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路
陈楠起先闻到气味的时候，还以为是错觉。
毕竟父母没有离婚之前，一家人还住在乡下的老宅。
院子里，便种着两棵桂花树。
虽说到了父母离婚的时候，以他的年纪，已经能够理解，双方的感情，的确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无法挽回。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内心深处，才有着同等程度的难以接受。
当这个事实确定下来的时候，桂花的香味，便也成了他永远的回忆。
陈楠走到最近的桂花树旁，轻轻摸了下树干，干巴巴地无声笑了下。
既然已经过去了，也再无法挽回了，自然也就这样吧。
而且，这一趟见义勇为反被坑的神秘旅途，对于自己来说……也许不会是什么坏事呢？
……
如果不是山海世界，这游戏助手更是直接破罐子破摔了的话。
懂不懂什么叫做令人难以回绝的推，啊不，促销！实惠打折大促销啊！你这……基础技能简直不合格！
吐槽完毕，没过五秒，陈楠就灰心丧气了。
他可没那么多的闲暇，能够用来通读《山海经》。
毕竟是教育产业化的生产链，已经投放到社会上的成品了。
虽说这样碌碌无为的活在社会里，所感受到的孤独与无力，确实有些难以忍受，时常让人只觉得心情压抑。
然而毕竟生活在全球信息化的时代之中，总是能够借此寻找到一些聊胜于无的慰籍，开怀独乐。
偶尔也会因为无所事事地望着窗外的灯光发呆，猜想何时才会因停电而完全熄灭，从而体会到自己至少还切实生活在社会里的实感，并有所感触。
噢，对了，给了我件东西来着。
一番多愁善感过后的陈楠，自兜里掏出了一个鸡蛋大的白色圆球。
“唔……”
【滴滴——】
陈楠正愁眉苦脸地寻思着是否应该进行提问，好弄清这个物品的用处，还是果断一些，直接将这东西当做鸡蛋给摔碎，一道轻微的电子音效，就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他不由愣了一下，随后看到白色圆球上弹出了一个以横折线连接的信息栏。
【烟雾弹：于战斗中提升30%的撤退几率。】
陈楠拿着圆球呆了几秒，之后用空出的那只手，双眼微眯，嘴角带笑，神情爽朗有光，动作潇洒写意地撩了一下额前三七分的刘海，“呵……”
“放我回去！！”
陈楠仰天怒吼，神色狰狞！
也不怪他只隔了一秒，就变作这副慌里慌张，表情狰狞地大吼大叫，要求返回的态度。
毕竟前面要他稳住心态，现在一上来也不是给装备，而是一个逃跑用具，换作是谁，都必然会产生这个反应了。
因为，这不是明摆着表示：前方极度危险，你还是快点撤吧。
这么个意思了吗？
那干嘛不顺应好意呢！
然而陈楠仰着脖子撕心裂肺般地吼了好一会，也没能得到个回应。
他只好安份下来，像个风化后的背景板，靠着桂花树呆呆地坐着，直到肚子“咕噜噜~~”地抗议起来，才无奈地回过神来。
“好吧……任凭前路艰辛，也只能勇往直前了，唉……”
陈楠叹气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神色颓然地再又看了一圈。
既然会饿，也就是不管穿越还是重生，现下还活着。
既然还活着，自然要找到吃的。
而想要找到吃的，自然也就要向前进了。
“虽然老套，但极其有效，人总是要恰饭的嘛……”，陈楠最终只能一撇嘴，将烟雾弹收进兜里，保持警惕沿路前行。
由于先前大吼大叫请求返回的时候，情绪激动，朝着云海走了几步，眼看要落下去，慌张之下甩了下手臂，得到的结果却是碰壁，陈楠就已顺带得出了，这恐怕是个迷宫的结论。
毕竟是那种真的碰壁。
“嗵”地一声撞在钢化玻璃上的那种。
而且这钢化玻璃还是完全透明的类型。
还能怎么办？
只好顺着路走咯。
而且那可是云海，也就是云深不知处。
下去蹦极吗？
有绳子他也不干。
来到先前目视到桂花树忽然消失的尽头，陈楠左右一看，更为确定下来。
左右还是石板路，路边也依旧是如此整齐排列的桂花树，然后又是桂花树消失了的尽头。
看来这钢化玻璃还具备隔绝视线的效果。
不同的是，左边较短的道路上，部分桂花树间隔的土地之上，多了些十分矮小的植物。
绿绿的，看起来有点像韭菜，顶端还开着一朵青色的小花。
而右边较长的道路上，则是有着共计六丛，像是灌木丛的黑色小树。
上头零落地挂着散发莹莹白光的圆球。
陈楠先是看回左侧道路。
嗯，就先当成是韭菜吧。
青花韭菜。
陈楠顺带将其列入「可以生吃」的备选食物当中，再度观察右侧道路。
由于距离稍远，一时没法看清那黑色小树和白色圆球，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不过幸好，两边都没有出现什么青面獠牙，呲牙咧嘴的怪物。
那么，问题来了。
是要黑加白呢？还是绿加青呢？
陈楠犹豫的原因，自然是这两种植物既然出现在后续的道路上，而不是最开始的那段路里面，便也意味着极有可能存在风险。
比如说伸手过去采摘的时候，突然跳出个山精野怪，“嗷呜”那么一嗓子，然后他就只能一扔烟雾弹，回到起点继续求助什么的。
可怎么都得去。
肚子已经抗议，他也开始觉得饿了。
人是铁，饭是钢，肚子饿了，人自然也疲得慌。
……
好，就选你了，青绿的小草儿。
陈楠考虑了一分钟后，朝左边走去。
毕竟外形看起来像韭菜，应该能吃才对。
借着桂花树的遮掩，陈楠小心翼翼地去到距离最近的那从韭菜旁边，全方位地扫描了一分钟后，才壮着胆子，朝韭菜慢慢靠了过去。
“南无观世音道尊千秋上古永恒不息大慈大悲意志不灭保福保佑——”
陈楠双眼瞪得如铜铃，两耳立得更为靠后。
就这么念着古怪的信仰，一咬牙，抓住了那翠绿的小草儿。
顿住！
一……
二……
三四五！
陈楠倒数完毕，拔草就跑。
然后不出意外，“嗵”地撞上了桂花树。
陈楠一屁股坐倒，捂着额头心下哀叹。
看来要见血了。
他小时候有一次玩疯了，也在桂花树上撞了个满面桃花。
但不过一摸脸，入手干燥，再睁眼一看。
几片飘零而下的花瓣，以及横折线，【Immortal object】。
有点眼熟啊……
“能切个中文么？”，陈楠不抱期望地问了一句。
信息栏则是微微那么一抖，里头的说明变作了【永恒不朽之存在】。
陈楠嘴角忍不住一抽，“能换个简洁易懂的说明方式吗？”
两秒钟过后，信息栏再又抖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变成了【不灭】。
“哎哟，不错哦~”，站起身来的陈楠捏着下巴，笑得贼兮兮地看了一会，又说道：“那能换个十分难懂的说明方式吗？”
……
【请不要无故干扰运行速度。】
十来秒过去，陈楠都想要放弃的时候，信息栏里头却是显示了这么一句话，便再度变回了不灭的说明。
陈楠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不就是要他不要随意占用内存的意思吗？
这倒还真是有点意思了啊。
既然是山海世界的背景，又明确地说过是「塔」，也就是说，他所处的地方，应该是称为「山海塔」，也的的确确是个游戏世界的内部。
现在还提醒他不要随意占用内存。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将中枢核心，视作CPU呢？
也就是说，他也可以将这座塔，视作电脑正在运行的游戏程序，而塔的外部，自然也就是一台于内部以全息投影的方式，足以制造出一个具备所有细节，如同现实的游戏世界的超超超超大型计算机，又或是模拟器。
以此推断的话，这台计算机，也极有可能是科技超前不知多少的外星科技产品咯？
又或者，就是如同SAO（注音，一声，拖长调）的世界？
所以，自己的真身，的确还躺在现实世界戴着头盔挂点滴？
唔……
倒不如说，简直像极了山寨游戏啊。
嗯……有意思，有意思……
陈楠饶有兴致地推着不存在的眼镜分析了一会，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和神话时代有所牵连，而且自身的感觉也太过真实，谁知道这是不是「袖里乾坤，壶中日月」一类的神通，只是制造者兴趣有些怪，所以采取了现代化配置呢？
而且多想无益。
想要得到答案，就得闯关，然后通关。
而想要通关，就得先看看草儿，也就是食物才是……
横折，【已衰败】
陈楠看着手中变作干瘪枯草的韭菜，心里疯狂恰着柠檬。
横着已衰败是吧？
这到底让人怎么活啊？
虽然没有跳出什么山精野怪，可一拔就要丢了，这不迟早得饿死吗？
陈楠心灰意冷地将枯韭菜往地上一扔，又恋恋不舍地望了一会无风自动，轻微摇晃，如似「嘲讽.AVI」的青绿韭菜，才朝着右边的路返了过去。
啊tui！中看不中用！
丢下一个念头，陈楠忍着气恼，耐着更为明显的饥饿感，“腾腾腾腾”地去到了第一个灌木丛的面前。
弯腰仔细一看。
唔？有点像构树啊。
毕竟是乡村长大，这树似曾相识。
只是树上有着细密的黑色纹理，这才让他先前远远观望的时候，认为是黑色的小灌木丛。
上头挂着的白色圆球，则是一朵朵红黑相间，却散发着莹莹白光的小花。
陈楠仔细观察过后，立起身来，有些犹豫。
先不说枝干上面还长着密集的小倒刺，采集难度明显大了许多，把这花当做食物，也有些让人害怕。
重要的是，会不会和刚才的韭菜一样，一采下来就恹了呢？
毕竟都是路边的野花野草啊……
陈楠盯着花儿看了一阵，最后还是只能叹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操作起来。
既然是探索，自然要全都试过一遍。
可惜没有小本本能记下来。
陈楠心头有些遗憾地小心避开了倒刺，用指甲挟住了花朵的根。
刚一用力。
“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