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圆规老师
我第一次离开乡下，前往城市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第一次去城市，第一次去学校，第一次接触外界社会，因为对社会的无所知之，从那时起也开始萌发了憧憬之情，由于乡下的条件不是很好，很多孩子上学也不是很早，因此我到了城市里，也算得上是高龄未上学儿童，不过我的身高却矮的可怜。
那一天，爸爸拉着我去了学校。
从外观来看，学校并不大，远远望去，不过三五栋教学楼，一个操场被一个隐约有两百多米的跑道包围着，操场周围便是三栋教学楼了，加上学校大门，有点老BJ四合院的气质，我走进学校的那一瞬间，莫名的传来一阵熟悉的感觉——这就是乡下最富裕地方的那个学校。
我虽没走过学校，但也听到不少关于学校的话语，初听时，早已引起兴趣，但也不可不达到乡下上学年龄就上学，这是乡里乡亲所不允许的事。
我第一次上学的时候报的就是一年级，我跟着一位年轻的老师走进一个教室，教室里，三四十个学生正在早读《春雨》一片叽里呱啦的声音传进耳朵，刺耳却又耐听，向着讲台一看站着的是一位头小肩宽，腰园腿细与圆规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内心便将她叫做圆规老师。
爸爸和领我们进来的女老师说了几句后，女老师正要离开时，转过头来对着我笑了笑，充满了热情，随后就大步而去，经过多次听着爸爸和圆规老师的对话才得知，原来圆规老师姓鲁，说起我即将进入这所学校时，圆规老师却又说由于中途插班再加打扰她上课，要收一百块钱才能让我进学校。
我不以为然，总觉得这是正常的，可是结果却超乎我的想象。
“就算这是个私立学校，也没有老师乱收钱的道理。”我的爸爸明显有点生气。
“爱上不上，不上拉倒。”圆规老师听到这话，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声音开始放大的对着爸爸说着。
“校长允许你乱收钱了吗？你乱收钱校长知道吗？”
我听着这些，只是默默无话，毕竟我还太小，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孩子的想法，但是总的来说，当时我非常的崇拜我的爸爸。
我也渐渐明白世态炎凉。
“交了上课，不交出去。”声音更加严立起来，班上正在早读的学生，也停了下来，只是怔怔的看着我们。
圆规老师话音未落，爸爸拉着我早已走出来教室，而是一路询问来到了校长办公室，办公室里坐着一位身子偏瘦，脸色微黄，看着上了点年纪，但是却精神烁烁，看着门外的我们，她恭敬的站了起来，邀请我们进了办公室并到了两杯水给我们。
“您有什么问题吗？”话语刚劲有力，恭敬如亲。
爸爸仔细的陈述了刚刚圆规老师乱收钱的事，听完后，她站起了身，脸上露出微微愤怒的表情，却没有过度展现出来，而是有所收敛。
“放心，我的学校里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您在这等我一会。”说完起身就要离开办公室。
“等会，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还乱不乱收钱了。”爸爸叫住了她说道。
“也好，我也帮您把孩子的上学手续一并办了吧。”校长和蔼的摸了摸我的头，对着爸说。
说完，就要拉着我回到刚才的班级，圆规老师远远的就看到校长和我们走向她的班级，“资深教师”就是不一样，面对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慌。
“鲁老师，你出来。”一声刚劲有力的声音响起，话语中充满了威严。
圆规老师也是走了出来，看见我们站在校长旁边，眼神一张，似乎没想到，我们会去把校长找来。
“听说，你要收他们钱，才能进学校，是不是真的。”
“开玩笑的，我哪敢乱收钱啊。”圆规老师诺无其实的说着。
我在一旁看着，如果我当时不在场，还真信了，她的话。“资深教师就是不一样啊，演技也是一般的牛啊。”我心里想着。
“明天你们就来，学校上学，别迟到了。”圆规老师看了一眼校长，又看了一眼我们。
“没有此事最好。”校长接着说“明天你们来上学吧。”
“现在孩子就进教室吧。”圆规老师见瞒过去了，就附和到。
“行吧，先看看吧。”爸爸回复这，然后转头看向我，指了指教室，又说“你先上着学，有什么事，我再来解决。”
我慢慢的走进了教室。
这一刻，我隐约明白了什么叫社会冷暖。
在记忆里，我在这个班里读了一段时间后，交到了一位知心的朋友。
只是记得他喜欢穿着悠闲的套装搭配他那胖园胖园的身体。
也许就是这么个人吧，每一个在校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一个知心的朋友。
他便是江成。
本是无缘的两个孩子，只因座位的排次让我们坐在了一起，成为了同桌，当然这不可能是我们成为双方知心者的主要原因。
同桌分裂吵架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我们也不例外，一次的体育节让我们成为了各自的知己，学校里举行了前所未有，后不再有的体育节。所有同学都积极的报名了自己擅长的项目，他自然也去了，而我不过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罢了，最后却被迫报名了八百米长跑。
我本无意，只认为操场一圈罢了，但殊不知操场一圈不过两百米，总言之，八百米是四圈，我明了后，只是一阵难受，虽说我年龄较大，身高却也矮得可怜，跑一圈能让我躺上好一阵子，而今却要跑四圈，因此我找到老师，希望他能帮我解决，出乎我意料的是，老师仅仅让我自己找个代跑而已，可是任凭我问遍全班同学，也没有一个人愿意代我去跑，正当我沮丧至极是。
“我替你跑吧，你替我去跳绳。”一旦声音从耳边袭来，我扭头一看。
正是江成。
时间过了许久，体育节也随之而来，跳绳项目靠前，我很快就完成了比赛，我来到八百米的跑到赛场，穿过人海，走到终点，时刻准备等着他跑完，然后扶他休息，终于在长时间的等待后，看见了冲向终点的许多同学。
一个身材微胖的形象映入我的眼睛，是他，正是我的同桌江成，只见他气息奄奄，汗流浃背，痛苦不堪，我马上上前去扶着他，慢慢的有走回教室，他那紊乱的气息吹在我的脸颊上，像是一股股岩浆袭来，烫而纯。
终于我扶着他走进了教室，走到了我们的座位，你慢慢坐下，好像稍微快一点身体就要散架似的，我看着他坐下后，拿起扇子为他扇风，给他到来一杯温水，他一饮而尽后便趴下睡觉了，我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也许是小时候的无知或者是童稚吧，此刻的他成了我崇拜的对象，成了我心中的英雄。
这件事后，我们成了无话不谈，无事不做的，知心朋友，用孩童时代来说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就这样过了许久许久。
不想发生的事也不是我们所能阻止的。
校长有事出差已经一个月了，出差时间是三个月，这期间学校所有大小事宜都由圆规老师管着。
由于学校要扩建，但是资金上面剥下来的资金早已进了圆规老师的腰包，于是圆规老师就要从我们这些无知的孩子下手，要求我们每人交两千块的印书费。
这当然会引起我们的反抗，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那时候的两千块可能是家长一个月的工资吧，谁有会无声的愿意将辛苦钱送出去呢，于是便有人提议去某某机构举报学校，可是后来被每个班的班主任教育了一通。
然后又在全班宣告说“这是我们学校的印刷费用，谁要是不交不用去举报什么，因为举报了也没用，不交的责令退学。”
因此许多同学也被吓到了。
“只会吓吓我们这些没有经历过任何考验的孩子罢了。”我旁边的江成笑着说，声音小而坚定，我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毕竟还是孩童时代，懂得并不多。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的是，学校一个礼拜后来了一些上级领导检查学校。
当时的我们还只是以为，上面的领导来看看而已，于是我们也是听了老师的话，认真上课，认真学习等着领导来检查。
这天下午，来了三个领导，圆规老师陪着他们，游着学校。
“这学校很小，有没有准备扩建啊？”一个体型高大，身体微瘦，的男子问着校长。
圆规老师先是一愣，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到，“有想过只是资金出了问题，所以暂时还没有扩建的资本。”
“是这样啊，听说你们学校的印刷费每人是两千块吧。”另一位领导说到。
“并没有啊，我们从来不收取任何印刷费用。”说完脸色羞红。
学校扩建，收取印刷费不过是他背后操作而已。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自然有点羞涩。
“我们明白了。”说完三个领导走出了学校。
他们当然明白，因为资金是他们剥下来的。
一个礼拜后，学校的校长突然就被换了下去，而江成再也没出现在了学校里。
不知又过了多久，校长才回到学校任职。
而在这以后，圆规老师像气体一样蒸发于人间。
我和别的同学一样，对此一直迷惑不解，之后江成回到了班上。
我和他还是一样无话不谈。
隐约间根据他的描述，我才知道原来是他的爸爸知道学校老师从学生家里筹钱扩建学校时，就有一点的关注。
而他离开学校的期间就是为了配合警方调查这件事。
而校长也只是受害者，他也是不知情的从外地赶回来后还被调离了职位。
经过警方的一再调查，圆规老师已被查出有幕后嫌疑，就此停职待办，校长并没有参与此事，所以被放回来。
这件事还在继续调查中，江成和校长依然还要接受调查。
所以这期间校长不能离开去外地出差，于是借此机会准备好好整顿整顿学校的规章制度。
这一切都还没有发布在校园论坛上，所以很多学生还是蒙在鼓里，而我也只是从江成那里听说的。
所以对此事的真实性，我还是有一点怀疑，但相信还是多一点。
因为就在前几天我爸就说：他本想举报这个学校乱收费的，但是被人提前举报了，他也因此无功而返。
即便我知道这些，也未曾对其他同学提起过，我也只是蒙着。
没过多久，学校贴出了公告，具体内容就是说：对学校规章制度整顿，对圆规老师做出的处分和对江成同学及一家的表扬。
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而是还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
不知又过了多久，江成又从学校的学生名单中消失。
据学校说，江成因为父母的原因只能出到外地去上学。
当时我们的纯真心灵真的信了。
但从我爸的消息得知。
上次举报学校恶意收费的人被莫名的从城市户口中除了名。
除名这等大事却也没人认真的去查清真相。
数月以后，一个周一的升国旗仪式，校长无意间吐出了真实情况。
原来，圆规老师的老公是警察局的副局长，利用关系把圆规老师无罪释放，用同样的手段把举报的她人出城市户口中除名。
站在后边的同学只是无所谓的说着：这样的副局长早走早好，真是祸害好人。
当时的我也是非常赞同他的想法，可惜这些并非我们能做到的。
将江成带回学校也不是我们的能力范围，我们所能做的除了安然处世以外，就是自顾自身。
我听着校长的陈述，不禁为江成的下场感到不公。
我与他的交情虽说是小孩子，但也有小孩子所谓的仁义，我听着这样的结果也会莫名的哀伤，更是一种折磨。
我默默地听着，听着，听着……
终于熬过终于熬过了这一段难过如同一个世纪般的折磨。
也终于结束了我对江成去向的迷惑。
更终于解释了社会的险恶。
我回到家中，对此跟我的爸爸简单陈述一遍后。
爸爸只是面不改色的说：这是正常事。社会本就这样，谁有权利谁就能横着走。
我不禁嘘叹一声，还庆幸举报的不是我的爸爸，而是江成的爸爸。同时也为江成不公感到无能为力。
还是孩童的我们哪知道这些。
面对这个世界的种种，我们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发生什么。
也许对于我们来说，唯一能做的就是活外当下。
我的爸爸也是经常跟我说：能不管的事少管，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过好生活，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唯一能做的事，能不能做好就得看你有多么隐忍。
是啊，私自使用基金，从学生家庭集款的圆规老师在副局长的关系下依然逍遥法外。
而以正义为名，行正义之事的江成一家却被副局长城市除名。
真相即是如此，现实即是如此。
可能就是因此才造就了一个不怕事的关系副局长，一位以钱为重的圆规老师，一家为行正义事伦落的家庭，一个圆滑事故的父亲形象。
但我始终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圆规老师和她的副局长迟早会绳之以法。
就像好人在等佛保佑，坏人在等佛嗯免一样。
社会秩序迟早会和谐，社会面容迟早会和睦，人们迟早会觉醒。
这却很难挽回能行正义事的江成一家。
我始终：相信像江成这样的人还会出现，相信像副局长这样的官员会被政治。
我始终相信…………
江成，后来我们都没有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