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义务
“──打得漂亮,不愧是德国第一英雄。”
“黑”剑兵点点头,回应裁决者的称赞。
戈尔德虽然瞪了擅自开口讲话的“黑”剑兵好一会儿,但他重新振作精神之后,开口对裁决者说:
“裁决者啊,愿不愿意与我们同行呢?若你的任务是审判在托利法斯进行的圣杯大战,那么我认为在千界城堡逗留应该最理想──”
“不,这样无法保证公平。你不用担心,我的探查能力是一般使役者的几十倍,不管在托利法斯的哪个地方开战,我都能立刻赶过去。”
裁决者冷冷地拒绝。这场圣杯大战本身就是两股势力互相对抗的前所未见状态,不管再怎么糊涂,都不可以跟其中一方有瓜葛──即使是做做样子也不行。
“……剑兵,我们走。”
戈尔德的声音明显压抑不悦情绪,显而易见他最初的目的就是控制裁决者,却因为“红”枪兵杀出而乱了套。就算想靠剑兵的力量强行带走裁决者,时间也不够。戈尔德好歹是个魔术师,不至于愚蠢到让使役者在大白天交手。
戈尔德带着灵体化的剑兵背对裁决者,看他双肩微微颤抖,或许是出于耻辱吧。
他们离去后,裁决者重新审视两人造成的损伤痕迹。那些痕迹太随意、太没秩序、太没有方向性,足以证明这并非抱着想要破坏的恶意所做出的破坏行为,单纯只是战斗的余波罢了。没错,单纯的战斗余波导致高速公路路标一分为二,大地则像陨石坠落那样四处凹陷。
裁决者心想,还好这里不是高架道路。因为一个不小心,高架道路就很可能无法支撑使役者的踏步而崩毁。当然使役者不会因为这样就丧命,重建高架道路却要花上许多时间,这会让她有些过意不去。
总之,“黑”剑兵和”红”枪兵的战斗以平手做收。两方都没有受到重创,也没有消耗大量魔力,是一场轻微的小对抗,只能算前哨战。
但“只不过”是前哨战就造成这般惨状。
战争会越打越激烈,也会有使役者和主人脱序演出吧。自己──裁决者贞德‧达鲁克真的是为了监视他们才被召唤的吗?
她没办法斩钉截铁说不是,但也有种无法尽信的暧昧感觉。总之,体内有某种东西对她诉说,这场圣杯大战“不对劲”。
“……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吧,总之只能尽力了。”
裁决者握紧拳头,独自宣告。然后突然觉得太阳都要升起了,却还穿著铠甲的自己有些丢脸,急忙解除以魔力编织而成的铠甲,换回原本的便服。
在淡紫色的天空下,少女顺着道路往回走提起包包,悠哉地走向托利法斯。
──每个人都在呼唤我。
“救救我”、”好痛”、“好难受”……基本上,就是这三种重复,但数量实在太多了。无声地寻求帮助,哭诉痛楚……煎熬的惨叫。被毫无道理的命运击垮,害怕死亡而啜泣的弱者们。
男人心想:啊,这并不是他们抓著我不放,而是我听到他们哭诉的声音罢了──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一件伤感的事。若有人寻求协助,就还有希望;但连寻求协助的对象都不存在了──这些声音只会融解、流逝而去。
──那就由我……
想到这里,从梦中醒来,张开眼确认自己的肉体,方才那毫无疑问是一场梦。纤细的双臂无法握剑,身上的一级魔术回路是只要使用魔术就可能炸开肉体的危险玩意儿。
没有拯救他人的力量,没有寻求他人协助的力量。这是当然,自己只是个人工生命体,诞生到现在才几个月。以扮演供应使役者魔力的电池角色诞生,原本是个只该等待死亡来临的存在。
求救的声音来自谁?是自己右边的少女?还是左边的青年?或者是对面那个“无法成为人形的存在”呢?
但不管是谁,自己依然什么也做不了。获得的圣杯大战相关知识,能理解自己目前是处在多么重要位置的东西。
让使役者现界所必须的东西,说穿了就是魔力。而且可以说,魔力多寡事实上将决定使役者的力量。
如果没有足够魔力让宝具真名觉醒,不管拥有多强大宝具的英灵,都可能在使用宝具同时消灭,因而败退。
反过来说,消耗低的宝具威力虽小,却可以不用顾虑魔力连发。只击发一次就没了的大炮,跟可以不断补充箭矢的弓相比,很明显是后者比较有利。
所以,主人的魔力越充沛就越有利。照理说是如此,但千界树转换了一个想法。
从第三者身上榨取会消耗的魔力直到死亡为止,是个非常单纯又残酷的点子。当然,对象不能只是凡庸人类,理由并不是基于伦理道德,而是因为难以藏匿,就这么单纯。话虽如此,要凑足可以当贡品的魔术师人数也不是易事,不过如果对象是人工生命体,就不会有人为之惋惜了。虽然是一项花钱又花时间的工作,但反过来说,花费的只有钱跟时间罢了。
在专家眼里看来,千界树从艾因兹贝伦跟其他炼金术名门偷出来的技术虽然根本是儿戏;但如果只是要制造用来供应魔力的电池,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没错,对于将一切赌在这次圣杯大战上的千界树来说,人工生命体确实是“关键性”的存在。
不管是能源效率多差的宝具,只要有人工生命体们在,不仅可立即补足魔力,再加上主人可以不用考虑提供魔力给使役者的问题,能够将所有力量用在自身的魔术上面。
只要忽视背后有人工生命体们浪费生命这一点,现状不论对主人来说,或者对使役者而言,都是最理想的环境。
“──啊……我救不了任何人。”
想解放他们根本是痴人说梦,只能甩开那些求救的声音。说起来,连现在的自己是什么状况,都不甚明瞭。
在战争正式开打之前,主人和使役者们按照各自的想法,在千年城堡度过他们那非常短暂,只是一点小空档的闲暇时光。
“黑”弓兵被召唤出来之后,替菲欧蕾推轮椅就变成他的工作。跟其他组相比,他俩之间的关系可说非常良好。菲欧蕾全面性地信赖弓兵,除了睡觉以外的时间,几乎都与弓兵一同度过。
“请问是这个吗?”
“嗯,谢谢。”
菲欧蕾确认过弓兵递出的药水和药粉之后,一口气喝下它们。那些药可以缓和她无法行动的双腿带来的痛楚,类似一种镇痛剂。副作用会带来无法抗拒的强烈睡意,但菲欧蕾认为只要睡上一觉就可以解决,问题不大。
菲欧蕾一边等药物生效,突然想起她还没问使役者那个很重要的问题。
“……弓兵,我想起我还没具体问过,你的愿望是什么?”
弓兵寄托在圣杯上的愿望,是菲欧蕾还没触及、对使役者来说恐怕最重要的事项。当然,她当初也想过要问,但那时弓兵只说了”是很微小、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的愿望,之后应该有机会告诉你”带过话题。在这次召唤出来的使役者中,应当最诚恳的他都这么说了,所以菲欧蕾也暂时不追究。但既然前哨战即将开打,她觉得这个部分还是该问清楚。
“希望圣杯帮忙实现的愿望啊……若说没有,的确是骗人的。”
弓兵面露些许难色,有些支吾其词。对“黑”阵营来说,最该优先实现的,就是枪兵──弗拉德三世的愿望。当然,每个使役者都各自有想实现的愿望,一定会暗中寻找机会,但大前提是必须打赢这场圣杯大战,因此首先应将注意力集中在与“红”阵营的对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