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再回首
抒昂和英洁婚后的这几年,是性格、性情变化最大的一段时期。他的心态开始平和,没有了冲动的少年心气,性情中刺人的棱角逐渐圆润,这和英洁为他营造的和谐、温馨的家庭氛围是分不开的。每当工作中,抒昂遇到解不开的疙瘩,一筹莫展的时候,英洁张开她包容的臂膀,听他倾诉,听他抱怨,用体贴、笑容和无限温暖的怀抱,让抒昂的心一次次恢复平静,心中的伤口一次次愈合,英洁不仅是护士,还是抒昂的专职心理医生。但这一次,无论是再高明的心理医生也难以解开他心中的结,那几乎是一个死结。
抒昂和英洁躺在一张床上,一个在床的北侧,一个在床的南侧,这个床的中间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大的缝隙。曾经,好像就在昨天,在这张同样的床上,产生过那么多关于爱的对话,这些对话整理出来,不加任何修饰,也能成为无数正在追寻爱情的男男女女,最愿意阅读的爱情圣经。也是在这张同样的床上,曾经制造出无数爱的噪音,让隔壁的邻居忍不住敲打墙壁,但此刻,却静的可怕,抒昂和英洁没有说话,也都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抒昂在厨房为英洁和鹿鹿做完早餐,便开车前往三宝给他发的位置。一路上,他百感交集,他又要只身前往那个无数次令他悲伤的城市,但他必须要去,无论是从情感、道义、责任,抒昂都没有足够的理由说不,他甚至没有动过不去的念头。
抒昂按照三宝发送给他的位置,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行驶,他在这个城市开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庄园,这个城市的发展几乎是爆炸式的,曾经的一草一木他都这么熟悉,如今所有的一切竟是如此陌生。他想不到这个城市竟然隐藏了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依山傍水,没有嘈杂,远离喧嚣,美不胜收。抒昂的车在庄园的入口处被拦了下来,一个穿着打扮如同五星级宾馆的大堂经理一样的门卫,向他鞠躬问好,但却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抒昂,抒昂立刻明白,估计是自己开的这辆车招来的异样眼光。
“先生,上午好,请问您是找人?还是?”
“我来看望一个朋友。”
“好的,欢迎您,但您需要和他打一个电话,给您带来的不便,我深表歉意。”
“稍等,我这就打。”
抒昂拨通三宝的电话,三宝和门卫交涉好长时间,抒昂和他的车才得以通过。刚进大门,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在向他招手,抒昂把车开了过去。三宝招呼抒昂,把车停到他的专属车位。抒昂看到了一栋四层的别墅,被美丽的花园环绕着,他想想自己和英洁的家与这个建筑比起来,的确只能称作小屋。
“我的好兄弟,你可来了。你怎么还给我带礼物,你看,我这儿什么都不缺。”
“你有那是你的,这是我的心意。芳鸣呢?”三宝赶紧上前接着礼物,带抒昂上楼。
“兄弟,给你商量个事,如果芳鸣问起来,你可千万不敢说是我和你打电话,把你请来的,你就说是你主动想来的,想来串串门儿,行不行?”
抒昂看到三宝充满乞求的眼神,他知道这件事对于三宝十分重要,否则,他是不会这样说的。
“好,我知道该怎么说了。”抒昂再次体会到三宝和芳鸣之间那种极其微妙的关系。
抒昂一进门就感受到这个家真可谓富丽堂皇,几个女佣向他鞠躬问好。抒昂浑身不自在。
“三宝,在哪里换鞋?”
“换什么鞋,快进来,抒昂,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你可是我们家来过最尊贵的客人,你不知道,我对军人是多么崇拜,18岁那年,我也参加过征兵,但体检被刷下来了,你看我这体形。要不然,咱俩还能成为战友呢。”
“想不到,牛老板的军人情结这么深。”
“什么牛老板,叫哥,或者叫三宝也行,啊!”
“好,芳鸣在哪儿?我可以见她吗?”
“来,我带你过去。”三宝带抒昂走到一楼最里间的卧室,轻轻敲了门。门是锁着的。
三宝压低声音,“抒昂,她不给我开门,你敲吧,喊喊她,这儿就交给你了。”三宝走开了。
抒昂在门前站了相当长的时间,因为他不敢想象芳鸣的精神状态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他不知道该和芳鸣如何交流,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芳鸣。犹豫之中,手却不听话地抬了起来,轻轻敲门,轻声呼唤。
“芳鸣,是我,开开门。”
“抒昂?是你吗?”
“是的,芳鸣。”
抒昂立刻听到有人下床,又听见好像有水流的声音,大概五分钟以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开了。不管抒昂的想象力有多么的丰富,多么的大胆,他都不会想到眼前的芳鸣,会是这个样子,也许两人在路上擦肩而过,都不敢确认。
芳鸣的头发几乎到了膝盖的位置,面色惨白,形销骨立,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嘴唇没有半点血色,宽大的睡衣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抒昂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通过每一个血管,经过每一个毛孔,毛骨悚然。
两个白衣少年,曾经临风而立,为了各自的光荣与梦想,激情四溢,五光十色,在他们的身上,曾经出现过那么多流光溢彩,色彩斑斓,如今却令人黯然神伤。无情的岁月,一刀一刀,刻在芳鸣的脸上,让抒昂已记不清心中天使的模样。抒昂的泪水一颗颗清楚的滴在红色的木地板上,芳鸣却看到了一滴滴鲜红的血液,在脚下流淌。
抒昂赶紧擦干脸上的泪水,轻轻牵起芳鸣瘦弱的双手,让她躺在床上,芳鸣的眼睛时刻注视着抒昂的表情。芳鸣坐在床上,抒昂把被子轻轻盖在芳鸣身上。芳鸣迅速抓住抒昂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攥着,不愿松开。抒昂这才注意到,满屋浓烈的酒精味道。
“芳鸣,我去把门关上,马上过来陪你说话。”
“锁上。”
“好,我去锁上。”
抒昂锁上门,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芳鸣迅即握住抒昂的双手。
“鸣鸣,你放心,我不走。”
“带我走。”芳鸣充满期待的眼神,像是在坠入悬崖的一刹那,抓住了最后可以维系生命的树枝。
抒昂不敢反驳,“好,都听你的。”抒昂用手不停的暖着一双冰块儿一样的手。
“抒昂,你先出去,我把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走。”
“好,鸣鸣,但不能锁门,好不好?。”
“好。”抒昂一点一点松开芳鸣的手,离开芳鸣的卧室,轻轻的关上门。站在门口,耳朵随时关注里面的声音。
抒昂向一个女佣摆了摆手,女佣来到他面前,“大姐,把三宝叫过来吧,小声点儿。”
“是,先生。”
三宝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抒昂找到离芳鸣卧室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让三宝挨着自己。
抒昂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芳鸣怎么会成这样?你是不是打过她?”
“抒昂,我要是碰过她一根儿汗毛,你现在就可以弄死我。我是把她当成公主养着的,你也看到家里的条件,她缺什么?”
“那她为什么会沾上酒呢?”
“本来我们过得不说幸福吧,至少相敬如宾,刚结婚不到半年,不知听谁说的,你结婚了,就开始喝酒。刚开始,也怪我大意,我也喜欢喝酒,还陪着她喝,但喝了几个月,我发现不对劲儿。我出差一个多月,我酒柜的酒全没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分居状态,能想的办法,我全想了,能看的医生,也都看了,她是越喝越厉害,现在甭说是去医院,这门儿都不迈出来一步。抒昂,不瞒你说,怀孕期间她都在喝酒,好在儿子没事儿,她几乎没带过孩子。你看家里面光保姆就好几个,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还不行?”
抒昂眉头紧锁,一直在听三宝说话,看样子,三宝不像是在说谎。
“抒昂,我实话和你讲,我俩去年就离婚了。”
“啊?”
“你都不信吧。自打芳鸣进了家门儿,我父母那里从来没去过,老爹老妈还来看她呢,见了老人连个好脸儿都没有,老两口是一见我就叹气。我兄弟三个,我排老三,爹妈最疼我,还就我过得惨。孩子基本上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我平常生意忙,也顾不上,我这是不孝啊!芳鸣要死要活必须离,她爸她妈把腿都跑断了,还是不管用,说不离就自杀。原来她一人儿住三楼,我好说歹说劝她搬到一楼,我怕出事儿。没办法,去年离了,我说房子给她,人家还不稀罕,我现在外面住,偶尔回来看看她。最近,喝得更厉害,从早上一睁眼到晚上,不停啊!自个儿和自个儿过不去,作践自己,把我折磨得也够呛。我是为了她,给你打的电话。再不打,她就……”
三宝没往下说。
“她刚才说要和我一起走。”抒昂征求三宝的意见。
“走吧,走了兴许还能捡条命。我也就解脱了,可就是兄弟你怎么办?你也有家啊!”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得给她治病要紧。”
“怨不得芳鸣死心塌地要跟你呢,她心里只能装下你。我这么说,抒昂,你别介意啊!”
“没有,三宝,我不知道这些年,你们是这样过来的。”
抒昂又仔细听了听卧室里的动静,芳鸣还在里面整东西。
“兄弟,我也不和你见外,这里面是五百万,密码是芳鸣的生日。你别误会,这是我和芳鸣婚后财产的一半儿,不多也不少,给她置办个家应该没问题,交给你吧,给她也不会要。”三宝把一张银行卡递给抒昂。
“好,我先替她收着。”
芳鸣出来了,拉着一个黑色的皮箱,全身都是黑色的装扮,黑色的长裙,黑色的墨镜,黑色的高跟鞋。
“抒昂,我们走。”
抒昂赶紧接过皮箱,和三宝打着招呼,和芳鸣向门外走去。三宝站在那里没有动,无精打采地看着地板。
抒昂把芳鸣扶到车上,让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为她系好安全带,把皮箱放到后备箱,进到驾驶室发动汽车。刚走不远,抒昂看到三宝已经从家里出来,站在门口,车的后方,向他招手,抒昂向三宝挥了挥手,车子缓缓前行。
汽车在路上缓缓行驶,芳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动不动,望向远方,阳光照在她的肩上,格外温暖,她的左手触碰抒昂的右手,抒昂轻轻握住。这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两人的同桌时光。
“鸣鸣,我先带你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随便。”
“好。”
抒昂带着芳鸣来到一家养生粥屋,芳鸣喝了碗粥,吃了两个包子,这是近段时间,芳鸣吃得最多的一顿饭,吃完以后,两人继续启程。车速控制平稳,芳鸣还是下车把吃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抒昂拿起保温杯,让芳鸣喝了几口热水。芳鸣说要下车走走,抒昂牵着芳鸣的手走下公路,来到一片田野中间的小路上,走了许久,直到芳鸣说有点儿累,抒昂带着芳鸣继续赶路。车子向前开了会儿,芳鸣睡着了。
抒昂拨通萧雄的电话,说自己一会儿开车经过消防队门口,让他出来一下,要和萧雄商量一件事。抒昂把车开到队门口,芳鸣还在沉睡。萧雄看到了副驾驶的芳鸣。
“抒昂,这是谁?”
“芳鸣。”
“啊?这几年没见怎么瘦成这样?”萧雄听抒昂给他简单介绍了芳鸣的情况,“抒昂,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雄哥,芳鸣住在我家不方便,你那儿不是有个小房子要出租吗,租给我吧。”
“说什么租啊,想住多久都可以,我这就给你钥匙。”
“谢谢雄哥!”
“等会儿抒昂,芳鸣这精神状态,你把她一人丢那儿,你放心啊。”
“我也在想怎么办,不然,让我妈过来吧。”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你得和老人家先商量一下。要不先这样,让芳鸣和你嫂子住在一起,我们家三室一厅的房子能住下,你嫂子现在放假,正好可以照顾她,你看怎么样?”
“这样太好了,不过,我怕影响你和嫂子的正常生活。”
“你小子就是太客气,咱俩啥关系,在这儿,我不帮你,谁帮你?你再给我客气,我还真不管了。”
“好,不和你客气。”
“抒昂,我和你说啊,你嫂子人可好了,就是嘴厉害点儿,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她把客房收拾一下。你现在就过去,我们家你也去过,到了以后,和你嫂子直接打电话。”
“好,我马上过去。”
抒昂带芳鸣来到萧雄家,嫂子特别热情、热心,见到芳鸣这几年的巨大变化,难过的掉下眼泪。抒昂把芳鸣带到嫂子收拾好的卧室。
“鸣鸣,你先坐,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芳鸣握着抒昂的手,一直不松开。
“抒昂,不要离开我,好吗?”
“就出去一会儿,我办完事,马上回来,好不好?”
“马上回来。”芳鸣期盼的眼神,盯着抒昂红肿的眼睛。
“好!一定,你放心。这是萧队长的家,你认识萧队长和嫂子的,对不对?你先住在这里,我每天都会来。”
“嗯!”抒昂握了握芳鸣的手。
“嫂子,辛苦你了,这是暂时的,我正在想办法,不会住很久的。”
“抒昂,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芳鸣交给我,你忙去吧!”
抒昂压低声音,“谢谢嫂子,千万不能让芳鸣看到酒,她绝对不能喝酒,她现在身体虚弱,做些有营养的粥就可以。”
“好!抒昂,我记下了。”
抒昂立刻开车回到家里。一开门就看到英洁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在等他。
“英洁,你怎么不去上班?鹿鹿呢?”
“我的家都快没了,还上什么班?鹿鹿在她姥姥那儿,我不想让孩子看到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她人呢?”
“我把芳鸣安置在萧队家里,先住下。”
“你知道你把她接回来,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
抒昂坐在英洁身边,没有说话。
“这意味着我们要说再见了!抒昂,我和你说过,我不会给你压力,我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准备离婚吧!”
“芳鸣我们再不救她,她会没命的!”抒昂有些哽咽。
“抒昂!这和我没有关系,我是医生,但还轮不到我来救。我不怨你,只怪我不自量力,我该说的,都说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回这个家住的,你想回你可以回,但她不许来,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可以吗?”
“当然,我答应你。英洁……”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你可以走了。过几天我会和你打电话,我们去离婚,我成全你们。”
“英洁,不是你想的那样。”
“走吧!抒昂,趁我还没有恨你之前,快走!”
抒昂不得不离开,他没有开车,他向萧雄的家走去。他要振作起来,他必须把眼前所有的精力,放在芳鸣的身上,他必须治好芳鸣的病。抒昂在想,芳鸣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面对自己的初恋,曾经深爱过的人,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坐视不管。而对于英洁的步步紧逼,抒昂无能为力,这多么像当初他和英洁如潮水般的爱,无法阻挡。抒昂多么希望和英洁共渡难关,他知道英洁的性格,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和芳鸣、英洁的关系,抒昂始终都是在被动接受她们的决定,不容反驳,不容缓和,没有回旋的余地,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性格决定命运,英洁早已给抒昂分析过他的性格缺陷,抒昂却没有和过去彻底告别,他再次陷入感情的困境,在工作中无比理性的他,面对感情问题却束手无策,也许感情和理性本来就是一对儿冤家。
在萧雄家里住了十天以后,由于抒昂和嫂子精心的照料,芳鸣的精神状态逐步好转,抒昂每天总是等到芳鸣睡着,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家里,英洁和鹿鹿都不在家,家里从前的欢声笑语消失了。这一天,抒昂刚回到家,英洁打来电话。
“英洁!你在哪儿?”
“我在我妈这里,鹿鹿也在这里。”
“那我去看看你们。”
“不可以。明天上午和我去民政局,离婚!”
“英洁,我不愿意。”
“抒昂,你不用内疚。明天,我们结婚整好五年,你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你不欠我的。”
“英洁,我……”
“明天上午九点,我在那儿等你,再见!”
英洁把电话挂断。和抒昂结婚时一样,英洁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和英洁平时表现出的言必行,行必果的作风是一致的。英洁的果断和坚决,在许多时候,都让抒昂想起芳鸣的做事风格。
抒昂和英洁离婚了,好像一场梦一样。
一个月以后,由于抒昂近几年的优异表现,被调到支队。他就要离开多年奋斗过、战斗过的地方,离开他梦开始的地方。
“兄弟,哥是真舍不得你走,但哥看你有进步打心眼儿里高兴。不要忘了我们,经常回来看看,明天我开车去送你。”
抒昂看到萧雄的眼睛红红的,紧紧的和萧雄拥抱在一起。
“哥!你救过我的命,我绝对不会忘记。”
尽管抒昂叮嘱过萧雄,第二天一大早要悄悄离开,不要打扰兄弟们休息。和抒昂一起战斗过的队员们还是自动、自发的在院子里列队欢送。早上,还不到六点钟出操的时候,抒昂刚出大楼的门儿,赵一卓一边流着泪,一边向指导员所在的方向打着报告。
“指导员同志!辉县中队全体官兵列队完毕,请您指示!一班班长,赵一卓。”一卓的声音,雷鸣一般,每个字都在抒昂的耳膜上振动。
抒昂再也压抑不住,心里所有的情感在瞬间爆发,他的泪水喷涌而出,望着这些可爱的兄弟们,站在队列前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队列里的每一名队员的脸上,挂满泪水。
抒昂在队列前面把帽子迅速摘下,向兄弟们敬礼之后,跑向萧雄的车,钻到车里面,让萧雄赶紧开车。抒昂趴在车的后座,哭得像个孩子。
萧雄开着车带着抒昂,回家去接芳鸣,嫂子准备了日用品和各类食物,足足几大包,装到车上。抒昂和芳鸣向嫂子鞠躬后,乘着萧雄的车离开了。
抒昂和芳鸣坐在后排,芳鸣的手时刻攥着抒昂的手,生怕他再次离开自己的视线。
“抒昂,你到支队,带着芳鸣,你们住哪儿?”
“雄哥,一会儿我在支队附近,先找个房子安顿下来,我明天报到就可以。”
“我对支队周边比较熟悉,我好几个朋友都在那边住,我打几个电话帮你先找一个,你先凑合住下,如果不合适,你再慢慢找。”
“雄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什么都不用说,你就想着怎么把芳鸣照顾好,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好的”,抒昂望着芳鸣,芳鸣的头也转了过来,与抒昂对视。
“鸣鸣,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看萧队给我们找的房子,这么快,又换了一个新的环境,不知道你会不会适应。”
“抒昂!跟着你,住哪儿都可以。”
萧雄通过朋友,给抒昂找到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小区的环境也不错,离支队大概也就五六公里的距离,就是租金有点高。抒昂看芳鸣喜欢这个地方,想也不想,就它了。
在支队上班,抒昂每天都可以正常上下班,抒昂不让芳鸣做饭,晚饭等他回来做,中午抒昂就在外面买一些带回来两个人一起吃。抒昂除了要适应新的工作环境,还要照顾芳鸣,十分辛苦,但看着芳鸣的身体一天天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慢慢的话也多了起来,抒昂认为无论多大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半年以后,芳鸣的身体状态、精神状态都有了质的提升,这天,抒昂下班回到家,看到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整整齐齐,餐桌上四菜一汤,芳鸣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书。
“抒昂!你回来了。”
“对不起,今儿我回来有点儿晚。哎呦,这些是你做的?”
“那还有谁?”
抒昂再看芳鸣身上穿了一件红色的大衣,红色的皮鞋。
“好看吗?”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抒昂,我也给你买了一件。”
“啊?不会也是红色的吧。”
“没有,你不是喜欢黑色?你试试吧。”
抒昂一看,是一款黑色的羊绒小大衣。
“呦!这衣服肯定不便宜吧。”
“不用管,来,穿上”,芳鸣帮抒昂穿上,“哇,不错,很合身儿,挺帅气的,快过年了,新年新气象。”
“谢谢,要不要庆祝一下,你做了这么多好菜,咱们要不要喝……”
抒昂立刻收住,闭上了嘴,看芳鸣的反应。芳鸣没有反应。
“抒昂,我好了,别担心我,你可以喝一点儿,我不喝。”
“我也不喝,咱们还是喝茶。”
“你说到茶啊,正想给你商量个事儿,咱们边吃边说?”
“好啊,什么事?”
“我想在这附近开一间茶舍。”
“鸣鸣,你身体刚刚恢复,我同意开茶舍,再过一段时间吧!”
“抒昂,咱们可以先找个店铺,准备也得几个月,我原来开过茶舍,生意还不错,后来我精神状态不好,你知道的。”
“好啊!一定大力支持,只要你不嫌累。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抒昂把那张银行卡找了出来,递给芳鸣,“三宝给我的,这是你们婚后财产的一半儿,五百万,够开茶舍了。”
“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吃完了饭,抒昂拉着芳鸣要出去散步。
“抒昂,给我弹琴吧,好久都没有听过你弹琴了。”
“好啊!确实有段时间没弹了,我把乐谱拿来,你选一个,我先调调音。”
“嗯!”
芳鸣把乐谱递给抒昂,是《再回首》。两人坐在阳台上,芳鸣泡了两杯清茶,抒昂唱,芳鸣听。
“再回首,
云遮断归途。
再回首,
荆棘密布。
今夜不会再有,
难舍的旧梦。
曾经与你有的梦,
今后要向谁诉说。
再回首,
背影已远走。
再回首,
泪眼朦胧。
留下你的祝福,
寒夜温暖我。
不管明天要面对,
多少伤痛和迷惑。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
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