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从嘉峪关回西安
我们是从嘉峪关上车,踏上回程的。
往西行,是无尽的大漠戈壁,有无数雄奇苍凉的故事,人创造了绿洲,发现了地底下的宝藏,让我们饱览了西部之西的空寂与壮阔。
上个世纪开始前后,瑞典学者斯文·赫定走过西域、河西走廊,也到了西安,他在完成了对荒凉广袤的西北高原的考察之后,写了一本叫《丝绸之路》的书。其中说道,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条交通干线是穿越整个旧世界的最长的路,从文化、历史的观点看,这是连接地球上存在过的各民族和各大陆的最重要的纽带。对中国来说,延伸和维持联系其与亚洲腹地之内领地的伟大线路,是至关重要的。
他还说,在这段旅途中,我们看到了长城,它像一条找不到头尾的灰黄色长蛇,伸展在大漠之中,它已经完成了保卫中原帝国抵御北方蛮夷入侵的历史使命。烽火台一座接一座,似心跳一般有规律地隐现在道路的尘土和冬天的寒雾之中,似乎铁了心要和事物消亡的法则抗拒下去,尽管经历了多少世纪的沧桑,却依然挺立在那里。
我的心情也一样,想象着一幅幅鲜活的情景,憧憬着现代文明带给这片土地以新的希望,幻想着人的创造力的空前发展,让人为之目眩。
东归的路,是回到汉唐的故园去,回到中原和关中的沃野上去,回到丝绸之路的出发点去。
我们走了一个轮回,不是唐僧取经,不是岑参守边,也不是开发石油,我们的精神游历没有走出自己的心灵。但它一定开阔多了,柔软也韧性多了,如同走过的辽远曲折的丝路。
上午十时许,我们回到了当初出发的地方。西行归来,感觉古城墙、城楼是从未有过的亲切的归属感。是的,我们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忙碌于眼前的日常琐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专注地去凝望它。
有一个谜语说,东方无战事。谜底是什么?西安。从这里到兰州,到敦煌,到吐鲁番,到库尔勒,以至葱岭之西,每天有多少人曾经奔波在这条古丝绸路上。今天,仍有多少人往返于这条现代交通动脉的客车上,生活着,工作着。无论古人还是今人,有谁不为空间阻隔去珍惜抵值万金的平安家书呢?
我们的电视片《沙驼铃》拍摄告一段落。我们的骆驼,是骆驼也不是骆驼,它是历史大漠之舟,生命的跋涉者。一条小蚕,可以吐出一条丝绸之路,一匹骆驼就可以把这条长路踩在足下。
我们在说丝路,觉得世界上如此磅礴奇瑰的史诗是为数不多了。
《人民日报》《星岛日报》《西安晚报》《延河》《美文》
2003—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