀掩饰的很好，但邱云峰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惊诧。
想必季先生给自己的令牌还有其他的用处，以后若是有机会，或许能问问，打探一下。
毕竟直到现在，大家动不动就会给他一个又一个的令牌，搞的他感觉令牌就像街上的大白菜一样，根本不值钱。
一路上邱云峰都在思考问题，曹县丞和杨倩华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并未打扰。
直到回到县衙以后，邱云峰才转身对曹县丞说道：“曹大人，下午就开始着手安排挖煤事宜吧。这是本官的一些想法，你可以按照上面所说，会省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