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变
“我觉得郭腾飞在你的描述中爽朗、又有点缺心眼,但也许是一个不错的人。”赵医生说。
“他在香港念书时,大冬天都只穿短袖,倒也省钱了。”白吱吱说。
“没想到你提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点,当然了,很多时候一个人引人注意的地方可能仅仅是一个最不起眼的点。”
“赵医生,你觉得两个很好的人最终不能在一起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人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我觉得你说的那些高深的话,看似很有哲理,细品却也品不出什么。”
“这么跟你说吧,同事都说我待人温和,但在我眼里,我们多是因为一种契约关系在一起,我跟同事谈论工作时,我希望这件工作能被做好,我所说所作无不为推动这一工作得以顺利进行。我同事即使有冒犯到我的地方,我们也都是对事不对人。在这个时空里,我接近的是机器,淡化了情绪。这也就是所谓的‘人的物化’。但当我回到家里,我面对的事情是可做可不做的,我做了饭菜,没人给我以报酬,我躺在沙发上不做,没人给我以惩戒。我的情绪也没像上班那么紧绷,得以施展,成为一个有情绪的正常人。人的外化和内在并不完全一样。”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外在看起来都是‘很好的’两个人,天知道他们的内在表现是如何。”
“有那么点道理。”
“再跟我说说郭腾飞,你还知道他的哪些事情?”
“说也奇怪,我对他还真不太了解,知道的只有他是BJ人,工作了两年,之前是当会计的,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到香港,并决定以语文老师的身份留下。还有,他也是天秤座。”
“那你怎么就突然对他产生了好感呢?”
“哎,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是他也认真看完了《爷爷有没有穿西装》。可能是他把那天中环拍的照设为了头像。可能只是他问了一句:“哎,白薇你啥都做得那么细,累不累啊?”
可是,郭腾飞究竟有没有喜欢白吱吱呢?白吱吱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她想起他们一起吃下午茶时,她在零钱包里认真翻出合适的钱数,找给同学们,他在一旁一脸震惊。
她想起他指着一个不起眼的路灯,详细介绍它的历史,就像他们已经熟识了很久。
她想起自己本想跟着夏恬和曹方跑过闪烁的红灯时,郭腾飞一把拉住她,汽车就从他们眼前呼啸而过。
她唯独忽略的是,郭腾飞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他还说,天秤和天秤,是死敌。
“翻看以前的朋友圈,我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白吱吱说。
那些开心的瞬间,现在翻看起来,显得多么讽刺。那些当时亲密无间的人,舍友、同学,在白吱吱陷入旋涡时一个也不在了。
“再后来,我也不敢联系他们。”
“你只是在一段时间会产生情绪病而已。”
“当你的生命中有那么一段不光彩的往事,你是不是会竭力想把它忘掉?”
“会,这也是人之本性。”
“但它还在。”
“在你每一次试图遗忘它的时候,你反而深化了对它的记忆。当你之后每一次发脾气时,你也会害怕,是不是又坠入当时的情况里去。”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