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当我凝视着本书故事中这些动物的名字时，心情就像是一位画家在欣赏自己为朋友、为心目中的英雄所做的画像。

故事里的这些动物，有些是我熟识的，有些则是多个动物的综合体，这就好像是用故事的形式来记述博物学了。浣熊威—阿奇、蝙蝠阿特拉法和野猪泡泡都属于后一种。

创作泡泡猪的故事是想告诉大家，野生动物在生病时是如何照料自己的：他们有自己的草药、泻药、发汗药，他们会洗冷（热）水浴、泥巴浴，他们知道采用禁食法、水冲法、按摩法、静养法、日光浴等不同疗法。

泡泡猪最终打败大熊的那一幕，是很久前一位密歇根州的伐木工人（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告诉我的。而故事中的其他一些事件则源于我对美国各个地区野猪的观察。通过我的故事，我希望那些蔑视野猪的人们能用更友善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因为大家会发现，野猪闪烁的小眼睛后面隐藏着一个坚强而聪慧的小小灵魂。

大雁的故事仅仅简单地记述了一些大家熟知的情况，这些都是我从家乡的加拿大黑雁身上观察到的。

至于那只顽猴——珍妮，我从没见过。她的故事是我的老朋友路易斯·俄尼姆斯（他曾任加利福尼亚旧金山伍德沃动物园的主管）告诉我的。

猎狗比利和野马黑栗的故事总体来说是真实的，而且最近一封来自西部的信使我对那匹野马的生活史有了新的认识。估计信的作者是看到了我在科利尔杂志上发表的这篇故事，才给我写了信。

信的内容如下：

我也认识黑栗，那是一匹非凡的马。这匹马最初在爱达荷州的比特鲁山开始了他的艰难岁月。后来，他在鲑鱼河流域与轭套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不过，最终黑栗扬扬得意地逃到了南部平原。

那时我才16岁，都是6年前的事了。

我想说的是，有些事情你在故事中并没有记录。事情是这样的：

在他逃离那个只有马刺和皮鞭、充满了压迫、毫无自由的世界之前，他爱上了一个人——我。我就是那个宠爱他而不驾驭他、那个喂他糖果而不驱策他、那个因他敢于自主自立而骄傲的女人。因为，我也是个桀骜不驯的人。

当我愉悦地徜徉于佛罗伦萨盆地的迷宫般的绿丛中，像野兔或狐狸那样嗅着潮湿泥土发出的春天气息，深入狭长石峡寻找那初开的野兰花时——黑栗也来了。我既没有骑，也没有牵黑栗，他像一只小狗在我身边小跑着。我们是朋友，身份平等，一对儿“刺头”。我跟着他，到他能找到嫩蓝草的地方；他随着我，到我能找到新鲜野莓的所在。我们一同俯瞰脚下那绿丝带般的鲑鱼河，或一同仰望那白雪覆盖的黑色水牛峰。我们还一起嘲笑这个愚蠢的人类世界，人们只知驾驭、强迫、控制，处处滋生着仇恨与恶意。在这样一个愚蠢世界里，人类永远不会理解爱，更不会理解它那神奇而伟大的力量。

但是那些人来到我们俩中间，把我们分开了。当黑栗马弄折了其中一个家伙的腿时，我大笑不已。当那些人打算用子弹摧毁他的精神时，我恨得牙痒痒！后来黑栗沿着我们一起常去的迷宫绿丛逃脱之时，我颇为幸灾乐祸！但之后，我哭了，他把我一个人留下来做“刺头”了。

是的，这是我一直珍爱的与黑栗在一起的那段记忆。他就是反抗“大棒”压迫的不朽丰碑。我希望我能和他一样高洁，宁愿流血、情愿饿死，也决不屈服。

1916年1月26日

我很高兴能引述这封信，因为它表达了我的其他朋友及黑栗马的心声。

黑栗终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