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伟人代表作图释书系:西方哲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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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柏拉图

柏拉图(公元前427—前374年),古希腊伟大的哲学家,也是西方文化史上最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家之一,他和老师苏格拉底,学生亚里士多德并称为希腊三哲。公元前387年柏拉图在雅典创办学园,逐步建立起欧洲哲学史上第一个庞大的客观唯心主义体系。这个体系的中心是理念论。柏拉图是西方哲学史上第一个有大量著作传世的哲学家。

柏拉图理论的来源

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是哲学史上最有影响的两个人。就他们两人而论,柏拉图对后世的影响尤其大。原因是:第一,亚里士多德本人就是柏拉图学说的传人;第二,直到13世纪为止,基督教的神学和哲学始终是更具有柏拉图式而非亚里士多德式的。

柏拉图哲学有五个重要方面:①乌托邦思想。它是后世一长串乌托邦中最早的一个。②他的理念论。这是解决哲学中共相问题的首次尝试。③灵魂不朽论。④宇宙起源理论。⑤“回忆说”,即把知识看作是回忆而不是知觉的知识观。

柏拉图

柏拉图是西方哲学乃至整个西方文化中最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家。虽然哲学史早在柏拉图之前就已经存在,但许多人还是认为哲学的真正开端始于柏拉图。

柏拉图生于公元前427年,即伯罗奔尼撒战争初期。他是雅典贵族出身,与三十僭主(公元前404年伯罗奔尼撒战争后,斯巴达在雅典扶植的、以克里提阿斯为首的三十大贵族专制统治的寡头政治集团。)统治时期的许多人物都有关系。雅典战败后,他认为失败的原因是民主体制。由于家庭关系和他的社会地位,柏拉图鄙视民主体制。他是苏格拉底的学生,对老师怀有深深的敬意;而苏格拉底是被民主派判的死刑。因此,他到斯巴达那里寻找他理想国的影子是很正常的事情。后代的人们赞美柏拉图,但并不理解柏拉图;盲目地认为伟人的话总是正确的,这是时代的通病。就好像是一个现代的英国人或美国人却在宣传极权主义。

柏拉图一生深受毕达哥拉斯、巴门尼德、赫拉克利特、苏格拉底的影响。

从毕达哥拉斯那里,他得到了哲学中的奥尔弗斯主义思想,包括宗教倾向、灵魂不朽,出世精神、僧侣情致,还有对数学的尊崇,以及理智与神秘主义的交织。

从巴门尼德那里,他得到了以下信仰,如:实在是永恒的,没有时间性的;并且根据逻辑的理由来讲,一切变化都是虚幻的。

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 公元前3世纪

亚里士多德是柏拉图的学生,然而,在哲学的思想上,师徒两人却各自有着不同的想法,常为此发生争执。亚里士多德曾说:“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后来,他提出实在论哲学观,就是对柏拉图观念论哲学的批判。此图描绘的是人们想象中的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之间的对话情景。

从赫拉克利特那里,他受到了“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等学说的浸染。他将赫拉克利特与巴门尼德两者的学说结合起来,得出一个新结论,即:知识不是由感官获得,而是通过理智。

从苏格拉底那里,他继承了对社会伦理的深刻关切,以及为世界寻求目的论解释而非机械论解释的那种企图。在苏格拉底的影响下,“善”成了他一切思想的主导。

这些方面与政治上的权威主义存在密切联系,具体表现为:

一、“善”与“实在”都是永恒的,没有时间性的,最美好的国家是最低限度的变动与最大限度的静止完美结合,这样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就应该是一位充分理解了“善”的永恒性的人。

二、同其他一切神秘主义者一样,柏拉图的信仰中也存在一种确实性的核心,而且这种确实性要想与人相通,就必须依靠某种生活方式。一个人要想做一个优秀的政治家,就必须理解“善”的本质,而这就必须把知识和道德完美结合在一起后才能实现。如果让不具备这一点的人参与执政,则无疑会给国家带来不同程度的破坏。

三、要想按柏拉图的原则塑造一个好的统治者,就需要大量教育。而在这些教育中,数学教育是必不可少的,他认为这是最本质的东西,也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智慧。

四、和希腊大多数哲学家一样,柏拉图认为闲暇是智慧的主要条件。因此,智慧与那些为了生存不得不每天劳作的人无缘,只能在那些拥有大量生活资料,或享受国家俸禄、不必为生活担忧的人们身上找到。毫无疑问,这种观点本质上是典型的贵族主义。

如果把柏拉图上述思想与近代思想比较,就会发现两个问题:①到底有没有“智慧”这样一种东西?②如果有这个东西,能否设计一部宪法以赋予它政治权力?

具备上述意义的“智慧”不能是任何特殊技能,如鞋匠、医生或军人所掌握的专业技能。它必须是某种更一般化的东西,有人掌握了之后能够更有智慧地治理国家的东西。

现在我们假设有“智慧”这样一种东西,我们也设计了一部宪法,给“智慧者”赋予了政治权力。问题是,我们能不能用宪法形式把政府交给有“智慧”的人呢?常识告诉我们,多数人例如议会是可能犯错误的,事实上他们也确实不时会犯错误。贵族政体并不一定具备智慧,君主制则往往是愚钝的;教皇虽然具有不可置疑性,却造成过很多严重错误。那么,把政府交给大学毕业生怎么样?或者交给神学院的博士?又或者交给那些虽然出身贫贱,但最终发家致富的人呢?实践证明,没有任何一种法定选择的公民比全体人民更有智慧。

可能有人会提出:一个人只要接受适当的训练,就可以获得政治智慧。但是,接下来的问题是,什么叫“适当的训练”?这是难以定义的。归根到底,这是一个有关党派的问题。

看来,找出一群“有智慧”的人来,再把政府交托给他们,这仍然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拥护民主制度的根本原因。

柏拉图的乌托邦

柏拉图最重要的对话是《国家篇》,该篇包括三部分内容:

第一部分:建立一个理想国。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早出现的乌托邦思想。

第二部分:通过讨论,柏拉图得出结论:统治者必须是哲学家。

第三部分:讨论各种国家体制的优缺点。

下面是柏拉图给我们描述的理想国情景:

在理想国中,柏拉图一开始就把公民分成三个阶级:普通人、兵士、卫国者。三个阶级中只有卫国者才有政治权力,他们的人数比另两个阶级的要少。卫国者最初由立法者选定,此后便转为世袭,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可以把低等阶级中有希望的孩子提拔到卫国者中来;而卫国者的孩子如果不令人满意,也可以把他们降级。

为了保证卫国者能够完全实现立法者的意图,柏拉图在教育、宗教、经济、生物等方面提出了各种建议。

其中优先考虑的就是教育。教育分为两部分:音乐和体育。它们的内涵比现在广泛得多,音乐是指文艺女神所掌管的所有事物,相当于我们现在所说的“文化”;体育则是指与身体训练和涉及适应能力的一切事物,比我们现在所说的“运动”更广泛。

通过学习音乐,卫国者被培养成为我们所熟悉的英国式绅士。柏拉图那个时代的雅典,某些方面有些像19世纪的英国:也有一个富有的,但并未垄断政治权力的贵族阶级;贵族们以他们庄严、优雅的举止获得社会地位。但在柏拉图的乌托邦中,贵族的统治是毫无掣肘的。

理想国培养的主要品质是威严、礼仪和勇敢。从幼年开始,卫国者们所接触的文学和音乐就开始受到严格的审查。

母亲和保姆只能对孩子讲述官方定下的故事。荷马和赫西俄德的故事和诗篇不能讲述,因为在他们的作品中“神”也有邪恶。必须让青年明白,神是圣洁的,也是一切美好事物的缔造者。再有,他们的作品中有些内容被认为是可怕的,使人产生对死亡的恐惧,这会让战士在战场上产生贪生的思想。应当告诫他们被敌人奴役比死亡更可怕。其次,按照礼仪规定,人们不可放声大笑,而荷马曾描写过“那些幸福的神大笑不止”的情景,要是孩子们能够引征这段话,那么老师还怎么能够有效地谴责孩子们的大声喧哗呢?另外,荷马史诗中有些片段是盛赞大型宴会的,有些是描写“神”的欲望的。这些都和理想国宣扬的“节制”观念相矛盾。那些关于好人遭殃、坏人承欢的故事也被禁止讲述,因为这可能会给柔弱的心灵带来伤害。

想象的情形 插图

此图是当时出版的某书插图中柏拉图(上排左)的画像。在印刷术发明之前,手稿中往往有各种插图。这些插图成为我们了解研究古代哲学家面目的主要依据之一。

柏拉图对戏剧是完全排斥的。他认为好人不应该模仿坏人;女人、奴隶和下等人也不应该是演员模仿的对象。但是,戏剧是生活的反映,不可能没有“坏人”。没有办法,柏拉图只好决定把戏剧家从他的城邦赶出去:

“如果有一位能模仿任何事情的演员来到这里,并要为我们表演,我们要把他奉为一个可爱而神圣的人物,表现出对他的崇敬之情;但同时我们也要明确地告诉他,我们国家的法律对他这类人是禁止的。因此,我们给他涂上香料,戴上花冠,把他送至其他城邦。”

在音乐方面,吕底亚和爱奥尼亚的乐曲都遭到禁止,因为他们认为前者表达的是悲苦之情,而后者全是靡靡之音。只有那些体现英勇行为与祥和生活,节奏简单的音乐才被允许。

理想国对青年的体能训练极其严厉。饮食方面,只准吃烤鱼烤肉,不准吃其他方法烹制的鱼肉,而且不准加任何作料,更不准吃任何点心。据柏拉图说,只要按照他的食谱进餐,绝不会生病,当然也就不需要医生了。

年轻人到了一定年龄后,必须让他们去经受种种“诱惑”;看恐怖的事物使他们不致怯懦,经历享乐也不能动摇他们的意志。通过这些考验后,他们就是一个真正的卫国者了。

经济方面。柏拉图为卫国者们设计了一种彻底的共产主义经济制度。卫国者要过类似于军营的生活,住小房间,吃简单的食物;除了生活必需品外,不得有任何私人财产。城邦是为全体人民谋幸福的,并不是为某一特定阶层谋福利。在柏拉图看来,财富和贫困都是有害的,在他的理想国中这两者都不存在。

婚姻方面。柏拉图把共产主义制度运用到家庭中来。他认为所有东西都应该共享,包括妻子和孩子。他还主张女孩应该接受与男孩同样的教育,学习音乐、体育和作战技术。女人和男人在一切方面都完全平等。有哲学天赋的女子,适合做卫国者,好战的女子则可以成为优秀的战士。

立法者选定了男女青年作为卫国者后,就要求他们住在同一个房间,一起吃饭。女人们无一例外地是这些男人共同的妻子,没有一个男人能独自拥有他的妻子。要让新郎和新娘们相信,他们的结合是自己抽签的结果(实际上是统治者根据优生原则来分配的)。在这种“婚姻”制度下,体质、教养最好的男人将有最多的儿女。孩子一出生,马上从父母身边带走,绝对不能让亲生父母知道谁是他们的孩子,也不能让孩子们知道谁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果生下的是畸形的孩子,或者是低劣的父母所生的孩子,“都要放到一个人所不知的神秘地方去,那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生育孩子必须经国家批准,否则不合法。母亲的年龄在20岁—40岁之间,父亲的年龄在25—55岁之间。在这个年龄限制之外,性行为也是自由的,但必须强制流产或者将婴儿杀死。

由于每个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所以,孩子们就把每一个年龄相当于父亲的男人称为父亲,对“母亲”“兄弟”“姐妹”也如此。柏拉图之所以做出这种要求,无疑是为了限制私有感情,为占统治地位的公共精神消除障碍,维护私有财产取消制度。那些坚持独身的僧侣,可能也是出于类似的目的。

神学方面。柏拉图编造了一个“高贵的谎言”:撒谎是政府的权力。这个“谎言”编造得相当完美。“谎言”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神”创造了三个阶层:高贵者是用金子做成的,次一等的是用银子做成的,一般老百姓是用铜或铁做成的。用金子做的人适合做卫国者,用银子做的人适于当士兵,而其他人则应该做体力劳动者。

柏拉图也意识到,要使目前这一代人相信这个神话是不大可能的。他认为,作为对神的信仰,可以在两个世代内培养起来。通过教育,使两个世代以后的人们不对这个神话产生怀疑。这个看法有一定的正确性,日本人在这方面就取得了成功。比如,日本人从小就被告知,天皇是由“日神”诞生的。日本比全世界一切国家建国都要早等等。在日本教育界,任何一个老师,如果对此表示怀疑,马上就会被扣上“反日”的罪名而被开除。

柏拉图的雅典学园 尚·德维 油画 1898年

这幅画展现了以柏拉图为中心,12位肤色各异的学生对称散布在周围聆听教诲的情景。柏拉图哲学在各时代都有着广泛的影响。

以上就是柏拉图“理想国”的内容。他在讨论完理想国的各项制度后,为正义下了一个定义:正义就是每个人都做自己的工作而不要做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当每个阶级都各做自己的工作而不干涉其他阶级的工作时,整个城邦就是正义的了。但柏拉图似乎并没能认识到强迫别人接受这样的神话,这与哲学并不相容,并且它包含着一种足以损害人类理智的教育。

柏拉图口中的正义在于人人都安分守己而不要做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当商人、辅助者和卫国者各做自己的工作而不干涉其他阶级的工作时,整个城邦就是正义的。毋庸置疑,每个人都致力于自己的工作这条训诫是正确的,但与现在所说的“正义”并不一致。这里所说的“正义”二字是基于希腊一种极为重要的思想观念得出的,可能并不恰当,因此有必要回顾一下阿那克西曼德说过的话:

“万物皆由它而生,万物湮灭后又复归于它,这是命运使然。因为万物按照既定的时间为它们彼此间的不正义而相互补偿。”

哲学出现之前,希腊人就已产生了一种宗教或伦理的宇宙理论。根据这种理论,每个人或每件事物的地位与职责都是规定好了的。但这并不取决于神的意志,而是与连神都要服从的某种自然规律联系在一起。柏拉图的正义就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之上。

“正义”这个词有法律和政治思想两种不同方向的意义,前者的意义与柏拉图的观念更为相似,它与平等没有关系,主要是指财产权。《国家篇》一开篇就提出了“正义”的定义:正义在于偿还债务。随后,柏拉图认为这并不恰当,随即又舍弃了这一定义,但在整篇对话中,我们仍能窥视其中的某些部分。

柏拉图关于“正义”的定义有两点值得注意:①它使得权力和特权的不平等但不是不正义,成为可能。卫国者必须拥有一切权力,因为他们是全社会最有智慧的人。在这个定义里,只有当其他阶级里出现了有人比卫国者更有智慧的情景,才是不正义的。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在对话中提出公民升级和降级的原因。②柏拉图关于“正义”的定义要预先假设有一个“国家”,这个国家无论是按传统方式建立起来的,还是按柏拉图“理想国”方式建立起来,它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实现某种伦理的理想。他所说的每个人的工作,不是由各人的兴趣决定,就是由国家根据他的能力决定,柏拉图更倾向于后者。因此,在确定一个人工作的过程中,政府的意图起着主导作用。

考察完了柏拉图的“理想国”,有一个问题值得注意:柏拉图的乌托邦和中世纪以后所有的乌托邦不同,他是准备付诸实践的乌托邦,并不是现代人所认为的,那是理想主义者的“幻想”。“理想国”中的许多制度,在当时的斯巴达已经得到实现。当时的城邦,请一位哲学家来拟订法律是通行的做法。梭伦就曾经为雅典这样做过,毕达哥拉斯也为图里这样做过。如果一群柏拉图主义者要在西班牙、高卢沿海岸建立一个他们心目中的“理想国”,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对于柏拉图来说,他很不幸,命运把他带到了叙拉古。这是一个发达的商业城邦,当时,叙拉古等城邦正在和迦太基进行战争。在这样的气氛中,任何哲学家都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柏拉图的理念论

什么叫哲学家

在《国家篇》中,柏拉图用了大量的篇幅来讨论纯粹的哲学问题。他说:假设哲学家是王,或者世界上的王和君主都具有哲学家的精神和力量,能把政治和智慧相结合,并把那些只具备一方面的能力而在另一方面则完全平庸的人驱除出去,那么,这个城邦就会安宁而富强;否则,城邦就会遭受灾难。不但城邦得不到安宁,连全人类都不会安宁……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要问:到底怎样的人才能被称为哲学家?构成一个哲学家需要哪些品质?

柏拉图说:哲学家是能够“洞见真理”的人。

柏拉图讲学 壁画

柏拉图多才多艺,在很多方面都有所成就。他的《对话录》是有史以来最优美的希腊散文,既是艺术品,又是哲学著作。但是,当他试图对实际的政治施加影响时,却未能获得成功。

假设有一个人爱好美的事物,他决心去看一切新悲剧,去看一切新图画,去听一切新音乐。我们说,这个人并不就是哲学家,因为他只是爱美的事物,而哲学家则是深深地爱着美的本身。一个人仅仅爱美,那是在梦中,而认识美本身的那个人,才是清醒的。“爱美”的人只是有意见,而“认识美”的人则有知识。

柏拉图的乌托邦 圣纳扎罗 油画

在柏拉图所描绘的乌托邦中,公民被分为三种类型:卫国者、兵士和普通人,分别代表智慧、勇敢和欲望三种品性。卫国者依靠自己的哲学智慧和道德力量统治国家;兵士辅助治国,用忠诚和勇敢保卫国家的安全;普通人则为全国提供物质生活资料。然而,卫国者是德高望重的哲学家,只有哲学家才能认识理念,具有完美的德行和高超的智慧,公正地治理国家。这幅油画反映的就是这样的思想。

那么,“知识”和“意见”的区别在哪里呢?柏拉图对此下了一个结论:意见属于人的感官所接触到的客观事物,而知识属于超越感官的永恒世界。比如:意见可以涉及各个美的事物,但知识却可以触及到美的本质,即触及到“美的自身”。

由讨论“什么是哲学家”深入到“意见”和“知识”的区别,再回到前面讲的“国家应该由哲学家来治理”,柏拉图为理想国设计了两种开国方式:一种是哲学家成为统治者,一种是统治者成为哲学家。从历史上看,第一种方式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性。况且,在一个未经哲学洗礼的城邦,哲学家是不受欢迎的;但一个世袭的君主却可以成为一个哲学家。而且“只需一个君主就行了,只要一个城邦都服从他的意志,他就有能力制定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理想政体”。柏拉图希望能在叙拉古的僭主小狄奥尼修斯身上实现他的理想,然而,这位年轻君主的所作所为让他感到很失望。

柏拉图的“理念”学说

在柏拉图的一系列学说中,有些内容并非源自前人,其中就有他的“理念”论。这一理论由逻辑和形而上学两部分构成。逻辑部分主要针对字的一般意义。如“猫”这个字,在逻辑上它的意义不是指每一只不同的猫,而是指所有猫都具有的普遍性质,这种性质不随任何猫的出生而产生,也不随哪只猫的死去而消亡。也就是说,它是“永恒”的。

如果从形而上学部分来说,“猫”字代表一只理想的猫,即神创造出来的唯一的“猫”,每一只不同的猫都具有“猫性”,但彼此都有差异,正是由于这种差异,也就出现了众多有各自特点的个体猫。

掌管天文的缪斯女神 浮雕

根据柏拉图的理念论,哲学家必须研究数学、几何学与天文学。在柏拉图之前,天文学主要围绕四边形的宇宙论而讨论,自柏拉图开始,古希腊天文学有了新的特色——用几何系统来表示天体的运动。图为掌管天文的缪斯女神乌兰尼亚的雕像。

在《国家篇》最后一卷中,柏拉图对他的“理念”学说进行了详细阐述。

柏拉图认为,众多的个体必然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有一个共同的“理念”形式。比如,虽然有许多张床,但作为“理念”的床只有一个。就像镜子里的床,仅仅是现象而非实在,如同现实中的床也不是实在的,只是“理念的摹本”;“理念”才是唯一的、实在的床;而且,“理念”这个床是由神创造的。面对神创造出来的唯一的床,人们思考出的是“知识”,而面对木匠制造出的一张张不同的床,我们脑海中产生的只能是“意见”。因此,哲学家们感兴趣的只是理念的床,并不包括感官所接触到的若干张床。

柏拉图在建构他的“理念”学说时,先进行了一些预备性讨论。首先,他把理智世界和感觉世界进行了划分,又把理智划分为“理性”和“悟性”。二者之中,理性是认识的高级形式,它只涉及纯粹的理念,它使用的方法是辩证的。而“悟性”则是数学里运用的那种理智。“悟性”低于理性的原因是,它使用的假设是它自身不能验证的。比如,在几何学里,“假设ABC是一个直线三角形”。如果要问:它实际上是不是一个直线三角形,那是不合规矩的。虽然我们有把握说它绝不是一个直线三角形,因为至今为止,我们还不能画出一条绝对的直线来。数学的特点是:它永远不能告诉我们实际有什么,它只能告诉我们:如果……则会有什么。感觉世界里没有直线,如果数学不能给我们提供比假设更有说服力的真理,那我们就必须在一个超感觉的世界里找出超感觉的直线存在的证据来。柏拉图认为,悟性是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的,只有理性可以做到这一点。理性证明了,在空间中存在一个直线三角形,关于他的任何几何学命题我们可以绝对地给予肯定。

术士们的黄道十二宫

在古代,把从事天文、医药、占卜等活动的人统称为术士。术士常常会在仔细研究了天体和黄道十二宫的变化情况后再来安排其仪式。

柏拉图试图通过视觉类比,将理智洞见和感觉洞见清楚地区分开来。他认为视觉有别于其他感官,它不但需要眼睛和对象,还需要光线。阳光下的物体,人们会看得非常清晰;而在朦胧昏暗的状态下,物体会变得模糊;黑暗降临,人们就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理念世界相当于阳光照射下人们所看到的物体,而现实世界则是一片混沌。眼睛就仿佛灵魂,而阳光就是真理或者“善”。对此,他是这样描述的:

“灵魂如同眼睛:当它凝视着在真理照耀下的事物时,就能读懂它们,并散射着理智之光;可当它转身看向朦胧时,只能闪烁不定,一会儿觉得看到的是这种物体,一会儿又觉得是另一种,就像丧失了理智……被识别出的东西具有真理性,而作出识别的人则具有认识能力,这就是我所说的理念,你们将会把它视作知识的原因。”

至此,那个著名的“洞穴比喻”就被引出来了。他说:有一个很大的地下洞穴,洞顶有一道通光口一直通到洞穴内部,许多囚犯被关在里面。囚徒们的四肢和头颈被套上了枷锁,头不能转向后面,只能向前看。他们前面是一堵墙,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们不知道自己和火之间隔着一面与人一样高的土墙,他们自己和一些东西的影子被火光投射到墙上,远处不时传来人说话的回声。柏拉图说,就这样,囚徒们一生所感觉到的唯一实在就是这些影子和回声。可以设想,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会认为这些影子和回声是全部的现实。

如果有一天,一个囚徒摆脱了枷锁,逃出洞穴,来到光天化日之下,他看到了那些稀奇古怪但又很实在的事物,他肯定会呆若木鸡;感到自己以前被那些影子欺骗了。于是,他想回到洞穴去,把真理告诉那些和他一样受骗的囚徒,指给他们出来的道路。然而他很难说服那些囚徒,因为,如果离开阳光,他眼前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而别人会觉得他逃出去后变成了一个大傻瓜。

这个“洞穴比喻”含意十分深刻,它告诉我们:人类本身囚禁在自己的心里,人与人之间无法辨别彼此的真实身份。人类的经验不是现实的经验,而是存在于人类的思维之中。

毫无疑问,柏拉图的“理念”学说包含着很多明显的错误。但是,它却是哲学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因为它最早强调了共相的问题,此后这一问题便以不同的形式传承了下来,直至今日。

柏拉图的理想天体

在天文学上,柏拉图的理论很奇怪:他不关心宇宙中运行的实际天体,而是关心所谓的“理想天体”及其运动中的数学问题。这在现代人看来非常荒谬,但非常巧合的是,实验天文学证明了这是一种很有价值的观点。

日心说

哥白尼于1543年出版的《天体运行论》中,摒弃了托勒密地心体系,系统地提出了日心体系,从而实现了天文学的根本变革。

在古希腊,每个人都认为天体应该体现“数学之美”,而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希腊人认为,只有行星在做圆周运动时才能做到。因为柏拉图的理论核心之一就是“善”,所以这个问题对他显得特别重要。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有没有一种假说把行星表面上的无秩序转化为秩序和美呢?如果有,那么柏拉图“善”的理念就能得到证明,它的合法性、正当性就会更加有力量。萨摩的亚里士达克提出了符合这一标准的假说:所有的行星,包括地球,都以圆周运动的形式围绕太阳运行。两千多年来,这一观点一直被人称为妄说。但是,近代的哥白尼竟证明了这个假说。这似乎证明了柏拉图在天文学上的观点是正确的。然而,不幸的是,开普勒发现了行星是以椭圆形而不是以圆形在运动,太阳位于一个焦点而不是位于圆心;之后,牛顿又发现了它们甚至不是以标准的椭圆形在运动。于是,柏拉图所追求的那种“理想天体”的美,终于化成了一场虚幻。

以上一段历史说明了一个普遍真理:一个假说如果能启发人们以一种新的方式去思考事物的话,那么,这一假说不论多么荒谬,它都是有用的。

有趣的是,尽管柏拉图对数学和几何学赋予了极大的热情,而这两门科学也曾对他的哲学发生过很大的影响,但近代的柏拉图主义者却几乎不懂数学,这实在是有愧于先贤了。

柏拉图的不朽论

以“斐多”命名的对话写的是苏格拉底饮鸩前后的谈话。《斐多篇》表现了柏拉图心目中具有最高智慧又不畏死亡的理想人物的形象。

苏格拉底一开始就说:“任何有哲学精神的人都是不怕死的,而且还会欢迎死亡的到来,但他不想自行了断,因为那是不合法的。”有人就问,自杀为什么不合法。他回答:“在一个秘密流传的学说中,人被比作囚犯,囚犯不能打开门逃跑;对于这个秘密,我还没有深刻理解。”在他眼中,人神之间的关系,就相当于牛羊和它们主人间的关系;他说,如果牛羊自行了断性命,主人是会生气的。因此,“人不能了结自己的生命,要等待神来召唤,我现在就在等候神的召唤”。他并不畏惧死亡,因为他坚信自己是“去见其他善良而睿智的神,是去跟故去的人们会合,他们比现世及后世的人们都过得好。还有很多更美好的事物在等候着我……”

死者的灵魂 埃及壁画

从远古时期开始,人们就开始相信灵魂是不朽的,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认为灵魂是单纯的、不能加以分解的,有生命和自发性,是精神世界的、理性的、纯粹的。此图表现死者灵魂被带到埃及法老面前,而死神阿努比斯在一旁监视。

苏格拉底在临死前说:死是灵魂与肉体的分离。

他说:“单凭肉体需要食物这一点,它就是人类无穷尽的烦恼的根源。身体容易生病,因而妨碍我们追求真理;身体让我们充满了爱恋、肉欲、畏惧及各种各样的幻想;总之,它剥夺了我们的一切思想的能力。战争、杀戮、不停的纷争都来自于肉体的欲望。战争是因为爱钱引起的,因为只有钱,才能供给肉体享用。由于贪婪,我们便没有时间去学习哲学;而最可怕的是,即使我们有时间去思考,但肉体的欲望总是会打断我们,给思考造成混乱,以致看不到真理。经验已经证明,如果人类要对任何事物具有真正的知识,就必须摆脱肉体,这样,灵魂才能看到事物的本源。这时,我们才能得到我们希望得到的知识。这一切,只能发生在我们死后,我们生前是无法得到的;因为灵魂和肉体如果结合在一起,就不可能有纯粹的知识。

理性的秩序 壁画

在这幅16世纪罗马尼亚修道院的壁画中,柏拉图与数学家毕达哥拉斯、雅典伟大的改革家和执政官梭伦在一起。

“解脱了肉体的愚昧后,我们就会变得纯洁,并且和一切纯洁的事物相通。我们的四周都是光明,这种光明不是别的,而是来源于真理的光芒。……这种灵魂与肉体的分离和解脱就叫作死。……真正的哲学家永远都在寻求灵魂的解脱。”

这些话都带有神秘主义色彩,可能很大程度上都来自神秘教。“纯洁”一词原是奥尔弗斯派的一种说法,含有某种仪式上的意义。柏拉图赋予它新的意义:摆脱肉体需要的自由。他认为钱只是为肉体服务的,如果一个人的欲求降到最低,那他没有钱照样能活下去。但他同时又认为,哲学家不应该从事任何体力劳动,那他们只能依赖别人的钱生活了。因此,一个贫穷的国家是出现不了哲学家的。这些都是柏拉图对苏格拉底观点的发展。

在《斐多篇》中,西比斯对人死后灵魂是否永存表示怀疑,并要苏格拉底提出“灵魂不死”的证据来,苏格拉底对此进行了论证。

论证一:自然万物都有对立面,而万物是由它们的对立面产生出来的。既然生与死是对立面,那么,生与死之中的任何一方就必然产生另一方。所以,死者的灵魂是在某个地方存在着,并会按适当的顺序回到地上去。圣保罗说,“种子若不死去就不会新生”,就是这个道理。

论证二:知识即回忆,因此,灵魂必定在一个人生前就已存在。支持这一观点的主要根据是:人类具有如“完全相等”这样的不能从经验中得出的观念。我们有大致相等的经验,但是绝对相等是永远不能在我们可以感觉到的对象中找到的;但我们可知道“绝对相等”的意义是什么。既然这些知识不是我们从经验里学到的,那么必定是从我们生前的存在中带来的。

“回忆说”被证明成立后,西比斯说:“灵魂已有一半被证明了,那就是:我们在生前灵魂已存在;但还有另一半没有得到证明,即灵魂在人死后也像人生前一样存在着。”于是,苏格拉底又开始了以下证明:

“如前面所说,万物都是由它自己的对立面产生的,死必定产生生,生必定产生死。”这时,他又补充了一个观点,这个观点在哲学史上有着更悠久的历史:“只有复杂的事物才可以被分解,灵魂和理念一样是单一的,而不是某种复合体。所有单一的事物都没有开始、变化和终结。它们的本质是不变的。”例如:绝对的美只有一个,而美的事物则是千变万化的。我们看见的事物都是暂时的,看不见的事物则是永恒的。人的身体看得见,但人的灵魂却是看不见的,因为灵魂是永恒的。

苏珊娜和长老 意大利 保罗·委罗内塞 16世纪

苏珊娜是《圣经》中的人物,族中的两个长老觊觎她的美貌,在她沐浴时玷污了她。此幅绘画试图说明:柏拉图所谓“理性”,实际上是以强意识来压抑力比多(性冲动)的释放,而不是用正确的方法对人的欲望进行疏导。

当灵魂将身体当作一种知觉工具时,它就会被身体牵引至一个变化莫测的领域,就会变得混乱而茫然。它一旦接触到变化,就会被世界所缠绕,失去清醒的意识……但当它回归自我,静心凝思时就会走进另一个世界,一个纯洁、不朽、永恒的世界……它不会再迷失方向,并与永恒相通,最终也变为永恒。

在柏拉图看来,真正哲学家的灵魂在生时已经从肉欲的束缚之下解放了出来,他死后就与众神一起享福。但是,不纯洁的灵魂爱恋着肉体,就会变成荒冢里的幽魂,或进入到各种动物的身体里去,变成驴、狼或鹰。一个人虽然品德优异,但不是哲学家,死后将变为蜜蜂、黄蜂或蚂蚁等等。

唯有真正的哲学家死后才能升天。凡是不曾研究过哲学以及自身有污点的人,他们是不可能与神同在的;只有爱知识的人才能够与神同在。“这就是为什么真正信奉哲学的人要拒绝肉欲了。因为他们知道‘灵魂只附着于人而已’。”

辩论到这里,西比斯便拿出毕达哥拉斯的“灵魂是一乐曲”的观点驳斥苏格拉底,还严肃地质问道:“如果琴被毁掉,乐曲还能延续下去吗?”苏格拉底立刻否定了“灵魂是一乐曲”的说法,并指出一首乐曲相当复杂,而灵魂却无比单一。他还指出,“回忆说已经证明灵魂是预先存在的,而乐曲说却与此相违背……”

最后,苏格拉底描述了人死后灵魂的命运:善良者升天,作恶者入地狱,中间的则入炼狱。

在《斐多篇》中,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成了后世哲学家的典范。他对世俗的成败坦然处之,直到最后的时刻仍然保持着安详、儒雅与风趣,并对自己所信仰的真理表现出了深深的关怀。然而,他的缺点也是明显的,整篇“对话”充满了诡辩及不真诚,他试图用理智来证明他的论点,而不是把理智运用到追求知识上去。他还流露出些许沾沾自喜和油腔滑调。如果临死时他不去相信他是要与众神在一起享受永恒的福祉,那么他的勇敢必会更加受人尊崇。遗憾的是,他没有这样做。苏格拉底在思维上是不科学的,他只是想方设法要证明宇宙会投合他的标准。这是对真理的背叛,这是一种哲学罪恶。我们相信,作为一个纯粹的人,他无愧于圣者的美誉;而作为一个哲学家,他可能要在科学的炼狱里受难了。

柏拉图的宇宙生成论

《蒂迈欧篇》包含着柏拉图的宇宙生成论,虽然其中很多说法并不准确,但对古代和中世纪的思想都产生过巨大影响。

这篇对话中的主角不再是苏格拉底,而是一个叫蒂迈欧的毕达哥拉斯派天文学家。他所讲的大量内容,上迄大西岛的传说,下至人类的创生。

他首先指出:

“一切不变的事物都能被理智和理性认知,而一切可变的则为意见所认知。世界既然是可以感知的,那就不可能是永恒的,而一定是神所创造的。神是善的,他参照永恒来创造世界,并赋予万物他自己的特点,使它们尽可能完美。由于整个世界处于一种杂乱无章的运动中,因此神就为其创立了一条秩序。神将理智放入灵魂,又将灵魂放入身体。他将整个世界创造为一个既有灵魂又有理智,比例和谐,永恒运动着的生命体。”

造物主

《圣经》中说:上帝头一天创造了白天和黑夜,接着几天又创造了日月星辰,以及各种动物,到第六天就创造了我们人类。

随后,他还对时间起源和行星作了一番解说:

“创造主和父看到神按照自己的影像创造出来的生物后,感到万分喜悦,于是他决定进一步完善摹本,使其更像原本;原本既是永恒的,他就要努力让宇宙也变为永恒。而要把生命完美不朽的特性赋予一个生物又根本不可能,因此他只好为永恒造出一种运动着的影像。天上的秩序安排好后,这种影像便成了既具有永恒性,又遵循数目运动的新事物,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时间’。”

时间和天体是同时出现的。神创造出了太阳,于是出现了白昼与黑夜的相续,动物也因而开始学习有关数目和时间的知识……

蒂迈欧还说造物主赋予每个星体一个灵魂。灵魂有感觉,会产生爱情、恐惧和愤怒;他们要想正直地活着,就必须克服这些情感。一个人如果一生为善,死后就会来到他所属的星座,并在那儿幸福地生活下去。但是,如果他一生作恶多端,来世就会变为女人;如果来世仍然恶习不改,再世就会变为牲畜,并一直轮回下去,直至理性最终获胜。神将灵魂分别放在地球、月亮和其他星体上,并让诸神去塑造他们的身体。

蒂迈欧接着提出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空间理论,他说:

“有一种存在是永远不会变化的,它不能被创造,也不能被毁灭,它永远不接受外部的任何东西,也永远不到其他任何东西中去,一切感官都察觉不到它,唯有理智可以思索它。还有一种存在和它极为相似,但这是被创造出来的,永远运动着的,能被感官所知觉的……第三种就是空间,它是永恒的,不能被毁灭的,并为所有创造物提供了居所;不用感官,它只靠某种虚假的理性就能被认知,而且它不一定是实在的,我们看到它时就像身处梦境……”

蒂迈欧认为,物质世界不是由土、气、水、火构成的,它的真正元素其实是两种直角三角形:正方形之半和等边三角形之半。最初,整个物质世界都处于一片混乱,“每种元素的地位都不同,后来它们才被赋予一定秩序,从而形成宇宙”。神是以形和数来塑造它们的,而且把它们塑造得近乎完美。上述两种直角三角形是最美的形式,神就是用它们来创造物质。在五种正多面体中,有四种都可以用这两种三角形构造出来,而四种元素各自的原子又都是正多面体。土的原子是立方体,火的原子是四面体,气的原子是八面体,水的原子是二十面体。

在柏拉图所处的时代,正多面体理论还是一种新发现。这一理论是泰阿泰德提出的,他首次证明了只存在五种正多面体,还发现了八面体和二十面体。正四面体、八面体和二十面体都是由柏拉图所说的两种等边三角形构成的,而十二面体却是一种正五边形构造,因此他就没有将其与四种元素联系在一起。

“神还有第五种建构宇宙的方式。”这是柏拉图对十二面体所作的唯一描述,似乎是在暗示宇宙是一个十二面体,可他又在其他地方说宇宙是一个球体。这些矛盾的说法令后人感到困惑。

上面的话题结束后,蒂迈欧又开始详细分析人的灵魂。他说,灵魂分为不朽和有朽两种。不朽的灵魂由造物主创造;有朽的灵魂由诸神创造,并“受制于可怕的无法抗拒的情感,包括最能激起罪恶的快乐、抑制善良的痛苦、难以平息的怒火、引人误入歧途的希望,以及粗暴与恐惧。诸神遵照某种必然规律将这些情感与非理性感觉和毫无顾忌的情爱糅合在一起,创造出人。”他最后总结道:不朽的灵魂在头脑中,有朽的灵魂则在胸中。

柏拉图哲学中的知识与知觉

近代人一般都认为知识依靠于知觉是理所当然的。然而,在柏拉图及其他一些学派的哲学家那里,却有不同的看法。他们认为,没有任何一种称为“知识”的东西是从感官来的;所谓“知识”,必须是具有概念的。按照他们的看法,“2+2=4”是真正的知识,但是,如“雪是白的”之类的陈述,则是含混的、不确切的,因而不能在哲学体系中占一席之地。

奏乐天使 杨·凡艾克 木板 油彩

柏拉图认为,没有一种知识是从感官来的,正如没有一种感官能知觉声音和颜色。我们面对这幅画时,能通过(而不是用)眼睛看到画面的颜色和意象,但不能用耳朵感知画中天使所奏出的美妙音乐。

这种观点可以上溯到巴门尼德,但成为一种明确的哲学形式则应归功于柏拉图。在《泰阿泰德篇》中,柏拉图系统阐述了这一思想。他说:我们是通过眼睛和耳朵来知觉,而不是用眼睛和耳朵在知觉。我们有些知识并不与任何感官相联系。例如:我们知道声音和颜色是不一样的,但没有一种感官可以知觉这两者;没有任何感官可以知觉“一般的存在与不存在,相似与不相似,同一与不同一,以及一与多”;也不适用诸如“荣誉与不荣誉,好与坏”等。“心灵通过它自身的功能思想和某些事物的特性,其他的事物则通过身体的官能。”通过触觉,我们知觉到了硬与软,但是,判断它们存在、对立的则是心灵。只有心灵才能达到“存在”这一层面,而只有达到了“存在”,我们才能达到真理。人类不能仅仅通过感官认识事物,因为仅仅通过感官并不能知晓事物是否“存在”。知识在于思索而不在于印象。知识不是知觉。因为知觉“既然不能认识存在,所以它也就不能认识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