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回:暗访寻踪迹,明辨知善恶
药王和尚道:“也罢也罢,只叫你来世再来行善,以补今世罪孽。”贺文听了大惊,叩头如捣蒜一般。周县令喝道:“连大师也不愿救你这等杀人凶手,你还有何话说?”药王和尚道:“你且放心,贫僧会超度与你,好叫你得以投胎转世。你须知,若是法场之上,午时行刑,那可是魂消魄散,连转世也是不能的。”贺文听了这话,这才道:“多谢大师。”
正说间,地下露出一头来,一个孩童自地下窜出,直吓了当场百姓一大跳。药王和尚连忙道:“众位施主莫怕,此乃我门下之人,不是妖怪。”见任深灵来此,连忙问道:“你既然来此,可有异端?”任深灵连忙道:“药王和尚,果然有一人悄然离开法场,往东南方逃去了。”药王和尚笑道:“果然叫他露出了马脚。”当下便道:“周大人,贫僧去擒那另一案的凶犯了。”说罢,拉住任深灵,二人皆入了地下而去。周大人及众百姓见了,皆惊异不已,各个拜倒在地,口称“菩萨”。
药王和尚与任深灵望东南而去,果见得路上有一跛子行色匆匆,见路便走。只见此人衣衫褴褛,面相丑陋,蓬头垢面,左耳全无。左耳处只有一块刀疤,竟还是个一只耳。药王和尚连忙唤任深灵一同在地下跟上。任深灵不禁问道:“药王和尚,那真凶可是此人?”药王和尚道:“十之八九,且先看看再说,莫要打草惊蛇。你我二人皆在地下暗中观察,若果真是此人,必定会露出马脚。”任深灵道:“只是不知何时方能叫他露出马脚来。”药王和尚笑道:“贫僧早有安排。”
此人腿脚不便,行至夜幕降临之时,方才随此人归至州府家中。只见此人家境贫寒,坐落于州府城外一僻静之地。家中有一院落,院子里有三辆木车,车上各有四个木桶,桶内有漫天臭气涌出。任深灵见了不禁道:“竟是个倒夜香的。若是此人只因腿脚不便,先前归来,你我岂不是错过真凶?”药王和尚道:“不急不急,且看看再说。”此时只见此人刷锅担水,竟做起饭食来。
药王和尚及任深灵便在地下往上瞧去,见这人食量甚大,吃得饭饱便呼呼大睡去了。药王和尚小心翼翼探出头来,任深灵紧随其后。任深灵见药王和尚探头探脑,四处张望,不禁问道:“药王和尚,你这是找寻何物?”药王和尚轻声道:“正所谓捉贼捉赃,那凶手害了各处,皆取了钱财。若此人果真凶手,那钱财必有去处,若是在此处寻得钱财,那便可断定此人凶手无疑了。”
任深灵环顾四周道:“可此处一览无遗,却无半分钱财踪影。”药王和尚道:“若真是此人为患,怎能如此容易叫我等寻得那钱财所在?”任深灵笑道:“倒是有几分道理。”两人寻觅一阵,院中屋内尽数翻找一遍,皆无所得。二人见那人已有苏醒,连忙躲在地下,详加观察。
只见那人熟睡而醒,便起得身来,先环顾四周,后落地穿履。伸了个懒腰来,此人便一瘸一拐走出屋去。但见此人愁眉苦脸,一脸不情愿地将三辆木车一一以绳索相连,便一脚深一脚浅的拉出小院。此时已是繁星满天,月挂枝头,此人将车拉至州府,便走街串巷去寻夜香来倒。
但见此人挨门逐户去敲门,朝内喊道:“倒夜香的。”便有人将夜香筒递出门外,这人便将夜香筒内的夜香倒在木桶之内。行至大户人家,便去茅房之中以铁锹将那茅坑里的物事皆铲出来倒在桶内。至丑时时分,便把他所管的州府此片皆行过一遍,三车十二桶皆装得满满当当。那人拉起车来也觉万分吃力,一步一步走出州府,直至一处荒山脚下。那处荒山脚下有一大坑,内中奇臭无比,便见此人将那桶中之物尽数倒在坑内,又铲些石土盖在其上,便于一旁水坑里去洗那木桶。不多时,只见州府中各个倒夜香的均拉车来此,内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有两个跛子,加上此人共计三个。这些人皆把夜香倒在坑内,又添些石土盖上,便都来水坑里来洗木桶。
当中一个跛子笑言道:“老六,怎的都是你来得最快。”一旁一个弱冠之年的后生笑道:“你便是比我们四体健全腿脚还快。”老六憨憨一笑道:“腿脚不便,干活却是利索。”那后生见山路上一花甲之年的老者拉车而来,连忙迎去,将那老者换下,接过车来,再拉车来此。
那跛子道:“这娃子甚好,要是俺有闺女,就叫嫁他。”老六撇撇嘴道:“你个光老汉,想甚美事。”那跛子笑道:“又没子没女没老婆的,想想还不行?”老六道:“你这厮也就想想好事。人家倒夜香的也有好事,你我个跛子别想了。”另一个跛子走过来笑道:“你我也是不错了,若非州府大人给了这个活计,还不知如何生活哩。”那个跛子道:“你小日子过得倒是滋润,比我和老六可是强得多。随无儿无女,可你拿州府发的月钱买了两条狗陪你,也算是有些乐子。”
那跛子笑道:“这能怨谁?还不是你两个喜好饮酒,每月月钱一下来,便去买酒来饮,若是买酒的钱拿来养狗,岂不是多了许多乐来?”老六笑道:“你我养狗,还不是苦了狗来?人家员外养狗,韦德是肉,你再看你养的狗,喂得要么就是你收的各家剩饭,再不就是你吃的稀粥,还不是惨得紧嘞?”那跛子笑道:“你也莫闲说,正所谓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的狗子跟我一起便是自在无穷,何需你来多管闲事?”那后生将老者的桶皆倒好,便和老者也来此处洗桶,后生拎桶而来道:“莫说别的,就是昆强哥养得狗叫我看来也是眼馋。若不是我爹妈不允,我也要养几条的。”先前的跛子笑道:“待你讨了老婆,分了家,便可自己养了。”
后生笑道:“丘哥又来说笑,我这一个倒夜香的,何家的女子能看得上我?早去大户人家当小妾了。”丘哥笑道:“你看那边的春花就蛮不错的。”一手指向不远处几个夜香妇。内中有一姑娘止有破瓜之年,不着粉黛却遮不住露角之青。那一群夜香妇听了,皆一阵哄笑,倒叫春花止不住的羞涩。后生连忙道:“春花妹子貌美如花,必能嫁入大户人家,岂能跟我受罪?”丘哥笑道:“我看你小子是有贼心没贼胆罢。”几人又一阵哄笑。
老六将十二个桶尽数洗好,便道:“我洗好回去了。”后生连忙将老六扶起身来。丘哥笑道:“你家中又没个老婆等你,急着回去作甚?”老六横道:“回去睡觉,你管怎的?”便将十二个桶又提回车上,后生又连忙帮忙装车。丘哥笑道:“小土,不用帮他,连几句嗑都不唠,神气个甚。”手中却拿起一个后生的桶来洗。那老者见了,不由笑道:“小丘,你这厮除了腿和嘴,各处都是好的。”
药王和尚见老六拉起车来,又回返而去。药王和尚于地下仔仔细细看向那车辙印来,连忙唤任深灵一同跟上。任深灵不解道:“这几个倒夜香的皆是淳朴之人,跟他怎的?莫要错过了真凶。”药王和尚笑道:“我看这老六就是真凶。”任深灵不解道:“何以见得?我怎的却未发觉?”药王和尚笑道:“八九不离十。若是昨天时候,贫僧还未有十足把握,今夜时分便已知了。只是如今他藏在人群之中,我们也无真凭实据证明是他犯案,还得寻个心思好叫他露出尾巴。”
老六拉车回家,此时已然天明。老六将木车拉至院中,将绳索皆来,再把三辆木车依次停好便舀了一瓢水缸里的水,洗一把手。老六回至屋内,弯腰将塌上一角掀开,露出藏在塌上的一个暗格来。只见得暗格之内放有六位铜钱,老六先拿了两枚铜钱,略作思索,又拿了一枚,再拾了个木碗拿在手里,晃晃悠悠出门去了。任深灵道:“若此人是为真凶,何必只有六枚铜板?”药王和尚道:“掩人耳目罢了。若是此人果真无钱,又怎会如此大手大脚?只有六枚铜板便要花去一半?”任深灵笑道:“那便与药王和尚你等等看,看你猜对与否。”
二人于地下紧随其后,看他去往何方。老六一瘸一拐,来至州府外一村落,但见得村落之内升起余烟袅袅,家家户户已在煮菜做饭。村头处有一酒家,此时已有酒家摆好桌椅在外,一对中年夫妇忙里忙外,打扫擦拭。那夫妇见老六走来,连忙笑道:“老六你这一阵可是来得够勤,倒夜香捡到钱了?怎的天天来此喝酒?”老六笑道:“上个月捡了个钱袋,却叫我天天喝酒,都快给喝没了。”
那汉子笑道:“还是你要的老三样?”老六笑笑道:“你知我的,还是老样子。”便落座桌上,将三文钱掏出摆在桌上。那妇人眉开眼笑,连忙收起铜钱,汉子却转入内间去拿与老六。不一会功夫,便拿了一只烧鸡,六个炊饼,一壶酒来。老六笑道:“还有劳庄哥替我倒酒。”那汉子将酒倒在老六自带的木碗里,不禁笑道:“又无人嫌你,再者说了,我这酒杯盘子都要涮洗的,说你几次你也不听。”老六笑道:“他人若知我用了你的杯盘,总会心存芥蒂的,倒了你的生意,我还去何处喝酒?”便将酒先喝了一大口道:“若是无此等美味,岂不可惜?”便一手抓一炊饼来食,又一手去扯那烧鸡。
老六身形消瘦,不想饭量却是惊人。不大一会,便将那六个炊饼一只烧鸡尽数吃尽。那烧鸡却是连皮带骨的嚼了,只剩下两根腿骨。药王和尚任深灵见得仔细,却见老六一直以手来抓,却分毫未碰过那盛装的盘子。任深灵道:“这等老实之人,焉能是那凶手?”药王和尚摇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看看再说。”
此时天早无客,那姓庄的汉子便坐在老六对面道:“你这厮慢些吃。上辈子必是个饿死鬼投胎,从未见过你这般人,便是连鸡骨头也都吃了。”老六笑了笑,又喝一口酒,直将此碗酒喝了个一干二净。汉子连忙又给老六倒满此碗,正好一壶酒便倒尽了。汉子打闲话问道:“昨日你去乌龙县看那法场行刑了没?”老六道:“没去没去,你也知我。我这腿脚不便,若是去看,回来时候误了干活,可如何是好?”汉子道:“你是没见过,昨日那乌龙县有一大师,挨个唤我们进了一个幔帐之中把脉,不知因何,便是把把脉,就找到了凶手。你说这个可神不?”
但见得老六目光闪烁,支支吾吾道:“真是神奇。”汉子仍兴高采烈道:“昨日大师还给我把了脉,好在我平日老实,未有作奸犯科,不然叫大师一把脉可就看出来了。”老六却心有余悸,将碗中酒一口闷掉来道:“今日疲累了,我就先回去睡了。”便起身,拿木碗往家走去。
任深灵不禁问道:“我们现在可是要跟上去看看?”药王和尚笑道:“不要不要,我们吃些早点。”任深灵不禁奇异道:“这可不像药王和尚你了,不习早课便要用早点?”药王和尚笑道:“今日不比寻常,现如今人少,正好食用。”便寻了个无人处与任深灵出得地上来,往此酒家处而来。
尚未来得此处,便见那汉子看见了药王和尚,连忙扯住老婆道:“这位就是昨日乌龙县的那位大师,快来随我拜见大师。”便扯着老婆齐齐迎上前来跪倒在地道:“小人拜见大师。”药王和尚笑道:“店家快快请起,贫僧受不起此拜。这可就折贫僧的寿了。”便上前扶起夫妇二人。药王和尚遂问道:“请问这炊饼几文钱一个?”汉子连忙赔笑道:“小人何德何能,如何敢收大师的钱来?”药王和尚笑道:“若不使钱财来买,贫僧岂不与那些个骗吃骗喝的和尚一般了?店家且放心,贫僧自有银钱的。”
二人落座。汉子道:“我家炊饼一文钱六个,大师要几个?”药王和尚从僧袍里抠出两个铜板来,递给店家一个,又把另一个铜板塞回僧袍里去。药王和尚道:“来六个炊饼罢。”汉子笑道:“大师,我家的酒远近闻名,一文钱一壶,州府里的酒楼都来我家买酒的。”妇人听了,忙捅他道:“休要胡言乱语。”这汉子听闻老婆之言,这才回过神来道:“阿弥陀佛,小人一时兴起,说错了嘴,还望大师赎罪。”
药王和尚笑道:“若是你再多说几句,少不得要听见贫僧肚子诉苦嘞。”汉子夫妇这才道:“对不住大师,我们这就给大师拿炊饼去。”便拿了六个炊饼一盘端上。药王和尚以竹箸夹食,与任深灵皆来食用。药王和尚用毕,便问道:“店家你来,贫僧有几句话问你可否?”汉子大喜,笑颠颠来至药王和尚眼前道:“大师有话只管问。”药王和尚笑问道:“前时我来此路上见得个脚瘸之人,你可识得此人?”汉子道:“那是我们州府倒夜香的跛子,大师问他怎的?”
药王和尚笑道:“我想问问他那瘸腿是天生还是后天的,不瞒店家,贫僧自幼随师父习得岐黄之术,想问问他的情况。若是有的医,便与人为善,若是没的医,便勿要给人期寄,徒说大话。店家你知道他多少事只管讲来,越多越好。”汉子道:“这人的跛子乃是先天的。他名唤司六,乃是家中第六个孩儿,故而以六为名,我们都唤他老六。他母便是跛子,早先生了五子,有男有女,尽皆夭折,直到老六这才活过多时。因他腿脚不便,州府大人特许他夜间倒夜香过活,每月发些银钱。他别的不好,偏偏爱这口清酌昔酒,便常在清早来我家饮酒。”
药王和尚又问道:“我看他左耳缺失,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汉子笑道:“这老六,是二三月前家中饮酒,喝多了,也不知怎的,把自家耳朵误割了下来,你说好不好笑。”药王和尚听得,心中暗自笃定,又问道:“那他这先天的腿疾倒还有的医,只是不知他有无银钱买药。”汉子一拍额道:“却不巧了。前些时日他捡了个钱袋,那时倒还有钱。只是他每日来小的家中买酒吃鸡,估摸着就将那银钱花去无多了。”心中略一思忖,又道:“算了算了,看他每日照料我家生意。如今得遇大师这般良机得以治好腿疾,便退他银钱,给他买药。”说着便道:“小人知他家住何处,这就带大师前去。”
药王和尚道:“莫急莫急。贫僧有药箱落在乌龙县宗槐家中,贫僧如今休书一封,烦劳店家带与宗槐,拿回贫僧药箱才好去医。”汉子便道:“我这店里清早也无人,这就去乌龙县给大师送信。”说罢,解开围布搭子,便要动身而去。药王和尚连忙止住道:“店家莫急。贫僧还未备书信与你,那宗槐不识得你,焉能将贫僧药箱给你?你家这有纸笔一借贫僧麽?”汉子失色道:“小人夫妇皆不识字,却无纸笔。”妇人一旁道:“村里许老师家中定然有纸笔,你可去他家借借。”汉子连忙大喜道:“对,那是我村中的教师,家中定有纸笔。”于是告辞离去。妇人连忙陪笑药王和尚,上两杯水来道:“村中井水,大师莫要嫌弃。我们此处村小,却无好茶相待。”药王和尚连忙起身道:“阿弥陀佛,多谢店家。”
不一会功夫,便见店家拿回两张纸和一根沾着墨水的笔,讪讪而笑道:“抠脚的许老师,舍不得墨水,便给沾了这点。”药王和尚笑道:“店家有水和不用的碗吗?”店家连忙道:“有的有的,这就拿来。”便拿来一个空碗和一碗水来。药王和尚将那水倒在空碗中少许,再将笔浸在水中,不一会便得了一小碗稍淡些的墨水来。汉子见了不禁诧异道:“还是大师有文化,我活了这许多年来,才知道还能如此。”妇人笑道:“你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怎能知晓这文人墨客的玩意。”药王和尚听了,也不禁笑笑。便伏在桌上开始书信。
待一封书信写好,药王和尚将纸放在一旁阳光下晒来道:“如此,便有劳店家了。”那汉子端手道:“小人这都是应该的。只是小人想问大师一句,这诊金却是多少?小人便先付与大师,老六未有几个钱,这钱还是小人来出。若是老六问时,大师只道两三文钱便是。”药王和尚笑道:“你这店家倒是好心肠。只是这诊金多少还需诊过方知,此时却是不知。贫僧想来应在十文钱上下。”见店家松了口气道:“还是大师菩萨心肠,这诊金却是不贵。比那些州府内吸人血的庸医强过百倍。”见那书信上墨迹已干汉子便将纸折起,揣在怀内,朝药王和尚施一佛礼,便向乌龙县而去。
待汉子走后,那妇人便走上前来,施一礼问道:“大师,小女见大师想去老六家中一看,想来非是去治老六的腿疾。莫不是大师怀疑那老六有何龌龊之事?”药王和尚笑道:“好个七窍玲珑的女子。既然你已猜到,贫僧便不再瞒你,只是此事机密,不可泄漏。”妇人连忙道:“小女必守口如瓶,不敢多言半分。只是我家男人不知实情,还望大师护他周全。”药王和尚笑道:“这个自然,去了他家中,贫僧自会让店家回避,有我这门下任深灵陪同保卫,定然还你个完好无损的夫君来。”妇人见了,连忙拜道:“多谢大师。”再来与药王和尚任深灵二人添水。
药王和尚笑道:“多谢店家。贫僧闲来无事,可与店家把脉看看,若身有顽疾,便医治一番。”妇人连忙道:“不敢劳烦大师。”药王和尚笑道:“可是为诊金一事?”妇人道:“便是诊金只有十文钱,加上买药的钱,也够我夫妻忙碌几日,实是看不起。”药王和尚笑道:“适才乃是做戏给你夫君来看,勿使他多疑尔。贫僧看病,一概不收诊金。”妇人听了,这才递上手腕,坐于药王和尚对面。
药王和尚稳坐凳上将手与妇人把脉,不禁问道:“店家可是成婚多年,未有子嗣?”妇人听了,连忙问道:“大师怎的得知?小女嫁与我家男人已有二七之年,却从未生产,村中皆有闲言碎语,却是苦闷。”药王和尚道:“待贵夫君将贫僧药箱带回,贫僧欲与店家施以银针。只是所施银针应在隐晦之处,还望店家不要忌讳。”妇人连忙道:“大师尽管放心,小女虽未读过书,但讳疾忌医的道理还是懂的。”药王和尚在余下一张纸上将药方提上道:“此乃一些常见药材,你可买来,却也不贵,一份药约有四五文钱。贫僧药箱内有天山雪莲,待药箱来时便可将此雪莲每次取二钱入药,七日一施针,三月后即可痊愈,便可得子了。”妇人听闻此言,连忙跪倒在地道:“多谢大师。”药王和尚道:“此事还需与尊夫君相商而定。”妇人厉声道:“问他怎的,小女便可做主了。”
此时陆续有客来此,药王和尚便道:“店家你去忙罢,不用理会贫僧,只是不嫌弃贫僧坐在此处,碍你们夫妻生意便可。”妇人连忙道:“大师请在此少歇,莫要嫌弃我家简陋才是。”便离身忙碌去了。
任深灵笑道:“你这和尚也要看人家女施主的私处了,却是个花和尚。”药王和尚笑骂道:“休要胡言,治病之道,纵使见得不可见,心中坦荡,自然无妨。”任深灵道:“你心中是否坦荡我不知晓,若是见得你能窘迫,我便欢喜。”药王和尚无奈道:“今日便要功成,可是马虎不得。”任深灵又悄声问道:“我实是想不通,药王和尚你咋的如此笃定,这老六就是凶手?我怎的没看出来?”药王和尚笑道:“只凭贫僧一双慧眼,一颗巧心。”任深灵撇嘴道:“不言便不言,故弄玄虚作甚?”药王和尚笑道:“你自家不把万事收于眼底,莫怪他人。”
及至午后,方才见得汉子背药王和尚药箱而来。汉子回至此间,气喘吁吁,接过妇人递来的水,一口便饮尽一碗道:“大师,这药箱之中装得为甚?怎得如此沉重?”药王和尚笑道:“店家勿要着急,贫僧还有一事与你相商。”汉子连忙道:“大事有事请讲。”一旁早有妇人来至汉子身旁悄声道:“大师刚刚给我把脉,看出你我无子嗣来,想要言说给我调理一番。”药王和尚忙道:“却要施针与用药,三月便可痊愈,店家夫妇便可得子。”汉子连忙大喜道:“这可是天降之喜,真是多谢大师了。”药王和尚却道:“只是还有一事,需和店家你事先言明。”店家遂问道:“大师有言,只管讲来。”药王和尚道:“此事却有些难以启齿。”
妇人一旁道:“有何难以启齿?是大师要在私处施针,故而有此疑虑。”汉子听了此话,也是一颤,万千思绪涌动起来。妇人见了啐道:“你还想不想要儿子了?还是信大师不过?”汉子猛然醒悟道:“不妨事的,不妨事的,大师请医。”药王和尚道:“且寻了僻静之处,便好施针。”便把药箱打开,将内中银针拾出。
妇人道:“请大师随小女回家中施针。”汉子有些不情愿,但仍道:“请大师随我妻前去家中施针。”待药王和尚施礼随妇人而去,那汉子望向村里若有所思。
任深灵笑道:“店家你且宽心,药王和尚乃是得道高僧,行医救命无数,不会有苟且之思。”汉子连忙道:“小人怎的不知?只是虽是知晓,但这心里依旧空落落一般。”任深灵不去理他,自顾自倒水来喝。汉子见了,也落座饮水,却是抓耳挠腮,一碗接一碗,只顾饮水。
半时辰后,但见药王和尚移步村外,却不见妇人得出,汉子连忙迎上来问道:“我妻如何了?”药王和尚笑道:“无事无事,少待就出。”便将药箱之中拾出一朵天山雪莲与那先前写下的药方一同递与汉子道:“药方在此,待店家带我去寻了那老六住处,便叫我这门下带你去抓药而来,另有此雪莲每次取得二钱同煮,今夜便要开始喝药。”正说时,只见妇人走出村外。
汉子连忙迎上问道:“你感觉如何?”妇人笑道:“神清气爽,只觉换了个身子一般。”汉子听了大喜,连忙将雪莲递与妇人道:“这是大师给你煮药的雪莲,你且收下,我要引大师去往老六家中,再去给你抓药来。”妇人笑道:“早去早回。”汉子应了一声,遂别了妇人,带药王和尚任深灵往老六家而去。
不知药王和尚如何能让老六显出原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