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讨贼檄文
“你这厮怎么回事？”张飞面带困惑，嗔怒道：“怎突然改变主意了！？”
甄俨拱手，偷偷瞄了一眼李新，心中暗道：但愿你是可信之人。
甄俨轻咳了一声，“数十日下来，吾观诸位皆为忠义之士，不似有假。甄家自当竭力资助！”
张飞闻言，大喜，笑道：“哈哈哈，原来此前你这厮是在试探俺们！”
关羽则面带疑惑，这些日子，他们并没有任何值得赞誉的行为，与常人无异。根本不足以让甄俨转变观念，想到这里，关羽扫了一眼李新。
此事应当是李新促成的了，不知道他究用了什么手段。
“好！”刘备露出笑容，转过身问道：“现在甄家愿意资助吾等，苟旦弟，接下来当如何？”
李新淡淡一笑，问道：“你们能提供什么？”
甄俨沉声道：“甄家与中山各地商贾皆有交往，粮草之盈，可备数万人之后勤。”
“武器有吗？”
甄俨闻言，稍微犹豫了一下，扫了一眼刘关张三人，说道：“中山各地的冶铁之地，可凑数千兵器。”
“足矣！”李新大喜。
此后，甄俨找到无极县县令张图，说服他颁布法令，招募义军。毕竟若是擅自募兵，难免遭受非议，事后也不好解决。
张图也没有多犹豫，毕竟黄巾起义以来，汉灵帝早就颁布法令，让各地自募兵马，防备黄巾军。
这很明显是汉灵帝当甩手掌柜，不管各地官吏死活的决策，但这也无异给了地方官吏很大的权利。
再加上现在甄家愿意出资献粮，张图何乐不为？
不过数日，中山无极县招募各地乡勇义军，讨伐黄巾军的消息传遍整个中山，进而传遍整个冀州。
本来中山无极的其他商贾本着利己的思想，守着自己的粮草钱币，没有丝毫参与的意思。
但无奈甄家这个商贾巨头突然带头招募义军，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甄家现在出资讨伐黄巾军，他们无动于衷，若是黄巾军平定之后，他们岂不是无地自容？
虽然现在黄巾军气势汹汹，冀州打得朝廷官兵节节败退，但这事就跟炒股一样。
宛如“股神巴菲特”一般的中山最富庶的甄家都投资了一个“垃圾股”，他们无论是出于何种考虑，也不得不跟上一手。
纵然现在没有丝毫“利好”大汉朝廷的迹象，但是或许甄家得知了他们不曾知道的“投资消息”。
随着中山商贾纷纷资助财物，募兵的消息传出。流民也好，乡民也罢，听闻这个消息，尤其是听到中山无极招募乡勇管饭，纷纷前往。
到了五月下旬，张图见来到中山无极的人越来越多，已有万余，有些发慌。这完全超乎他的预料，觉得有些失控，急忙找到甄俨。
甄府内，刘备心中颇为惊喜，但又顾虑甚多，毕竟招募的义军数量过于夸张，于是建议写一篇檄文，以告知天下。
李新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刘备抄笔，写了一篇檄文：
“中平元年六月日，中山及各地义军檄曰：
贼寇张角，妄借黄老，擅称天意，畜养弟子；跪拜首过，符水呪说以疗病；病者颇愈，欺百姓信向之。
蛊骗天下，转相诳惑。十余年间，众徒数十万，连结郡国；祸乱青、徐、幽、冀、荆、杨、兖、豫八州之民，杀人以祠天。燔烧官府，劫略聚邑。”
“停！”李新眉头一皱，摇了摇头。
“是有何不妥之处？”刘备有些困惑地问道。
刘备写这篇檄文的目的就是让天下知道，募集而来的义军都是苦于黄巾军肆虐自愿汇集的，没有带头的，免得事后让天子忌惮。
毕竟前面黄巾军刚起事，这边就能汇聚一万多人，难免会让汉灵帝心生芥蒂。
所以，刘备将檄文的主体称为中山及各地义军，不但能够汉灵帝高兴，也避免事后遭受汉灵帝清算。
“可以是可以，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李新想了想，说道：“玄德，接下来的就由我来说，你来写吧！”
刘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李新思索了一下，说道：“虽有缙绅，已污伪命，以彼官邪，皆舆金辇璧，因货就利，鄙薄骄虚，毋任艰巨。”
这些话当然不是李新现编的，他可没有这个本事，而是出自《辛亥革命军奉天讨满檄文》。
李新稍微选了几句，也就将其凑活着用在这里了。
刘备猛然停笔，面露惊骇，望着李新连忙说道：“此乃檄贼之文，不是檄……”
刘备听到李新越说越离谱，这哪里是檄黄巾军，这些不是檄大汉天子吗？
士绅豪夺，官吏腐败。
你这是帮黄巾军写的檄文吗？
“我觉得还行。”李新撇了撇嘴，解释道：“吾等要讨伐黄巾军，最轻松的办法不是在战场上厮杀，而是引起他们的共鸣。朝廷腐败，官吏士绅强取豪夺是前因，但造反起义，反而致使各地灾祸不断，是恶果。”
“可这……”刘备摇了摇头，还是觉得不妥。
“云长以为如何？”李新望向一旁地关羽。
关羽丹眼一凝，沉声道：“某以为尚可。”
“翼德呢？”
“俺不懂，但俺觉得贪官污吏不是东西！”张飞答道。
刘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我继续说了。”李新笑了笑，继续说道：“然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国有至尊，是曰人权。平等自由，乐天归命。以生为体，以法为界，以和为德，以众为量。
今吾等举天道大义，除贼安民，共讨逆寇！”
刘备额头上冒出汗，这话说得也太大逆不道了吧！
国之至尊乃是天子，岂是人权！？
而且这上下文一起是什么意思？虽然现在朝廷昏聩腐败，但是天底下最重要的是人民，你们起义弑杀劫掠，损害了各地民生，所以才不对？
换句话说，李新暗含的意思是：你们因为士绅豪夺，官吏腐败而起义没错，而是错在劫掠弑杀，祸乱八州之民。
这不是在将黄巾军起义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而甄俨望着李新，内心充满了激动，心道：此子言行，如安汉公般不羁于世！荒诞而充满希望的曙光。
“不妥，不妥！”刘备望着自己写的檄文，连连摇头。
李新咧嘴一笑，“我觉得就当如此！”
刘备连连摇头，身为汉室宗亲地他，万万接受不了这种没有等级尊卑，平等自由的言论。
“某以为李新所言，气势汹汹，可引天下人共鸣。”关羽则很是赞同，毕竟他只是以后一介布衣，平等无别，对于压抑在底层，没有仕途的人而言，无疑很中听。
历史上若不是关羽跟着刘备混，恐怕是很难从一介草民，跃升为蜀汉大将的。
“俺也一样！”张飞道。
“二弟，三弟！”刘备听到这话，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
仿佛自己和关羽张飞在桃园前许下的“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的诺言，在“天下大同，人人平等”的观念面前，显得及其狭隘和廉价。
“可此檄文若是传至当今天子耳中，恐怕吾等危矣。”刘备喃喃道。
“缘何？”李新故作不解的姿态反问道。
“呔！还不是那群祸乱朝纲，蒙蔽圣听的宦官！若是听到这檄文，事后就是天子不追究，俺们难免遭受他们清算。”张飞怒道。
“哈哈哈哈！”李新大笑不止，“既然如此，吾倒是没有骂错了！”
“呃，这……”刘备竟无法反驳。
一旁的甄俨也笑道：“哈哈哈，甚好，就当如此！”
而这时，张图在仆人的带领下也来到了。听到众人大笑，便问道：“诸位何事如此高兴？”
李新一把从双手颤抖的刘备手中接过檄文，吹了下上面未干的墨水，笑道：“张县令来得正是时候，此篇讨贼檄文，就有劳张县令传遍义军，告知天下了！”
张图听到这话，将本来要提及的人数过多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从李新手里接过去，扫了一眼，冷汗直冒，忙道：“这檄文岂能发布天下？”
“张县令照办便是，后果吾等承担！”李新宽慰道。
张图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此檄文出自无极县，外人定以为吾为首募集义军，吾岂能脱得了干系！？”
李新喟叹一声，显得有些无奈，扭头扫了一眼有些失神地刘备，说道：“那就说是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号召的义军！”
“不行！”刘备噌地一声站起来，望着李新义正言辞地说道：“备以为，此檄文有失公允，况且备只是一介布衣，万万不可！”
李新回首望着刘备，有些失望，这可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必须带着刘关张三兄弟一起去改变历史走向，看一下到底是否历史是不能改变的，以免步入王莽的后尘。
不过，这的确是李新有些自私了。
毕竟，李新是在拿刘备的项上人头在做自己的赌注。
“玄德有所顾忌，吾可以理解。”李新颦眉，怅然若失地说道：“玄德当真不愿领头？”
“备何德何能，岂能带领万余义军！？”刘备拒绝道。
“既然如此，那就是说布衣李苟旦号召的义军吧！”李新云淡风轻地说道。
刘备闻言，脸上写满了震惊。
关羽和张飞亦是一怔，张飞连忙劝道：“不可，这可是要杀头的，大不了吾等不要这鸟文便是了。”
李新则坚持地说道：“张县令，就如此发布吧！让吾承担后果便是了。”
“这……”张图扫了一眼众人，或担忧，或焦虑，或淡定的表情，有些犹豫。
“张县令照办便是。”甄俨在一旁说道。
“好吧！”张图听甄俨这样说，便照做了。反正这事只要最后与自己无关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