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丢死人了!
下了决定的里正喊了句江族长,“你看怎么办?这是你们族里头的事儿,若非必要我也不想插手。”这话也算是给江族长留了脸面,若是他自己能处理好,里正便不会说什么,但要想处理好,势必是要给万绣母女一个交代,但江族长却明显是要护短到底的。
“只凭这丫头嘴上这么两句就定了我们江家人的罪怕是不妥。”江族长慢悠悠地说完这句话,看了看沈族长,“可别说沈家能作证。沈家与我江家向来不和,如今沈家人又与这丫头结了亲……呵!”
言虽未尽,众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是沈家会偏帮,说的话不可信罢了。
沈族长此时却并未与他再做纠缠,只是面向里正说道:“咱们没来时,绣儿丫头说江大郎这三月来,每月初四会拿二十文去吃酒。那酒铺可是他们江家族人置办的,叫来问问总可以吧?他说的话总不会是故意向着这母女二人的。”
江族长听了这话直觉不对,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理由阻拦,而里正也没给他阻拦的机会,直接叫了个人,让去寻了那酒铺的主人来。
“你是叫江草吧?”
没多大功夫,一个瘦巴巴的男人就过来了。里正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开口如此问道。
江草连忙应是,“正是江草,里正大伯叫我来可是有事?”
里正也不耽搁,直接就问了江大郎的事儿。
这江草听了立时点头,“正是如此。这三月里的确是每到初四的时候,我姐夫都会过来。”
“你姐夫?你与江大郎是姻亲?”里正诧异问道。
江草抬头看他,恍然道:“哦,对,我姐嫁与姐夫是近二十年前的事儿了,我姐去世的也早,那会儿……”他偏头想了想,“对了,那会儿里正还没来我们村儿,所以才不知道吧。”
里正了解地点了点头,并不在就这话题多说什么,而是看向脸色明显难看的江李氏与江族长,“此人不止是江家人,更与江大郎有姻亲关系,他的话你们总该信了吧?!”
江李氏不屑的撇嘴,“什么姻亲?哼!就他姐那样,当年也就我们大郎肯要,成亲两年连个蛋都没下下来。”
她这话音不低,听的江草变了脸色,几次张口欲说什么,最终还是偏过了头去,只当是没听见便罢了。
只江李氏见他这躲闪的模样却又更过分了起来,她扬了扬下巴,“我说江草啊,见着我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还帮着外人说你姐夫的不是!你姐夫平日里真是白帮扶你了!要没你姐夫,就你那么个破酒铺子怕是早开不下去了吧?如今怎么着?你姐夫刚走,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她说完这话,眼神儿又往万绣母女两个身上瞟去,“呦,我说呢,你这三十啷当的岁数至今没讨着媳妇儿,不是也看上那丫头了吧?还是那丫头的娘?呸,你个……”
这再后头的话可就不能入耳了,总之什么脏的臭的都开始往外冒了出来。若只是江家人在场也就当看个热闹,可这会儿沈家人不少,里正更是坐在上位,江李氏这行为可是让江家村人都觉着丢人了。
江李氏的儿媳妇使劲儿低着头,刚想冒着再被甩巴掌的险上去劝劝婆婆,江草却是先她一步爆发了。
江草这时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显然是气的狠了!
“五伯娘。”江草唤了一声,“你这话可让人太寒心。我对我姐夫如何,别人不知道,你不会不知道。就说这房子,当年姐夫拿了我姐的嫁妆又向我借了银钱才盖起来的,对吧?!”他将“姐夫”二字咬的极重,“当时的借据我现在可还都留着呢。后来我姐去世,也是姐夫亲口说这房子便算是赁了我的,每月里给我二十文做租子。”
说到这里,围观的村人已大多哗然了,满脸的不可思议,显然都是不知这内情的,而接下来江草的话,却是更加出乎了人们的预料。
“可你当怎么着?我……哼!我那姐夫说的好听,可别说二十文了,这十多年来,他去我那儿喝酒可从未给过钱,每回都说与房钱一块儿给我,结果都记了账了,五伯娘可要去我那儿看看?”江草发泄出来人也冷静了不少,“要说还真就是这三个月每月给了我二十文,只不过吃的酒也是往日里头的两三倍。”
到此时,无论是江李氏还是江族长终于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好了,吵什么吵?”里正再次开口,制止了众人的喧闹,他伸手点了点江族长,又点了点江李氏,“你们真是好啊!丢死人了!养了这样的儿子,养了这样的子侄!真是丢人啊!”
两句丢人下来,江家村人的脸都挂不住了,只这时再没人能跳出来辩解了。
里正清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拉过来后开口说道:“从今天开始,江家族人任何一人,听好了,我说的是任何一人,不可再找李氏她母女的麻烦。江李氏平日里就不要随意出门了,好好在家反省反省给你家大郎积积福吧,免得他到了下头还得受罪。”他看看江草,“这房子,你事后将方才说的那些借据拿与我看,若确实属实,房子自然是你的。至于是否还让李氏她们居住,你们自行商议也就是了。”
到此,里正对此事的处理便算是结束了,虽说也打压了江家,但从实际效果来看,其实还是亏了万绣母女的,只是江大郎毕竟已过世,确实也不好追究。再加上她俩还要在江家村居住,里正也并不想做的过于彻底,让江家村人暗地里记恨她们。
这道理万绣是明白的,心里对现在的结果已是十分满意,里正看过来时,便行了个大礼以表感谢。
里正还没舒坦几分呢,江李氏又出来说话了,“可……她们是煞星……克,克着我们……”
被里正直接瞪过来,江李氏的话没说完。
“方才你们族长不是说了,万绣丫头已经许了人了?我听说这结亲就是昨天的事儿吧,不就是为了压煞吗?还不放心?”他环视了一下众人,“我倒是也认识不少道行高深的天师,待我请来看看咱村近些日子到底是着了什么邪祟,怎么就搞的个鸡犬不宁了!”
这话再一落,他起身便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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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啦啦的一群人离开,万绣脚一软就要往地上倒,毕竟是流了血,她这么弱的身子已有些受不住了。
沈泽简一直陪在一旁,这会儿便伸手将人扶住,与李氏一同将人又带回了西屋。
“可算好了。可算好了。”李氏忍不住抹了抹眼泪,有里正撑腰,她们是再不怕江家人了。
万绣放下了心,“可不是,多亏沈大伯把里正请来了。”她原本是想让自己受个伤,再去里正面前卖惨,求里正帮忙解决江家的事儿,没想到竟是和沈族长想到了一处。
沈泽简站在这里浑身不自在,并不接她俩的话茬儿,只说声我走了,便提步出了屋。
“哎!”李氏没来得及拦,眼睁睁看人走了,扭回头来又和万绣说话,“这人是不错,就是太木讷了些。唉……若非来了这江家村,娘定要为绣儿选个好人家才是。”
万绣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便推了推李氏问道:“娘,先前你着急回来,不是要寻什么东西的?你可寻着了?可别让那泼妇偷了去。”
“对,对!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李氏被一提醒终于想起来了,她忙矮身往床下探,使了挺大劲儿才拉出个木箱子来。
万绣认得,这是她娘的嫁妆,里头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不过是几件不合身的衣衫罢了。
李氏当着万绣的面开箱翻找了起来,在这翻找的过程中,万绣惊奇的发现,这木箱竟是还有个夹层,而在夹层里头则有块极轻薄的……丝绸?
“还好没丢。”李氏十分珍惜的抚了抚手中那看着像丝绸的东西,摸了几下后才递过去给万绣。
万绣伸手接了,低头细看,果然是丝绸。这丝绸织的极好,拿在手中只觉轻薄细腻,绸上还有极为精致的绣图,万绣翻转来看,发现竟然还是件双面绣。
在现代时,她正打算去学绣,所以也做了点儿基础功课,知道这双面绣极考验绣者的功力。而在她的记忆中,这样的绣工即便是母亲也是没有的,所以……
“娘,这是哪里来的?”
李氏一脸唏嘘,“这绸缎与这绣图,都是你外婆的手艺。”
万绣有些不解,她看李氏对这件东西的态度似乎不仅仅是怀念,“娘?”
“你啊!”李氏捏了捏她的手,“你说怎么你这手艺就是不行呢?平日里也不爱这些。你可知丝绸在昇国是何等珍贵的东西,这样的双面绣又有何等高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