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命运伪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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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准备

他思考着,拼命想着,自己真的“什么也做不到”吗?是不是他擅自认为什么也做不到呢?现在,自己就做到了其他个体做不到的事情……至少他获得情报并加以思考后,为得出的结论而恐惧,他已经做到这些了。

那么,再往前,再往前一点看看。

为了供应魔力给使役者们而被关在水槽里面的“他”萌生自我意志只是单纯的偶然,他被点名也只是单纯的偶然。

然而,这两种偶然重叠在一起,就有了与命运相等的重量。

──动啊。

有生以来第一次,动了一根手指。动了动手,握紧拳头,想举起手臂。

──动啊。

再次确认状况,理解自己为了能高效率地供应魔力而被关在翠绿色的保存溶液里。总之先把没有运作的存在意义放到一边,让当下的目的明瞭一点。必须逃离这里,而且是立刻。

──动啊!

动起双手,粗鲁地敲打强化玻璃,但马上就发现这行为没意义而作罢。自己能做出的物理冲击无法击破这片玻璃。

他思考了一会儿,扫描了一下自己的魔术回路。吸取大气中的魔力【玛那】,供应使役者现界时所需魔力的他,已经准备好可以启动回路了。

“──理导【Straβe】/开通【Gehen】。”

切断供应,以自己知道的语言驱动自身的神秘,希望得到破坏的结果。用双手接触强化玻璃,流入体内的魔力找到释放点后,立刻往手掌冲了过去。

掌握接触的玻璃是哪种矿物,将魔力转换成能以最理想又最小的力量破坏,双手充满光芒──强化玻璃就像轻木板那样脆弱地粉碎了。

下一秒,身体被往外推,跟原本被隔绝的世界接轨。尽管被碎玻璃割伤背部,他还是被推出了通路──推到现实世界来。

好痛苦,不太对劲。抓着胸口,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打不开。取下塞在自己口中像呼吸器那样的东西后,再次吸一口气。

“……咕、啊……!”

他呛了一口,喉咙有股烧灼般的痛楚,吸入气味强烈的气体,觉得肺部好像痉挛一样疼痛。

无力地挥动双手双脚。尽管达到了目标,但他想起还没有完成最终目的。

要快逃,快点,尽快!

决定目标之后想站起身──才发现“站起来”这个行为并未渗透全身。虚弱地想站起来,只换得可笑地滚倒在地的结果。这样应该无法走路,于是只能以双手撑地,驱动身体。

稍稍往前了一点。告诉自己要冷静,并用手肘撑地抬起上半身,脚掌贴地,脆弱的脚踝发出惨叫──不管,缓缓伸直膝盖。

然后踏出了一步。

每踏在地面上一步,重力就会压迫身体。一直有种被人压着的痛楚,沾黏在身上的液体也让人感到不快。

虽然呼吸总算平稳下来,但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知道要是继续待在这里,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呻吟泄出,眼角滚下泪水,经历这么多苦难,换到的只有几步路而已。

快走,离开这里──有种把所有人生花在这么简单的行为上的徒劳感,激励快要萎缩的自己,专注在“走”这个动作上。

拼命忍住想回头看看究竟是什么在低声呢喃的冲动,他知道那呢喃是什么、有什么意义,也知道自己只能忽视,更重要的是继续往前,这就是一切。

手撑在墙上,专注地一步又一步往前,不知何时离开了自己原本所在的房间,来到一条铺着石地板的走廊。脚底开始流血,跟婴儿一样柔软的脚板刚刚才第一次踏上大地,当然很容易因为一点小碎石就割伤皮肤。

血流出来,感觉到痛楚,与泡在溶液里面天差地远的情报量轧磨着脑袋。因为大气过于浓厚,肺部始终有种被压迫的痛楚。

这副原本应该没有“设计”来行走的肉体,究竟走了多远呢?走廊彷佛长到无限延伸,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他意识到自己再也走不动,虚弱地蹲下。

呼吸很浅,心脏狂跳,完全不适合活着的肉体别说是走了,甚至拒绝站起来。热量压倒性不足,手脚末稍冰冷得无法自己。视野朦胧、远方传来声音,无法合理思考,除了因一步步接近的死亡感到绝望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如此无意义的生命,如此无意义的存在。

无意义地被产下,无意义地死去。面对这么残酷的真相,只能不住颤抖。

讨厌。虽然不知道讨厌什么,总之觉得很讨厌。害怕闭上眼睛,因为觉得闭上之后就再也不会醒来。害怕睡着、害怕被黑暗囚禁、害怕世界。不可怕的只有自己,因为自己什么也没有。一无所有,没有染上任何颜色,透明无色,只是这样的自己──

“……?”

心脏突然跳了一拍。

他发现身旁有其他存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附近。脑子陷入极度混乱,恐惧至极的他甚至抗拒认知眼前有其他人的这项事实。

视野捕捉到对方,并且感觉自己正被看着。觉得该逃跑,却无计可施。恐惧让身体瑟缩,彷佛要压溃自己的沉默促使心脏狂跳到无法承受的程度。就在此时──

“你怎么了?这样会感冒喔。”

对方拋出的话语并不是足以撕裂自身的侮辱,而是担忧他的温暖关怀。

他反射性抬起头,两者对上眼。

呼出微弱的叹息。他看过那张脸,是脸上带着痛切的表情瞥了自己一眼的怪物之一。记得叫作骑兵。

“会感冒喔。”

对方微笑着重复说道。他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但至少知道骑兵确实在等待他回答。

该怎么回答才好呢?要说什么才合乎时宜呢?

“…………我……”

反射性地以沙哑的声音低语。骑兵似乎没能听清楚,便把脸凑了过来,竖耳倾听。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该采取什么行动?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意识断线,理解到自己似乎要昏倒了而感到害怕。尽管只是走了几步就这么痛苦,但他还是打从心底……希望能够,活下去。

“黑”骑兵阿斯托尔弗思考着,该拿这个蜷缩在城堡走廊上的男子怎么办。他心里已经认定要帮助对方,但他烦恼的是该怎么帮助才好。

“总之先移走吧。”

只要决定要做什么,他的动作就很快。先脱下披风裹住对方,接着一把扛起。尽管骑兵身形较为瘦小,但毕竟是个英灵,要他扛起一个人类只是小意思。

但他烦恼起该带去哪里才好。分配给自己的房间不考虑,因为大概每过几个小时就会被主人塞蕾妮可叫出去一次。虽然自己是她召唤出来的使役者,但骑兵还是不免觉得有必要这样纠缠吗?

“骑兵大人。”

听到声音回过头,就看到两个人工生命体以不带感情的眼光,直直往自己扛着的男人瞧。

“术士大人正在寻找逃走的人工生命体,您心里有没有底?”

“没有喔。”

他甚至想都没想就秒速回答。人工生命体又瞥了他扛着的男人一眼,点点头说“这样啊”之后,转过身去。

“你们也加油吧~~”

骑兵充满感谢之情,对着离去的人工生命体挥挥手。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知道术士在追查这个人工生命体的话,就更难帮助他了。即使想要找人商量,但剑兵从没搭过话,不知道个性如何。枪兵则是一副不在乎人工生命体的态度──也就是说,他不会去追查,也不会出手相助吧──狂战士不考虑。

这么一来,能够仰赖的使役者只剩下一个人。骑兵往喀戎的房间过去,敲了敲门表示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