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贞德
少女下定决心,不管怎样,既然都以裁决者身份被召唤出来,只能排除万难执行任务了。
少女的真名是贞德‧达鲁克,身为使役者的职阶是“裁决者”。没有主人存在,是圣杯战争的绝对管理者。
裁决者就这样一路搭深夜巴士抵达机场,并从那里飞往罗马尼亚的布加勒斯特。如果她能够灵体化,长途跋涉的问题就会更好解决,但似乎做不到。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自费(严格来说,是花蕾蒂希雅的钱)购买机票。光是想到之后是不是该跟圣堂教会或魔术协会请款,就让她感到有点郁闷。
她在飞机里面整理了一下获得的知识,目前已经理解作为战场的地点,是罗马尼亚的小都市托利法斯。那片土地的管理者【Sed Owner】,正是主办此次圣杯大战的千界树一族。与之对立的,是被宣告叛离的钟塔魔术师们。当下的问题在于不是七位使役者互相争夺,而是即将以七位使役者对七位使役者这种异常规模开打的战事。
光是两个使役者对打造成的余波,都可能造成周围建筑惨遭蹂躏的结果;一旦规模变成七对七──两方阵营全面抗争,光想像究竟会造成多严重的破坏都令人无比忧郁。
或许自己以裁决者身分召唤出来就是基于这个理由吧?因为规模太大,大圣杯担心中途发生什么意外而召唤了自己……?不确定,现在应该还不到归纳的时候。
总之先去罗马尼亚的托利法斯,其他等到了之后再说。
算上转机、等转机等等的时间,少女抵达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的亨利‧科安德国际机场时,前后花了一天半以上的时间。抵达的时间是下午,天气很遗憾地是阴天,被一大片黑灰色的厚重云层覆盖的天空,真的很符合“泫然欲泣”这种形容吧。尽管已经获得相关知识,但以最新建筑技术建造的机场,看在少女眼中仍是非常新奇。
或许是因为一直坐着,觉得腰部有些酸痛。漫长的空中旅程大概有一半时间拿来思考此次圣杯战争,另一半则用在祈祷这段旅途平安无事。多亏身为使役者获得的知识,让她知道飞机是一种什么样的交通工具,但知道相关知识,与实际搭乘又是两回事。老实说,虽然在知识层面上能够理解那么大的铁块为何能在空中飞行,但情感层面上真心不想理解。
……还好没有坠机。
手中提着包包,踏着轻快脚步的少女,对群聚在机场的扒手们来说,应该是绝佳的猎物。但不知为何,扒手们都没有找她下手的念头,他们没有无赖到会用骯脏的脚踏进清澈水塘。
托利法斯在布加勒斯特的东北方,必须找交通工具搭过去。看是搭巴士,或者搭便车──
“……唔。”
踏出机场的一瞬间,好几道视线贯穿裁决者。
但在她可以搜索敌人的极限领域,也就是以自己为中心半径十公里的范围之内,感受不到使役者的气息。
尽管裁决者的搜索能力强大到连刺客的“断绝气息”都无法生效,但依然抓不出什么,只有感觉到视线的话──
“……千里眼魔术,不然就是使魔了吧。”
可以看到远方的魔术大体来说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使用千里眼魔术,透过水晶球或镜子一类的东西观察远处的方法。只要有某些媒介,就可以在安全的工坊内监视外界,所以大多数魔术师都有学习这种魔术。
另一方面,使魔则是在小动物或自身肉体上动点小手脚,藉此创造仿制生命体的魔术。跟主人之间连接了因果线【Line】,可彼此共享五感,这也是普通魔术师都会修习的初级魔术。
裁决者张望了一下灰色天空,发现无数鸽子正目视着这边。看来,那些鸽子应该就是使魔……但不知为何,这些鸽子的眼中却看不出知性的光辉。一般来说,魔术师会将自身的头发或血液分给使魔,因此即使使魔无法说话,还是应该能够感觉出某种程度的知性。
尽管如此,这些鸽子的眼神就只是单纯的鸽子,但它们很明确地在观察自己。难道是给鸽子下了暗示并加以操控吗……为什么要用这么兜圈子的方法?
裁决者狠狠地往远见魔术看过来的方向以及鸽子们瞪了过去,虽然这一瞪没有灌注任何魔力,但视线应该已经将自己的意图传递出去。
被远见魔术观察的感觉消失,鸽群也一口气鸟兽散。
确认结果之后,裁决者吁了一口气。
……基本上,裁决者不会参与圣杯战争。但因为处在必须审判违反规则的使役者或主人立场上,自然必须有一定程度的战斗能力。
很少有人会经历过两次,甚至三次圣杯战争。就算有,基本上也没有人经历过裁决者显现的圣杯战争吧,所以对方应该是想掌握裁决者的实力。
“这么一来,下判断就变得更不容易了呢……”
这次圣杯大战对裁决者来说,有一个部分非常有利。十四位使役者分别以七对七的方式归属两个不同阵营“黑【Noir】”和“红【Rouge】“,这就代表至少可以避免十四位使役者零散地分头行动。
光是想像十四个使役者随性地大闹,就觉得根本是恶梦一场,一个不小心甚至可能彻底毁灭整座都市。
“总之得想办法前往托利法斯……”
她嘀咕著寻找开往托利法斯的巴士,但这里似乎没有车直达托利法斯。唯一的方法就是先前往中继地点锡吉什瓦拉,接着再往托利法斯去。
但是下一班开往锡吉什瓦拉的公车要明天才来,裁决者在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到处询问有没有车要去托利法斯,有的话愿不愿意顺路载自己一程。
结果,一个头戴猎鸟帽、脸上挂着眼镜的削瘦老人回应了她:
“我确实打算去托利法斯一趟。”
「这样的话──」
“但那里跟锡吉什瓦拉不一样,不是什么观光胜地,除了有一座很大的城堡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那座城堡还是私有土地禁止进入。我是觉得弗拉德三世的老家锡吉什瓦拉还比较有学习历史的价值啦……”
“不,因为我有亲戚在托利法斯等我,能不能麻烦你?”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懂了,不过前座我要放置易碎物品,只能让你坐在后面的货台上,可以吗?”
“你愿意让我搭车就够了,坐货台也不要紧,谢谢你。”
“记得向神祷告不要下雨喔。”
老人让她上了后方货台后笑着说。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祈祷。”
裁决者认真地点点头回应。的确,会不会下雨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
不断响起像是踢飞空铁罐的“喀啷”声,货车总算稳定下来开始前进。裁决者一边感受车辆带来的震动,一边望着流逝而去的布加勒斯特的风景。
车子“叩”地大大晃了一下,排气管开始排出黑烟。
“……果然还是跟马不太一样呢。”
虽然同样是交通工具,但马那种生物性晃动跟汽车这种机械带来的高频率小幅震动还是不尽相同。或许因为速度和耐力较优,因此牺牲了舒适度。裁决者回想起过去跟她一同驰骋沙场的白马,那是一匹好马……但在康白尼的那一战失踪了,想来不是被杀,就是被骑走了吧。
车速渐渐加快,放在货台上的几个木箱也“喀哒喀搭”地摇晃起来。速度意外地跟马差不多,但应该只是现在搭乘的这辆卡车性能在平均以下吧。用马来比喻的话,就是即将迈入高龄阶段。
但毕竟车子跟马不同,不会半途疲累喘不过气,目前卡车正以悠哉的速度往托利法斯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