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柯
“为何突然问这个，这你得去问楚序，我记不得名字。”
魏西泽满脸无处不写着无辜，摆明了要把事情往楚序身上推，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接手新的烂摊子，灵修界早已有传言，楚序最有可能是下一代灵主，他垂下眼睑冷笑一声，这些个狗腿子，他还没怎么样，就连后事都给他料理好了。见他不愿多说，江归木也不多问，三人很快便吃完饭彼此告别之后她心里已经大致有了打算。
她环顾四周，吵闹的人群根本不知道守护着他们的领部除了那么大的乱子，他们依旧熙熙攘攘，江归木的嘴唇蠕动几下，脱口而出：“一群根本不值得守护的蝼蚁！”
话音刚落，她被自己这转瞬即逝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但无济于事，有些念头一旦形成，便会在脑海中根深蒂固，再也拨不出去了。
“啊，真是哪烦来哪。”
她将被风吹乱的鬓角顺回去，迎面就撞见了老熟人，只不过是军旅生活中常跟她对着来的绝世烦人鬼——徐北柯，这人是源流小头目徐二爷独孙，说是个孙子还真挺孙子，当初在首领手底下就喜欢挑她的刺，如今做了个副官隔三差五还要去烦她，幸亏这人还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一事，不然又会借此挑起事端。想到这儿，她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黑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这么烦一个人。
偏偏麻烦喜欢找上她，徐北柯松开自己搂着的窈窕女子，一脸揶揄地环绕她一周，嘴上啧啧感叹。
“呦，好巧！”
巧你——
江归木忍住要爆粗口的欲望，她猛地抬头冲他笑笑，一个传灵直接走，玩不起她还躲不起么，想她堂堂威武一世的大将军竟然会如此惧怕一个无赖副将，传出去真是丢死人了。
她站在不知名的街头刚喘上一口气，肩头便多了一只手，脸上抽动几下。
“又是你——”
“我都说了，好巧。”
肩膀上的手正暗暗用力，她皱起眉头，徐北柯最是难缠，她今日怕是走不了了，她啧了一声猛地回头，手掌使力朝身后那人狠击过去，徐北柯一个后折腰躲闪，手腕借力接她一招，两人的手腕纠缠在一起，几个回合下来，江归木一个大意，被他抓住手腕，徐北柯停止动作一脸无赖样。
“江湖上传闻大将军武功盖世，今日一试，也不过如此！”
他说完，江归木不悦地抽回手腕。
“徐将军才是武功盖世。”
说完她转身欲走，不想再与他有过多纠缠，刚转身又被他抓住肩膀。
“你的美女还等你呢。”
闻言徐北柯挑眉。
“将军可是吃醋？”
“放——肆，我只是提醒你，小心哪天受了牢狱之灾。”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自己是来查案的，天有不测风云，叫她碰到这么个东西。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江归木顿住，看着他示意让他先说。
“大祭司的案子你查，知道你的助手是谁吗？”
江归木瞥了他一眼，既然他提出来了，那不是他是谁。
“明日你我分头行动，我会把你需要的人分给你，既然任务已经分给我了，我不会闹着玩的。”
末了他看了一眼江归木，眼神中带着不可忽视的意味深长，江归木并不跟他过多客气，毕竟从前两人联手破过的案子数不胜数，即使彼此两厌，但对方的实力与两人合作起来的默契度令他们想聚到一起。
她越过他看了一眼那个美女，从远处看都觉得那身姿与普通女子不一般，且穿着过于暴露，露出来的半截蛮腰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疑惑地打量了徐北柯一圈，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疑惑。
“那个——你怎么，啊不，什么时候变成断袖了？”
说完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瞪着眼睛看这个突然脸黑的男人，徐北柯也看了一眼远处的身影，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是个女人。”
“哈？”江归木突然笑了起来：“比我还——壮些？”
阴阳怪气的语气，不过徐北柯像是毫不在意一般，他确实不是很在意那女人，比起那个——他低头，一脸讪笑地看着正憋笑的江归木，戏弄这个家伙好像更有意思一些。
“去喝一杯吗，大将军？”
本来江归木是不打算理睬这人的，但她看了看自己手里上好的陈年佳酿，无语地拍拍脑袋。太容易上道了。
她吸了口气，缓缓开口：“叫我过来喝酒，不会真的只是喝酒吧？”
温润的公子音充斥整个房间，正在跳舞的舞姬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这个只知道饮酒的翩翩少年，惹得她们的嫉妒心不断上涨，就连跳舞都比平时卖力了些，而且今日奇怪的是平时花天酒地的徐将军也不时地注意着这个少年。
“那么你想我做些什么呢，大将军，你怎么对这些没有感觉呢？”
徐北柯捏住手里的菊瓣翡翠茶盅，看似在把玩实则关注着跟块木头似的江归木，他就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男人对美色提不起兴趣，他从前甚至觉得这个将军只是在装作自己很清高的样子，但经过他种种试探他发现，这人一定有什么毛病，后来又听说他在军营跟一只兔子走得很近。
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他对这些没有兴趣，难道他不是男人——徐北柯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甚至觉得自己疯了去揣测一个怪人的想法。毕竟这江归木，从哪里看都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我跟你不一样。”
江归木一饮而尽，她自然知道这满脑蛔虫的男人又在想什么，每次都揣测自己的身份而后又自己打破自己的观点。
烈酒烧喉，她喝得有些急了，酒上了头，与舞姬们翩翩起舞的朱樱裙摆一起在不大的脸颊上浮浮沉沉，她轻咳一声，一旁的侍女一脸媚态，扶住她栽倒的身子，笑意盈盈地望向徐北柯，后者嘴角微扬，一双桃花眼弯成一轮弦月，若有所思般的，没有立刻回应侍女，只淡淡开口询问：“将军这是醉了？”
“啪嗒——”
整个屋子里所有的声音应声而止，侍女悻悻地松开怀里的江归木，撇了撇嘴，显然还没抱够，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江归木拍案而起，那张白皙的瓜子脸上绽开一朵灿烂的芙蓉来，却又立马眉头紧锁似乎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自始自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徐北柯也不急，他将杯中所剩不多的酒饮尽，挥挥手示意舞姬们不得停下来，于是乐舞声又很快大声响起，江归木楞了一下，迈着长腿走近徐北柯。
伸出修长的手指，向他做了个干净利落的军礼，面上带着张扬的笑。她醉了，却仍然有自己的行为模式。
徐北柯一怔，起身还了个军礼，眼眸深处凝结了许多潋滟水光，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闪动一下。
就是这个表情，总是让他恍惚以地把他往甜美的女孩子身上靠，他无奈地将手里东西放下，小心翼翼地问一脸呆傻的江归木。
“回家？”
江归木听见这话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你还能想到回家？”
“你这话什么意思，人总会越变越好的懂不懂！”
说完他又坐下，看来这江归木还没有完全醉过去，竟然意识不清也能记得清他的为人。
“领部这次这个案子，有没有可能是内部作案？”
江归木回到座位上去，揉揉胀痛的额角，开始小声地与他讨论这次的案子，曾经的京都双将同聚一堂，实在难得。
“将军从内部开始想必另有目的，徐某不会干扰你，另外——”
徐北柯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得到线报，领部应该不会只死这一个人。”
他看向不远处迈着优雅舞步的舞姬，她们似乎不会有这方面的忧虑，每天只需在乎自己的爱恨情仇，亦或是人世间的繁华奢金，纸醉金迷也不过如此。
杯中的酒早已饮尽，他却没有意识到，直到江归木将他的杯子拽下去，为他重取了个杯子添了一杯春茶。
徐北柯接过去的时候，被热气腾腾的茶水熏湿了眼睛，熏湿了心。
“下一个不是你我，是最让人头疼的事啊——”
江归木捂住额头，声音里藏着数不尽的疲惫，她已经很累了。
显然徐北柯看出了这一点，他没有接话，无声地朝侍女使了个眼色，舞姬们退下后，他拉开里间的门。
“今日在这儿睡吧，你的宅子住不得人.”
江归木点点头准备进去睡觉，随后意外地回头问他:“这是你家?“
“不然你以为?“
徐北柯挑起眉毛，一脸好笑地盯着她瞧.
这人也就只有在沙场上能逞一把能，明明他们刚进门，那硕大的门匾上几个显眼的烫金大字就写着“徐府“
敢情他什么都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