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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血色红梅

他们从大坝上下来,沿着一条小河沟边的小道骑。

她:“下来走着吧”。

他:“你怕吗”?

小道窄窄一条,羊肠子似的,“羊肠子”两边崎岖不平,翻了车就有可能跌进水沟里,他的车轮正好沿着“肠子”走,车轮平稳流畅。

她不敢往两边看,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闭着眼睛,手臂紧紧的箍着他的腰。

她坚定地说:“不怕”!

他腰杆骄傲地挺拔着。

这样走了大约五路里那样子,他把两腿撑在地面上,她睁开了眼睛,小心地蹭下了车。

她活动着腿脚,回头看来时的小道,崇拜地看着他。

他美滋滋的,指着河沟:“你猜这条小河叫什么名”?

她听着问得奇怪,突然回味过来,肯定地说:“南沟子”!

他:“脑袋瓜儿转得真快,这就是我家地南头的南沟子,你看”。

他向北指着,对面二三百米外坐落着一个村子,村子不小,大约六七十户人家。

泥墙草顶,也有几座砖瓦房,看不见阡陌纵横,却鸡犬相闻。

一串串红辣椒挂在窗前,一簇簇黄澄澄的苞米挂在树杈上,好一幅安居乐业的田园图画。

她好奇地问:“你们村吗?真的吗?”

他愉快的点点头。

她好奇地问:“能看见你家吗?”

他神秘一笑:“你猜,猜不到再告诉你”。

大同小异的院落好像一个样,她看了一会儿对他摇摇头。

他不提告诉她的茬,而是把自行车放倒。

走到河沟边蹲下身,低头仔细查看,突然向她招手。

她小心地走过去,也蹲下来,清澈见底的小河水缓缓地向东流去,在脚下这处草窝里水面似乎是静止的,细看发现它又时不时地抖动一下,旋转起小小的漩涡,荡开一道道细小涟漪。

他小声提醒:“你看草根底下”,她朝草根底下查看,见一尾淡黑色小鱼正抖动着尾巴,它的嘴巴一翕一合,嘴对嘴还有一条。

那条身后还有一条,越看越多。

她轻轻挪了挪脚,有一条警觉地摆了一下尾钻进草根里。

她声音小小的:“俶尔远逝,往来翕忽”!

他声音也小小的:“似与游者相乐”!

相视痴痴而笑。

他把衣袖又往高撸了撸,她小声说:“水太凉了”。

他:“嘘”!

抓团泥巴堵住了水草缝隙,草根那里形成个小池,一团团泥巴加高了池子,高出了水面。

接着他一捧捧往外兜水,池里水位下降了,露底了,成泥浆了,几尾小鱼浑身是泥在挣扎。

使劲地摆动尾巴,他的胳膊溅上了泥点。

脸上也有几点。

她仔细地帮他擦去。

他到这一步才想起来说:“没有东西装啊”!

她下意识的看看自己身上,什么也没带!

突然他连声说:“掏掏我这个兜,我的裤兜”。

她伸手在他兜里摸着,他痒了笑着说:“小笨蛋。一会儿鱼跑了”。

她终于掏出了一团东西,展开原来是那个食品袋。

她检查了一下,食品袋完好,面露高兴,撑开袋子口,他把小鱼捡进袋里,她数着:“一,二,三,四,五!哈哈,五条!”

他在泥浆里来回摸了摸,确认一网打尽了,又往袋里捧水。

小鱼立即在里面活过来,搅动着泥水来回游着,他捧了几把,说:“死不了就行,够喘气的了”。

他洗干净手,她拎着小鱼袋,他不经意地说:“都到家门口了,到我家坐一会儿吧”!

她痛快地点点头。

他蹦跳着去提自行车。

想要去他家,必须过小河,小河有的地方看着挺窄,但水草下是淤泥,倒不如选择两岸是硬土的,但也是最宽的,最宽处有一米半那样。

他找了个“硬帮”的地方,把自行车往对岸一搭。车子像桥似的搭在两岸上。

他说:“我把稳车子,你看能不能从车上过去”?

她看了看车子,哼了声:“That's not a good idea”,把小鱼袋子往他手里一塞,沿着岸边来回走着选地方。

他急了,连说:“别逞能,落水就糟了,水太凉”!

她不回答,选中了一处,往后退了几步,猛向前跑,右脚刚踩到河沿儿,左脚果断腾空,上身前倾,右脚紧跟,刹那间飞了过去。

落到对岸时向前一个趔趄,抢了几步站稳了。

她回头看着对岸的他,得意地一扬脸。

他捏了把汗,脸色慢慢转过来,满意的点点头,说:“好样的!能爬树,能过河”,突然加了一句:“就是不会上自行车”。

他也走到她飞堑的位置,没用助跑,原地起跳的方式落到了对岸,手里的小鱼安然无恙,她接过了小鱼。

他将自行车提溜出来,拎起来顿了顿,抖落掉车轮上的泥水。

然后特意打量了她一遍,笑嘻嘻地说:“看着文文静静的,内心野猫似的,我得多操心管你呢”?

她反唇相讥:“你还野狗呢”!

然后醒过腔,斜睨他:“你干嘛管我呢”?

他笑而不语。

在他们面前是一条田埂踩出来的小道,直通向村里。

小道很窄,田埂已经踏平,他依然单手推车,她走在旁边。

他们慢吞吞地往村里来。

他介绍说:“我们村叫柳家沟!记住哦”。

又问:“对了,你们村叫什么名?我猜猜,叫‘梨花沟’?肯定与梨花有关”!

他很有把握地说。

她:“不对,叫‘于家店’!”

他:“叫梨花沟多好”!

她:“先有于家店后有梨园,好不好?”

他们走出了小道,上了村里大道,正式进了村。

她觉得和她的于家店差不多格局。

但没有大梨园显得光秃秃的,此时她倍感她们的梨园是多么好。

村里大道倒是很笔直宽阔,大道南北两侧坐落满了房屋院落。

鸡鸣犬吠这回听真切了,她目不暇接地看看这家看看那家。

他在村中部停了下来,他们面前是一座道南的院落,土墙草顶,墙面抹着麦梗黄泥。

只要是草房都是这样的墙面,所不同在于,是不是每年都抹一遍,是不是抹得均匀用心。

这座小房很显然每年都抹,抹得很用心。

墙体因为总抹已经变成一座堡垒似的。

房顶覆盖着苇草。

这种房顶禁不住风吹,刮大风会“卷我屋上三重茅”。好多人家的房顶像波浪似的薄厚不一,就是大风吹的。

但这个房顶管理得很精心,房草平整均匀。

房后栽了一行矮柳,护着墙根。

他指着这个院落,羞涩地说:“到家啦”!

他推开右侧院门,笑着说:“寒舍到了”!

她对于他的住处特别好奇,每一处都令她感觉到新鲜,不禁仔细地打量起来。

院大门是木楞子钉的,结实稳固,一根根木楞间露出均匀的空隙。

从大门开始绕房一周垒着一米半高的土墙,土墙修成圆顶,这个圆顶每年需要抹一遍麦梗黄泥,这才能保护墙体。

院落不大,左手边一个猪圈,里面有头猪;

猪圈旁边一个鸡舍,鸡舍檐下摆一溜草编鸡窝,像一排整齐的摇篮。

有只母鸡卧在窝里警觉地倾听着动静。

他把自行车靠在墙边,接过小鱼,笑着说:“我陪你参观”。

她往院里走几步,感觉脚下那么舒坦好走呢?

低头看去,发现院里的地面竟然也是麦梗黄泥抹平的。

他见她低头看地面就解释说:“黄泥麦梗都不值钱,力气更不值钱,我抹墙时就顺带把地面抹了。

但下雨天舍不得乱走,得晒干了走起来才没事”。

她活这么大,第一次看见院里地面是抹平的。

从院门一进来就铺着碎砖头甬路,甬路两侧镶嵌犬牙似的边,她踩着甬路来到房门口。

房门口连接菜园也是条犬牙甬路,菜园很大,里面清理得干净整齐,黑悠悠的土地进入休眠状态。

院西侧的小厢房是仓房,檐下挂满了一串串辣椒,茄子干,豆角干,萝卜干。

仓房前面搭了个悬空苞米囤,里面装满了苞米。

她站在窗前打量房子,墙面经年累月总抹麦杆儿黄泥而变成腆着肚子的碉堡。

感觉墙那么厚,那么结实,住在里面那么安全!

窗框是天蓝色鉛油新刷过的,这种木框窗户不护理的话,风吹日晒会使油皮裂开卷起,特别难看。

但他家的窗框整洁醒目,配着明亮的玻璃,令她见识了什么叫窗明几净。

他打开房门,典型的东北农村民居式样:厨房通向外间卧室,外间卧室通向里间卧室。

她进了厨房,感觉特别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哦,豁然想起来,在小飞家见过。

这两家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把平凡日子过得精心有味。

他家的锅盖也擦拭铮亮,她终于忍不住了,问:“锅盖谁擦的”?

他笑了说:“老妈没空我就擦,做完饭顺便就擦了”。

他说着话找到一个空罐头瓶里,连同泥水把小鱼倒进去。

说:“一会再给它们换水”。

他擦擦手,打开外间屋门,她走了进去。

屋墙上糊着报纸,报纸四角对得整齐划一。

北墙从左到右,依次是一台缝纫机;

一个绘花柜子;柜子上一面一尘不染的大镜子;

最后一个家具是一张暗旧的方桌,方桌上放茶盘,暖水瓶之类。

里间房门开着。

他赶紧走到门口往里撩了一眼,回头说:“看看我的小屋”。

他的小屋里面什么样子呢?

她跨过门槛,进了他的房间。

这个小屋没有什么家具,墙壁和棚顶糊着报纸,依然大小边对得整齐划一,整体看上去就像一幅幅镶着白边的图画,把报纸糊到这样她真是服气了。

北墙的东北角一个柜子,准确的说是箱子。

一立方米大小,很古旧的箱面,似曾有过鲜艳的图画,后来随着岁月朱颜已改,但箱子旧而不破,上面摞着一个方块被垛,只有一褥子一棉被,上面盖块白色布单。

他介绍着他这个箱子,说:“里面是我从小到大的衣裳,也没几件,还没装满呢”。

然后神秘一笑,说:“还有我的宝贝”。

她没问什么宝贝。

西墙摆着第二个家具,也是最后一个家具,是一张同样古旧四方大木桌。

她站在桌边惊讶了:“被你摆的满满登登,都是些什么呀?”,

他:“你好好看看是什么吧”。

靠墙处码着两排书籍,她随便抽出一本是《李自成》,再看还有好几本《李自成》,原来是全套;

再抽出一本是《三国演义》,再抽出一本是《水浒传》。

他看着她一本本抽出来,在旁边解释:“我比较喜欢历史方面的,读着比较过瘾,厚重”。

她从书上撩起眼皮说:“你的意思我浅薄?只看莺莺燕燕的?”。

他:“谁说的?咱们这叫琴瑟和谐”。

她没理会他。

书籍旁有一个大笔筒,一个小笔筒。

她说:“这个大笔筒类似我地主姥姥家的青花瓷瓶,多么朴拙的圆柱体”,

他委婉地更正说:“这个大笔筒也可以叫笔海”。

其实它就叫笔海!

她看见“大笔筒”里面插了几支长短不一,粗细不一的毛笔,她抽出一个最大的毛笔在空中笔走龙蛇了一下,放回去。

他微笑着看她调皮。

小笔筒正好是一段竹节,里面插满了细小的毛笔,有的笔毛只一撮细毛,她听说过狼毫毛笔,不知是不是这个,为了不露怯,她没问。

桌面右边铺着一方毛毡,一页毛笔字写了一半,一个调色盒沾着五颜六色的痕迹。

她问:“你写的毛笔字都在哪里呢”?

他:“卷起来塞下面柜门里了”。

她:“你的钢笔字够好的了,又练毛笔字,你要当书法家”?

他:“没事写几笔,写着写着脑袋就空了,烦恼也就没了,只剩眼前的字了”。

她抬头往墙面悬挂的那幅画看过去。

她刚一进来就发现迎面挂幅画,浏览完整个房间她要好好看看这幅画。

他也想让她好好看看这幅画。

他握着她的手往门口退了几步站住了。

他准确的说:“这是竖幅!长1.36米,宽0.66米”。

只见朴素的云卷花边衬托一枝红梅。

红梅枝干斜上刺入空白处,花枝挺拔沉稳。

它像梅园一角,梅林一枝,几分雅静几分高洁,颜色不是很艳丽,但饱满鲜润,好似初绽时还带着矜持;

造型不是很繁杂,疏密有秩中流溢着洒脱。

她凝视着画面问:“你画的吗?”。

他:“嗯”。

他紧张地盯着她的脸,察言观色。

他:“照着大师作品临摹的”。

她:“我不喜欢什么大师的,我就喜欢你的”。

他暗暗舒了口气,说:“我取下来看”。

他蹬掉鞋子,上了方桌,两手小心地摘下了画轴,跳下地,穿上了鞋。

把画铺在炕上,离近了,她看见了一朵朵的精心润色。

赤心红梅,令她心动!

他站在她身后,探过头和她一同看画。

她的目光从上浏览到下,只见一行蝇头小楷:

一九九零年五月五日---五月三十日。

她疑惑地看着他,他声音极轻极柔:“想想今年五月初干嘛了”?

她想了想:“开运动会了”!

他:“算你有良心,还记得运动会上的事”。

她咬着嘴唇。

他:“我师范的时候总喜欢画梅。

但从来都不满意。

这回动真格的时候,不敢下手,在报纸上反复练手,所以画了差不多一个月。画的只是皮毛,但是我心中的红梅”!

他们的每句对话都清风似的,飘过耳朵刚好能听到。

像是怕惊动了梅花,怕她飞走。

他站在她身后,两手从她身体两侧托着画,她感觉他一点点往前靠,她只得往前挪。

直到她抵到了炕沿儿边不能再挪动了,他也贴在了她身后。

他一点点松开手,画轴轻扣着炕沿儿,垂下去。

她虚弱地推挡他,手被他的大手钳住了,他带着她的手往上游走。

他们那样拥着,他把她后脖颈的头发拨开,放到前面,他的呼吸一缕缕扑在她脖颈上,麻酥酥的。

他的唇沿着她的脖颈往前寻,呼吸变得急促,热浪游过她的脸颊。

气息里的味道带着不可抗拒的征服,消磨掉她最后的抵抗。

在迷乱中,她感觉自己的。

开始她惊慌失措地紧闭,后来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刚一开启,。

她终于有点意识:

她被吻了!

这就是吻!

她一直抗拒他其实一直在等待!

他拥着软绵绵的她,她像朵初绽的蓓蕾,被蜜蜂采撷而变得战栗。

她的睫毛突突翕动着,他不忍用力,但又抗拒不了内心的狂热,就像在违心破坏一件易碎的宝物,明知道该轻拿轻放,却只想醉生梦死。

他粗鲁地搬过她的身,一把抱紧了,热唇雨点般落下来。

落在额头,脸颊,腮边,下巴颏,他把长久以来克制的想象都加倍补偿自己。

脑海里仅存一点点理智,提醒他:放手吧!停止吧!她早晚是我的!留着!先留着!

但他的身不听心的!

直到听见她含糊不清地连声“啊”,她开始不安地抗拒,他才停下来。

他含住她的耳朵呢喃:“怎么了?疼了”?

她:“嗯”!

他重新拥她入怀,她把脸埋在他胸脯上。

随着他起伏。

他颤抖着抚摸着她凌乱的头发,她也喘息着看见了他的头发覆盖了前额。

她喃喃地:“你现在好吓人!真的是个坏蛋了”!

他耳语着:“你也是个小野猫”!

他:“你别害怕!我会留着你的!留到揭盖头那晚”。

她往起欠欠身,他一把按回去了。

他:“我盖封印了。你是我的了!以后我喊你:‘老婆’,你不许说:‘谁是你老婆?’,你就是假惺惺!今天全露馅了。”

他拥着她坐在炕沿儿上。

他一低头,触电似的看了她一眼,

她低下头。赶紧用手揪住衣襟。

忙乱地系纽扣,低头一看还是系不满。

她满面红赧地抬起头,嘟囔着:“都怪你,扣子掉了”。

他如梦初醒,要扒拉她的手,“看看掉了几个”?

她揪着衣襟:“快找吧”!

他还要看,“什么样儿的”?

她抻抻衣襟“和剩下的这些一样,都是黄色的,像水滴”。

他弯腰在地面搜寻,搜寻一枚黄色的,水滴似的纽扣。

但是奇了怪,地面溜光光,一粒小小的纽扣钻地下去了?还是飞了?

他匍匐在地面,钻进了桌子底下,最后屁股从桌子下退出来,站起来时手指捏着一粒纽扣。

他在衣襟上蹭了蹭,说:“我找老妈针线去”。

很快他拿过来一个针线笸箩,里面各色线轴,他挑了一轴颜色比较接近的。

并且挑了一根最细小的针。

像模像样的穿针引线。

然后把针线递到她手上。

她接过来,低头看了看那个空缺,她抿嘴一笑,把针线往他面前一递,命令他:“你给我钉”!

他看看她,看看针线,飞快地看看她的空缺处,接过了针线。

他坐在她对面,上身倾过来,她松开了手。

他从她手里接过纽扣,险些又掉了,两人都吓了一跳。

这倒使得他全神贯注于钉扣子。

他又往前凑了凑,大手捏着那粒小扣子,抻过她的衣襟对齐了,找到该放扣子的位置,将扣子按在那里,然后把针扎进扣眼里。

他小心翼翼地往出抻线,外面怕扎到她的脸,里面怕扎到她的肉。

她看见他的睫毛又黑又密,半垂着,睫毛下的眼珠又黑又亮,此时聚精会神地都在扣子上,红润的嘴唇使劲抿着,一双大手分工明确,一个捏扣子,一个拿针线。

手有些不稳,有些紧张。

这个活对他算是惩罚。她偷偷抿嘴笑。

她轻轻拨开他垂下来的头发,在他额头印了个唇印。

他往上看着她,突然“哎呦”一声。

她紧忙低头看,只见他的左手食指肚沁出一粒鲜红的血滴,瞬间变圆变大,饱满鲜红的一滴血,即将流淌下来。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

他低头要吸,却突然站起来,小心翼翼举着食指,走到那幅画前,在一个突出的小枝上,他把手指靠近了,微倾食指,那滴血吧嗒,落在了枝头。

枝头氤氲出一片花瓣,血色花瓣!

他把食指继续悬着,过了一会儿,又一滴落下去,又一片花瓣。

她心头一阵痉挛,尖厉地叫着:“你干嘛”!

他依然低着头,挤了挤食指,悬着,第三片花瓣绽开了,颜色有些淡,他似乎不太满意。

她从身后抱紧他,哀求说:“我怕”!

他这才回身,安慰她:“不怕!我不弄了!”

他的食指终于不出血了。

他锁好了扣眼上最后一个疙瘩。

低头在扣上把线咬断。

她低头端详着新钉上的扣子,抚摸着,说:“还不错”!

他:“还想钉”!

她白了他一眼。

她系好了衣扣。

她坐在炕沿儿上,他站在她面前,彼此对视,刚才那阵狂风暴雨似梦似真。

两人的脸都再次羞红!

不约而同的挪开了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又不约而同的对视,又不好意思的笑了。

小屋静悄悄的,时光停止了似的。

他看了她旁一眼,说:“看看那朵梅花怎么样了”?

他们并肩端详那朵特殊的梅花,他说:“你看,就像半开的花苞”

她:“血滴干了,颜色就暗了”

他:“永远开在我们心里,永远鲜艳,你说,对吧”?

她很乖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