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

自那次叶冠冕从英国回来后，顾冉说，转眼间就到了3月，午夜大街上渐渐消散的喧闹声却让我内心愈加恐慌。我多希望这个被视为繁华胜在，灯红酒绿的城市一直那么吵闹下去，只有这样，我的心才容得我不去思考那些烦心问题。似乎忘了有多少个这样风雨交加的寒冷夜晚，我呆滞在窗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此时此刻，我能看到他拿着遥控半裸着看电视的身影，旁边摇篮里还熟睡着一个可爱的小婴儿。每次想到这里，我心里便开始剧烈地疼痛，一度陷入无法自拔的情境。无法了解，这到底是恨，还是自责。

我一直顺着大部分人的生活轨迹生活着。大二开始遇到他（这里就称呼为“他”吧），经过了朦胧，害羞，热恋，海誓山盟，吵架，闹分手，平淡，到渐渐地习惯对方。当你发现生活少不了某个人的时候，也许就是你开始想要一个安定归宿的时候。对于我来说，婚前的一切都走得相当顺利。因为他家的条件不错，关系门路也还好，毕业后，我们都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为了能更亲密地腻在一起，我毕业后便搬去了他父母帮他买好的房子，虽然不大，但很安心，至少我们不用跟大部分情侣那样为买房事操心。稳定的恋情维持着，有一种幸福的平淡。虽然他在为人处世方面是个很冷静的男人，但是在房事方面，他一直都像个小孩，喜欢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进行。他最不喜欢每次欲望来临的时候我逼着他戴避孕套，说不舒服。他说会控制好不让我有事。久而久之我也没再提过要求。虽然我有买避孕药，但总是断断续续的吃，有时忘了，有时觉得没必要。最后，万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本想着不用那么紧张，反正，都确定在一起了不是吗？那天晚上我很平静地跟他说了这事。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表现得万分紧张。意思是让我坚决把孩子打了，现在还太年轻没准备好之类的。当时我就极力反对，反正早晚，我都会为他生一个宝宝，不就是时间问题吗，而且现在的生活也挺稳定的，我们谈不上富裕但至少能丰衣足食。就这样，那天，我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也许是把心痛化成了愤怒，我不停地朝他发火，大哄大叫，谁知道这时候我有多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爱我，我心虚，胆怯，好怕失去他。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到现在还是模模糊糊的，只知道第二天早上，我躺在床上，右手边没有他。接着，后三天他都没回家，我放不下面子给他打电话，因为这原本不是我的错。第三天的晚上，门铃响了，我带着沉重却又有点欣慰的心情去故装冷漠地开门，我以为他妥协了，是回来向我认错的。但此刻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他母亲。她手里拎着一些补品，面容慈善地换好拖鞋，接着拉着我的手来到客厅沙发上。我不觉得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她母亲把我之前不知道，被蒙在鼓里整整三年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我讲明了。那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的感觉真的很糟糕，非常糟糕。他在大学之前，就已经有一个交往了一年的女朋友，后来女的因为父母之命去德国留学，他们就被这样相隔于两地。大一那年，他去过德国找她，回来过后几个月，那个女人就发现自己怀孕了，然后最后也是闹得孩子最终被女方生下后女方家长在带着，而他们家在那个女人决定生下孩子的时候就已经答应以后一定会娶她过门，只要她留学一回来，就马上结婚的。现在我才恍然，有段时间他说出国看朋友，看的就是她。他妈妈求我赶紧把孩子做掉，趁现在还早，不会有什么后患。然后还说了会给我补偿之类的。我整个人就像天打五雷轰，倒下了。

第二天，在医院，醒来后，他正坐在我身边削着平果，剧烈得咳嗽着。我朦胧地睁开眼，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眼泪又忍不住从眼角翻涌而下。他看着我，似乎慌了。刚要讲什么，却被我挡了回去，我面无表情地问他有没有爱过我，只要告诉我一个真实的答案就行。原本以为以他的个性，他会考虑很久，但却马上接着回答“有那么一段时间爱，不过也许再过两年，我脑海里就不会有你了，但你放心，宝宝去了阴间并不会孤单，”…..虽然这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但从那张我亲吻过三年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还能有假么。这个回答，很直接，也很残忍，那“一段时间”，我知道，不包括现在。先前我还以为自己会大闹一场，但当一个人伤心到极点的时候，是没有那种闹一场的力气的。失望到了极点，便是死心得淡然了。但是我爱他，我还是狠狠地爱着他，却没有了结果。我注定得一个人背着所有属于我的东西离开，连我们共同创造的结晶，也得残忍地被“割舍-遗弃”。他不再爱我了，我的一切，对他来说已经犹如路人那样平凡无奇。

出院的那天，他没来，回家后发现了他留在桌子上的钥匙和房产证，也许这就是他母亲所谓的补偿吧。好像交易那样，这是我三年来的薪水，弄个信封装着毫无人情地丢给我。我开始环顾着房子的角角落落，有他的气息，他的味道和呼吸声隐约出现在耳旁使我心里开始一阵阵地绞痛。很久之前，我们一起布置的那间婴儿房，小衣柜还挂着我们一起上网淘来的宝宝从出生到5岁衣服，男装女装，大的小的….那时候我们是有多可笑，而现在，他却坦然地走了，他走的时候，有没有来这里看过？曾经属于我们共同的美梦？

他就像从世界上消失了那样，从此没了任何音讯。疯狂想他的时候，四处联系却找不到他任何的踪影。或者，他去了德国开始了幸福的生活，他抹掉了这里的所有，不仅仅是我，还有他曾经存在的影子。或许，当初的离开只是个说不出口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