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足
事前准备完毕，茶釜已三沸。
千临涯开始正式点茶。
打开茶罐，用茶杓挑出适量的茶粉，轻轻置如碗内，接着便是倒水点茶。
清香在室内弥散开来。
“好香。”梦叶忍不住说。
“确实，真香啊。”
菊池也被这茶香迷醉了。
闻到这沁人心脾的茶香，似乎什么忧虑都可以忘掉。
千临涯灵活地抖动手腕，将茶汤打散，茶汤的颜色转成乳白，均匀的泡沫浮现在茶汤中，并且逐渐升高。
白茶宜黑碗。黑白两色的对比，能让茶道的视觉美学更加凸显。
虽然这枚建盏并不是纯黑，但深蓝的颜色近乎玄色，和白色的茶汤搭配起来也美不胜收。
茶道就是美学之道。因此在点茶的过程中，一切过程都要有美感，宗千家的点茶法尤其注重这一点。
千梦叶专心致志地盯着哥哥的手部姿势，每一个动作都符合规范，无可挑剔，就如宗千家家传记载点茶法里记载的那样。
同为宗千家继承者，千梦叶更理解哥哥每一个动作的用心和内涵，在她看来，哥哥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干净且潇洒。
她甚至隐隐在千临涯身上看到了茶道名家的影子，要知道，这种感觉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这还是哥哥吗？点茶的技术怎么突飞猛进了，之前他点茶可没有这么流畅！
茶已点好，千临涯挪开家元折扇，将茶碗推给菊池麻理。
“请用。”
菊池麻理端起了茶碗，在空中转了三圈。
这是茶道饮茶的礼仪，在喝之前先要礼貌性地转三圈，以欣赏茶碗，并且给予称赞，但现在已经教条化了，很多年轻人都不明白意义何在。
菊池麻理却做得十分认真，可见她所言“经常喝茶”所言非虚，她喝茶的礼节都做得很到位。
确实是名门大家闺秀。
这时候，千临涯已经开始点第二碗茶了。
“古法的点茶礼仪中，一般是用同一只茶碗，依次序点茶给客人，这就需要客人用同一个茶碗。现在的点茶法做了改进，已经不需要用同一只茶碗了。来，梦叶，这是你的。”
他把唐津烧茶碗推给梦叶。两人喝完头道茶，菊池麻理小心翼翼地放下茶碗，欠身说：
“真的很美味，而且香气……浓郁，茶汤碧绿好看，多谢款待。”
菊池麻理的用语突然变得高雅考究起来，并且有点结结巴巴的。
因为这也是茶道礼仪当中的一个流程，喝完了茶后要夸赞主人的茶。菊池麻理执行得很好。
但她说的也确实是真心的。这是她参加诸多次茶会以来最放松最美味的一次，之前的茶会都是应酬式的，光想着仪态了，根本没心情去品茶。
千临涯道：“仓促间没有准备茶点，桌上的点心请你们慢用吧，我接下来开始点第二道薄茶。”
两位女生连连点头。
他专心致志地温开了建盏，放归器具后抬头，却发现菊池眼神专心致志，却不是盯着自己的手，而是盯着自己的脸。
“怎么了？”
“没、没什么。”菊池低下头。
一个词条再次从她身上飘出：
【痴迷于千临涯的姿容】
“……”
千临涯也没说什么。他也不敢说什么。
他现在有点怀疑，班长每天坚持给自己送笔记，该不会动机不纯吧？她总不会是为了每天跑来见自己一面，才来送笔记的吧？感觉她好像是好像是自己的究极颜粉。之前他还以为班长只是单纯善良，现在看来……
好家伙，原来你馋我身子！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人生三大错觉当中，“她喜欢我”这个错觉可是最危险的。
千临涯稍微收摄心神，正在此时，一个新的词条从菊池的身边冒了出来：【腿部些许酸胀】。
“菊池同学正坐累了吧？”千临涯开口问道。
菊池大幅度摇着头：“不累。”
她的身旁出现一行词条：【逞强中】。
不用这行词条出现，千临涯也能看出她在逞强。
“因为我现在用的是立礼式，是专门招待坐椅子的客人的，所以建议菊池你也坐下来，或许能更好体验这次茶席。”千临涯温和地说。
“还有这种定式吗？”
“是的，你看我现在就是坐着的。”
“既然这样，那我失礼了……”
千家的起居室进行过现代化改造，被炉桌底下被掏空了，是下沉结构，可以放脚。
菊池起身，从屁股底下把遭压已久的双腿解放出来，放到了被炉桌下，同时理了理裙子，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整理了一下仪态后，身边那条【痴迷千临涯姿容】的词条消失。千临涯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当菊池坐好后，两人的身形仿佛触电一般，同时一抖，巨震了一下，桌子上建水里的汤都跟着起了波澜。
千梦叶疑惑地皱起眉头，视线在菊池和自己兄长之间，移动了两个来回。
哥哥和学姐，有点怪。
“怎么了？”
“没事没事。”千临涯忙说。
他不动声色地低头，开始料理起茶粉来，动作并没有变形。
然而桌子底下，形势已经天翻地覆。
刚才菊池调整坐姿，脚放下来后，刚好踩到了千临涯脚上。
小小的，软软的，曾在玄关留下湿漉漉脚印的柔软脚趾，此时正在桌下，和千临涯的脚趾轻轻接触着。
他看了眼菊池，此时她已经全面走神了，眼神涣散，身形微微晃动，似乎都无法保持端正的坐姿。
而她身边，一个小小的词条也飞速飘起，显示着她的状态：
【享受中】
你是懂享受的！
看着她微微粉红的脸，千临涯半分不敢轻举妄动，桌面上还是如常点茶。
茶客勾引茶人这种情况，在任何茶书里都不会有应对方式。
到底该怎么办啊！
可能是因为他表现得过于镇定，镇定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弄得单方面害臊的菊池麻理都开始怀疑自己了：我真的碰到千同学的脚了吗？我该不会没碰到吧？还是说他没察觉到？
于是，千临涯这边，就感受到班长的得寸进尺了。
在桌下的脚趾向前爬动，如蟒蛇盘绕般，更多的部分纠缠了上来，脚趾触感温热，还带有刚刚洗澡后特有的清新感。
千临涯接着不动声色的点茶，依然岿然不动，弄得菊池麻理更加疑惑了。
忽然间，他拿着水勺的手一抖，热水在茶碗里晃了个旋儿，洒出来一点。
这操作在茶道中可太不应该了，和刚才娴熟的技巧很不相称。梦叶不解地抬头问道：
“哥，怎么了？”
“没什么，手滑而已。”
桌下，菊池麻理刚才尽量缓慢地，分开脚趾，寻找到对方脚趾的缝隙，缓慢嵌入其中。
此时她的足完全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