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仵作勘查现场
寿阳府衙郑安一边穿衣走到客厅。他还是睡眼朦胧,满脸不高兴。衙门还没有开,就有下人拍门,继而又敲窗,还大声禀报。难道自己睡得那么死?竟然连拍门声都听不到?这会儿气呼呼地走出来,厉声责问:“你们吵甚么啊?天刚亮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不会等到本官醒来再说。”
刘师爷连忙说:“禀报大人,赵家出事了。”
郑安听到赵家出事,本能地一惊,因为刚刚收了他家的银子,难道就要花钱消灾了?见鬼,出事总是不好,他便故作镇静,口气缓缓地问道:“赵家出事?出甚么大事啊,值得你们慌慌张张的。”
刘师爷禀报:“赵老爷的二媳妇因病死了。”
“噢?赵老爷刚刚做了喜寿,接着就是一桩丧事,所谓生生死死,生命无常。虽说不是好兆头可死个人也属正常啊。既然是因病亡故,这种事还用得了报官吗?”郑安在心头悬着的石头顿时放下。
“大人,赵家二媳妇病死不假。问题是赵家二媳妇的丫环也跟着上了吊。赵大成来报官,说是赵家死了两人事关赵家的名声,请知府大人派人前去勘验,免得街坊邻居议论。”
郑安听了,并不感到惊奇,反倒是有些心安。下人随主人走了,也是人之常情嘛,历来奴婢尽忠主人的例子不少。只要不是他杀等大案要案,自然就不用大惊小怪的。不过终究是连死两人了,不接案也不行,何况还是赵家,受人恩惠,替人消灾。转眼一想,这赵家还是有头脑啊,事情是做得挺及时的,像赵家这样的名门,还得顾及脸面的。想到这,他吩咐道:“好吧,你传话下去,派仵作何连喜去勘验,回来之后及时禀报记入案卷。”
仵作何连喜接到府令时,已经在家里吃完早饭,正准备去衙门。一听说赵家死人,心里自然一阵狂喜,不管情况如何,有事干就好,打赏是少不了的。别人盼无事,仵作盼出事,这是他们这行发财的机会。近日灾害也死了些人,可那都是穷人,又是天灾,根本得不到赏银。老婆知道后像是过节一般高兴,知道赵家有钱有势,也绝不会是铁公鸡一个,今日老爷出公差,定会带回惊喜。
何连喜虽说只有三十五岁,已经是寿阳有名的资深验尸官了,各种死法,在它眼睛里几乎都跑不了。据说其祖爷爷辈就吃这一碗饭了,其中诀巧是口口相传,秘不示人。虽然地位低下,俸银不多,甚至子孙不得科考,但何家还是乐意接受这门职业,因为与他们抢饭碗的人很少,不愁没有饭吃。如果接些复杂的案子,多少还能得到当事人的一些财物,养家糊口也是可以的。
他来到衙门,将仵作所用工具全部擦试了一下,因为已经好久没有人报官真正的命案了,闲得有些心慌了。惊喜之后,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定定神,带着一个差人去了赵家。
赵大成和赵崇武在大门处迎接,按理说,对仵作这等衙门小吏不用那么客气,可今日他们心里也觉得蹊跷,另有担心,生怕节外生枝,只好屈驾迎候。这一举动让何师傅既忧又喜。忧得是可能死因并非那么简单,会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让他为难;喜得是赵家可能会求自己,凭直觉,赵家打赏一定不会少,何家兴许因此案发财,能到手的银子够数年的开销。他禁不住内心一阵狂喜。
客气一番之后,何连喜来到二少奶奶的房间。差人喊道:“闲杂人等,都退到院外去。”
何连喜进门之前,大成拉住他特意交待:“何师傅,勘验之后老太爷还有事等你过去。”
何连喜连连作礼,满口答应:“赵爷,你放心,这事容易,你自个儿忙吧,事完后我就过去。”
大成拱拱手表示感谢:“好的,请何师傅多多关照,多谢,多谢!”
赵家人席数人退出,何连喜仔细观察着屋内的陈设和状况,随后走到二少奶尸体旁,拔开她的嘴进行查验,翻看她的身体。不一会,他让人将二少奶奶服用的中药方拿来,细细地审查。从死亡状况判断是病故无异。随后他来到隔壁小梅的房间,细心观察梁上的长巾,小梅踩过的椅子和脚印,又到小梅尸体前蹲下检查她的身体,发现她的脖子上的绳痕,无论皮肤颜色,还是长巾痕迹走向,判断自杀无异。
差人根据何连喜的描述,将现场勘察和验尸的情况当场记录下来。现场看完之后,他和差人一起走出屋子,突然,他觉察到什么。随后吩咐差人在外等待,自己又回到小梅屋子里,并关上了门。
不远处,赵崇武目睹了一切,当仟作又折返回屋的一瞬间,他二爷脑子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仟作发现了什么?因老太爷叫他,只好去了客堂。
没错。何连喜进屋的时候就已经观察了屋里的状况,他发现床上比较杂乱,观小梅这个人,皮净扶白,打扮得体,又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下人,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闺房,这是他的疑问。再认真察看小梅的尸体,衣服不整洁,有些零乱,似乎有过肉搏挣扎的痕迹。更重要的是,褪去她的内裤,他发现小梅下身有出血现象,不像是月经。从小梅生殖器可以判定,她还是处女,并不曾有过房事经验。随后他又在房间的便桶里看了看,并没有找到小梅使用的月经草纸。
不一会,何连喜从屋子里,神情严肃没有说话,便朝府外大门而去。
赵铭文因为家中死人一事,心急如火,气得有些喘不过气,正咳嗽着。
仆人进来送上毛巾,赵铭文拿起擦脸。
赵大成等三兄弟走进客厅。
大成宽慰道:“爹,府衙的仵作和官差都来了,这会儿正忙着,你老就放心吧,没有事的,还是回房休息吧。”
“爹,这里有我们兄弟几个候着,你就去先睡会儿。”德伦也劝爹。
赵铭文摇摇头,叹口气:“唉,你们说我还能休息得了吗?咱们赵家几辈子都是平平安安,福乐多寿,在这寿阳的地面上谁不羡慕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竟然失去两条命。难道真的是老夫的寿做的不是时候?”
“爹,你想哪儿去了,能给你做寿是做小辈的心愿。”
“其实二嫂久病不愈亲朋好友和邻里也是知晓的,跟祝寿没有关系。再说为了救治二嫂,二哥还是想了不少的办法的。”
大成连忙劝导老人,德伦还为二哥说起好话。
赵崇武此时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和疯劲,只好低着头承认着过错:“爹,都是孩儿不好,对不住您老人家了。”
赵铭文摆摆手:“你的过错暂且不说,她们俩人的死爹也有责任,是老夫对不起她们俩。可怜我的孙儿宝林,那么小就没了娘,以后该如何是好?”说着,赵铭文落下了眼泪。
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带着宝林等进来。大少奶奶说:“爹,你放心好了,宝林我们会照顾的。二妺的事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和三妺一定好好办理。”
“是啊,都是一家人,可二姐久病不起的日子里,平日里我们几个姐妺还是照顾不够的,如今她人已经走了,说什么也得尽点心。”
三少奶奶话刺痛了大家的心,早知道如此,在二少奶奶活着时候应该多探望多关心一下。
德伦把她们俩人拉开:“仵作还在办案,如今事还没完,你们别太急,让爹好好休息吧。”
大少奶奶不满意了:“三爷,这话就不对了,仵作怎么了,这还有啥事啊?”
“好了,好了,你们妇人懂什么?先下去,下去。要不,你们吩咐下人烧点水,把寿衣准备好,待会儿要用。爹,你说呢?”
赵铭文听了大成的话点点头:“我看也不会有甚么事,丧事就早点准备吧。”
管家尹发亮进门:“老太爷,仵作何师傅传话过来,尸体暂不准挪动,厢房已封,任何人等不准进出,勘验情况得报完官府知府大人后才能通报家人,所以他这就准备回衙门了。”
赵铭文吃惊地站起身,此仵作连赏银也不要了?他有些惊讶,身体不由的摇动起来:“甚么?这可不行,不行,大成啊,你们快去,务必请何师傅到客厅一坐,就说爹有事相商。快快,快去,务必把何师傅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