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源起
入夜，刘聪心将头靠在拘留室的墙壁上，双眼空洞，毫无生气。
突然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进来，随后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她看见来人后，脸上闪过一丝不适。
一身笔直西装的汤正元朝她走了过来：“我知道婉婉不是你害的。”
她往旁边躲了躲：“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万一就是我呢？那可是你女儿，你就不想替她报仇？”她忍不住发出嗤笑。
汤正元皱皱眉：“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还不了解你吗？”
刘聪心侧目，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新的东西：“你就这么笃定不是我，难道？”她目光一沉：“你知道谁是凶手！”
他微微一笑，扭了扭手上的名表，“我要是知道谁是凶手，你就不会在这里受苦了。”
刘聪心冷哼：“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汤正元凑过脸去，“我能有什么算盘，只是希望你好。”
“可别！”她别过脸，鼻尖几乎要挨到墙壁上，“我可受不起！”亲生的女儿被害，他这样的表现显然不正常？
不过，能让汤正元这个老狐狸忽略女儿生死维护的人，除了他的儿子还会有其他人吗？
一个家财万贯，名震全市的生意人，没几个情妇和私生子好像才是名流圈的耻辱，虽然他将自己包装成家庭和睦的样子，对外也只称汤家只有一个独女。
实际上，刘聪心知道的汤家私生子就有两个，还别说其他不知名的。
这曾经也是汤婉最大的痛苦与耻辱。
汤正元能有今天的成就，最先靠的其实是汤母的家业。
在外界看来，人人称羡的汤家，处处展现着完美与精致，实际上已经从内而外地腐烂，哪儿哪儿都是毛病。
“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为了一个小小的女主角，你就肯做到那种地步，其实可以更简单的不是么？”汤正元话里有话，听得人极其不舒服。
刘聪心对于他泼来的脏水也毫不在意：“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好像对于当我爸还不死心？”
“......”汤正元微笑着没有说话。
“哈，还真是！不要脸啊。”刘聪心强忍心中恶心，故作轻松地打着哈哈与他周旋。
汤正元也不恼：“现在你要考虑了吗？”
“你能滚了吗？我看着你就已经开始想吐了！”刘聪心收起笑脸，从简陋的床板上慢腾腾站起来，指了指大门口。
汤正元不怒反笑，生气了总比老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至少他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那你就慢慢考虑，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
说完，他便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走了。
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刘聪心才躺回床板上，她小心翼翼地绷了绷脚尖，手握拳头，沿着脚伤绷带的位置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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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剧烈的爆炸声冲击着耳膜，心脏猛烈跳动下，她感受到妈妈紧紧护着自己身躯的火热怀抱。
“聪心！”
那是......她最后的呼唤。
爆炸过后，只剩一片废墟，刘聪心呆坐在血红的地面，远处走来两个人影，他们手拉着手，微笑着穿过自己。
她猛然惊醒，又是这场噩梦。
静谧的夜里，没有半点声响。
回想起来，那个路口怎么会突然冲出一辆大货车朝他们冲过来？
车子明明只是翻了，怎么突然发生了爆炸？而那条路又刚好没有监控？
三个月以前，那时的她似乎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拥有温馨的小家、相爱的男友、逐步出彩的事业、独一无二的友谊，可是就在短短的时间内，所有一切皆化为飞灰。
一切的改变源于那个微寒的夜晚……
起风了。
“你们先走吧，我回去拿一下我的外套！”刘聪心笑着给舞团的同事打着招呼。
“不是吧！这么点风你就要加外套啊。”穿着十分清凉的宋欢撇了撇嘴。
“对啊，身体贼棒的你，还怕这点子风啊。”
那几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满眼娇俏地调侃道：“女主角嘛！就是不一样哈，都不给别人留一点机会的。”
她们突然想起作为替补的汤婉还在楼上练功舍不得走，尽管二人关系很好，似乎竞争还是依旧存在。
刘聪心听出她们话里的意思，但也并未上心，只是顺着她们的调侃往上爬：“那是当然！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哟哟哟！”几人推搡着，宋欢没缘由地瞪了她一眼：“我们可争不动，走啦！”
“拜拜！”
“拜拜！”
和大家一一告别之后，刘聪心便快步往更衣室跑去，拿了外套，想着再去看看汤婉吧，两人自小就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那时候的她才11岁，糯叽叽的皮肤下，一双明亮的黑眼仁儿忽闪忽闪，再加上穿着一身粉扑扑的公主裙，活像一个洋娃娃，看到同班同学发出浮夸的惊叹声，她自信地向大家投去微笑并淡定地做了自我介绍。
被问到谁愿意和她一起坐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就很温柔娴静的女娃举了手，这个女娃便是汤婉，她们不出意外地成为了好朋友。
后来她的爸爸生意失败，已经负担不起这所学校的学费时，汤婉的父亲主动资助了她，在解决父母工作的同时，也让两人的情谊更加深厚。
两人因此更像是亲姐妹。
虽然这次选角表面上并未影响二人关系，但她还是为此担心着。
刚走近排练厅，就发现大门紧闭，就在刘聪心准备推开门一探究竟时，里面却传来一男一女的争辩声。
“婉婉，你别哭了！”
“你想拖到什么时候？我真的等不及了。”里面传出的是汤婉的声音，带着娇滴滴的哭腔。
刘聪心虽然就站在门口，但是窗户的帘子都拉上了，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她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但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忍着没有冲进去。
见对方没有回应，汤婉有些激动地喊了他的名字：“黄老师，我们说好的，你一定要帮我！”
刘聪心大惊，黄老师？
黄亦季！
“距离首映时间还早呢！你急什么？”黄亦季叹了口气，将手搭上她的肩头：“婉婉，你就慢慢等着吧！咱们总有机会的。”
汤婉看出了对方的推脱，突然一声冷笑，“黄亦季，你可别唬我。要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传出去，我顶多不再跳舞，你葬送的将会是你全部的职业生涯。”
原本以为汤婉是个小白兔的黄亦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但他明白，汤婉没有抖落出去的勇气，她是个名门小姐，A市的爱心大使，一家子都是全市的名人，她爸甚至用她的形象做成圣女像放在文化广场中心。
愣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婉婉，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要把刘聪心换下来实在是需要一个很好的理由啊，在这个舞剧上的演绎，刘聪心实在是太出彩了，而且还有一个巫世文挡着。”
他顺手将汤婉搂进怀里，一双大手肆意游走着，凭着肌肤之亲，企图安抚汤婉。
汤婉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骄哼一声：“嗯~要是等到首映过后，我就真的争不了了，你知道先入为主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可在门外听到这些话的刘聪心心情跌到谷底，甚至怀疑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汤婉，她一脚重重踢在大门上，冲了进去。
在亲眼看见二人的缠绵被打断时的惊慌失措后，她怔住了，强忍着心底的火，大声喊道：“婉婉你出来！”随即走出舞蹈室来到走廊，背对着教室。
黄亦季见状连忙往门后一钻，捡起地上的外套落荒而逃，走时，又听到刘聪心大喊：“婉婉你快过来，有什么事你和我商量。”
许久，汤婉才一脸委屈地走了出来，看着走廊里的刘聪心，眼含泪光，“对不起，聪心。”
刘聪心走过去将她抱住，轻声安慰，“我们回家再说！”
回去的路上，汤婉不停认错：“聪心，我对不起你，是他一直纠缠我，我……我们……事后，他为了安抚我，才说让我当女主角，我太喜欢这个舞剧了，所以......”
汤婉不停哭诉着，一双圆圆的眼已然红肿。
心中不仅仅是失望，刘聪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婉婉，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气的不是你想要女主角，是你不知自爱！”
“他黄亦季是什么人！纵使他有多大的才华，但他有家室，浪荡的名声在外，谁跟他混在一起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此时的她已经气昏了头，在她心中的婉婉是高贵的，甚至是圣洁的……
汤婉将头埋进刘聪心的肩膀，不停地喊着：“聪心，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
刘聪心长长呼了口气，心里却已经做好了打算：“婉婉，我最近身体不舒服，舞剧可能需要你多上心了！只要你以后和黄亦季保持好距离。”
就当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情谊吧……婉婉。
“你？”汤婉直愣愣地看着她：“想让给我？”她抬起头，停止了哭腔。
“不是！我觉得婉婉比我诠释得更好，我最近腰酸得厉害，正想跟你说来着。”刘聪心装模做样地捏了捏自己的腰。
一年前，她曾下定决心，她会用全部精力去争这个女主角，不会将这个位置让出去，她做到了。
可是她现在又不得不让出去，只因着她看到汤婉眼里的渴求，她珍视着两人的情谊，也暗自决定。
就最后退让这最后一次。
汤婉捏紧了拳头，沉沉一声：“嗯~我答应你……”
汤婉回到家后，又看见她妈对着镜子哭泣，她赶紧凑上去安慰，但她妈妈只道是没事。
她明白，又是她爸在外面的事情惹的，心中的恨意更是无限涌出无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