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烂桃花
第二天一早，刘家大城的一处工坊内，刘恒刚打包好东西，准备回家，转身便看到老板刘达福带着几个恶仆，把自己给堵了。
“刘恒，你个吃里扒外的臭小子，敢去报官！...亏我女儿平日待你那么好。”刘达福怒道。
刘达福为富不仁，欺压苦工，克扣工钱，负责管账的刘恒看不过眼，便偷偷告发了他。为了平息官非，刘达福被迫返还克扣的工钱，还出了一笔重金打点官差，才把事情摆平了。事后一查，发现刘恒最可疑，便找了几家丁要教训他一顿。
“是我报的官，又咋滴。”见躲不过，刘恒一脸傲气的承认了，在一个修者面前，普通人再凶也只是渣渣。
“给我打！”刘达福一声令下，众恶仆立即扑上去，刘恒刚要动手，工坊外却传来了一阵骚动。
“打死这群狗杂种！”
二十几个苦工手持板凳杂物冲进工坊，对刘达福等人一顿围殴，顺便将刘恒护在身后。
“住手！...”一声河东狮吼，众苦工听闻，都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立即停了手，不敢再造次。
刘达福的独女刘招弟带人赶了过来，此女年芳十八，样子随父亲，长得虎头虎脑的，因为好吃，丰胸肥臀、一身横肉，说话时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大笑时便会露出两只结实的虎牙，颇有母老虎的威势。
刘招弟远远的瞪着刘恒，一副又爱又恨的样子。这个小伙计她是极喜欢的，做事麻利又细致，账目做得清晰规整，字写得极好，也不好与人争辩，总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就喜欢有一个心思细腻，脾气柔和的小男人陪在身边。
可就是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竟然把她家给告了，此刻她恨不得立即上去手撕了刘恒。但冷静想想，若是在工坊里跟这群苦工干架，砸的是自家老本，刘招弟不想做着亏本的买卖。
“你们走吧！......刘恒你给我记住了，我一定会让你给我爹磕头认错的！”刘招弟狠狠的说道。
在众人的簇拥下，刘恒出了工坊大门，临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那天你爹死了，记得通知一声，我去给他磕个头！”
“哈哈哈哈！”听了这挖苦的话，众苦工一阵狂笑。
.............
回到家中，不知不觉便过了十来天，这天是父亲的忌日，刘恒和母亲祭拜后，将近午时才回到了村中。
此刻，两人正在一条小巷里穿行，出了巷口，有一间卖杂货的铺子，平日里村中的妇人都爱聚在此处，聊些八卦事。
“前阵子那饼妖出嫁，好大的排场！来了那么多辆马车，新娘子出门的时候也是金灿灿的！”
巷口处传来一阵谈话声，刘恒跟在母亲身后，听到饼妖的名号，身体不自觉的震了一下，脸上浮起心有余悸的表情。
“我跟你们说，出门那天，可是怕得要死的，我千叮万嘱让她少穿两件棉衬，冷也给我先嫁过去再说，真怕她在车里一热，给我捂出一头汗来，坏了那脸上的妆容...就成大花猫了！”
答话的人是个媒婆，叫春桃嫂，刘恒见过她几次，认得她的声音。
“咔咔咔咔”巷口处传来一阵爆笑声。
众人口中的饼妖，是村中的花痴女，长了一张大饼脸，脸上还满是麻子，小时候为了好看，经常照着大人的模样，往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时间长了便有了饼妖这个名号。
“诶，之前不是听说，你要把饼妖说给杏林嫂家的那个小子吗？怎么…”
听到有人把话题扯到自家头上，刘母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将刘恒拉进了巷子的背阴处，此时出去难免会尴尬。
“她家那小子不错哦，眉清目秀、文质彬彬，脾气也好，要不把你家姑娘嫁过去？”
“不不不，她家里太穷了，还住在破泥瓦房里。而且杏林嫂还是个药罐子，姑娘要是嫁过去，要受穷罪咯！”
见母亲遭受非议，刘恒想出去跟那妇人理论，却被母亲拉了回来。去跟一个长舌妇人争辩，会被乡邻取笑的。
“你自己都不愿意，人家自然也没看上嘛！”
“这么说来，杏林嫂家那小子，要打光棍咯！”
“也未必，那小子有福，有姑娘家主动上门提亲，想让他入赘，还是有钱人家！”
此事母亲从未跟他提起，刘恒心中一惊，气势汹汹的瞪着母亲，想逼问出真相。
刘母非常强势，摆出一副凶狠的嘴脸，在儿子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把刘恒嚣张的气焰压了下去。
“还有这等好事？...那姑娘是不是有隐疾，或者是个残障？”
“没有，那姑娘正常得很，身体健康，四肢健全......只是性子有点特别！”
“有什么特别的？......快说啊，卖什么关子嘛！”
“嘿嘿…也就是性子有点烈，是个男人婆！...人是不错的，娘死得早，是家里的独女，苦命的孩子早当家，为人勤快，干活管事都是把好手，也孝顺。而且，这杏林嫂的儿子，是个文弱书生，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也好有人帮他出个头。”
听到这话刘恒立即炸毛了，想要冲出巷口，去跟春桃嫂理论，却被刘母死死拖住。
“诶哟，想当年那刘天魁，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儿子竟沦落到要找个母夜叉来撑腰…哈哈哈哈！”
“这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她儿子要是有出息，单凭那天字辈赐字的身份，指不定就是寒玉修院的状元了，现在只能窝在破屋里受穷，能怪谁，自己不争气呗！”
受到如此非议，刘恒十分憋屈，低声怒道：“都是你们害的，不许我去修灵，别人把你儿子说成个废物，你满意了吧！”
母亲仍然是一脸的强硬的拽住他，却也红了眼眶，刘恒是个孝子，心有不忍，只是心中那怒气无处发泄，只得一拳打在墙上，把脸转过一边去，闷头生气说不出话来。
......
“不扯了，回家吃饭！”
午饭时间已到，长舌妇人们都散了，小店门口清净了下里。
母亲拖着刘恒，走出了巷子，杂货店的老板见到两人，连忙跟刘母打了声招呼，刘母寒暄了几句，转身离开。
没走出多远，身后便传来一阵窃笑声，刘恒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看到儿子面部狰狞，紧握双拳，身体微颤，极度生气的样子，刘母非常心痛，哽咽着说道：“恒儿啊，为娘的知道你心里苦，可你爹在临终前交待下来，只许你修文不许修武，为娘的不想要什么富贵豪门，只想有个儿子送终，你能明白吗？”
两行泪水划过了刘母的脸颊，她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便是她的倔强，一个英雄遗孀的倔强。母亲的眼泪浇灭了刘恒心中的怒火，此刻母亲必定是伤心至极了，又何苦再往她心里扎针，刘恒默然低了头，红着眼眶，挽起母亲的手，沉默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临近家门，刘恒才想起，还没问清楚入赘的事，“娘，是那户人家来说的亲？”
“额...这事吧...还没定下来，你娘身体不好，人家还在犹豫，你春桃嫂说先不要声张，怕到时候事情没成，损了双方的颜面。”刘母有点心虚，说话吞吞吐吐的。
“跟你儿子说怕什么，又不是跟外人说...这事你总得跟我商量一下吧。”刘恒埋怨道。
“唉”母亲轻叹了一声，停下脚步，看着儿子，说道，“刘达福家，他闺女叫刘招弟，他们家的情况......”
刘招弟竟想出用招赘这种狠招来报复自己，真是狠毒到了极致！‘那天你爹死了，记得通知一声，我去给他磕头！’这句恶语犹在耳边，想到这个女子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恶意，刘恒打了个寒战，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凌鹤先生预言的桃花出现了，只是这夺命桃花却让刘恒感到窒息。若是接受招赘，委身于刘招弟之下，以她敛财的手段和狠毒的作风，自己余生必定衣食无忧。只是想到余生都要遭受这个恶妇的凌辱，那种生活就像被人关进粪池里，每天都会有人在你头上拉屎拉尿，你还不能反抗，否则就会有人用屎尿来教你做人，生不如死啊！
“我命由我不由人，滚他娘的苟且人生！”郁闷的刘恒冲口而出。
“啊？”刘母十分诧异。
“你马上去把入赘的事给推了，要是不去，我立马走人！”刘恒已经下定决心。
“可是...”母亲还是犹豫。
“就算去死，我也不入赘！”刘恒一脸决绝的吼道。
刘母执拗不过儿子，只得妥协，无奈道：“你先回家做饭吧，我去跟你春桃嫂说说。”
进了家门，刘恒依然心有余悸，暗自庆幸及早发现此事，才没有酿成大错。心情平复后，才开始准备做午饭，米下了锅，灶里塞了些松针，“啪”的一声，刘恒打了个响指，紫色的灵光在松针里微微一闪，“咔滋…”一声，灶内无火自燃，刘恒往灶中添了些柴，灶火渐渐旺了起来。
明亮的火光勾起了刘恒心中回忆，‘你爹是个大英雄，你以后也要当个大英雄...你和兴儿要一起上灵山，突破圣阶，晋升贤者，成为一个匡扶正义、斩妖除魔的灵道天尊！’叮嘱犹在耳边，誓言怎能放弃，他暗下决心，要做个盖世英雄，直面劫难，求得新生。
将近申时母亲才回到家中，两人草草吃了午饭，刘恒觉得有点头晕，以为染了风寒，便回房睡下了。这一睡竟有点天昏地暗的感觉，醒来的时候身体发软、头痛欲裂，刘恒想活动一下四肢，却惊觉自己被绑住了，嘴上还被塞了一块布，屁股竟哇凉哇凉的！
空中隐隐飘着一股酒味，昏暗的灯光从纸窗射入，借着微光刘恒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自己被关在一个像柴房的地方。窗外有人在说话，声音很小，为了弄清自己的处境，刘恒迅速安静下来，细听窗外的谈话。
“招弟不懂事也就算了，你这个老子也由着她的性子来，嫁个门当户对的不香吗？隔壁彪子就不错，虽然三十老几了，可人家有赌坊啊，手下还有一票兄弟，招弟嫁过去，接手赌坊，还开什么工坊啊！”
“你懂个屁，招弟是独女，嫁去别人家，我好不容易挣来的家产就归外人了。我跟招弟商量过，让这个穷书生入赘，以后我们开个书院，琴棋书画、歌舞诗词样样都有，现在有钱的人多，愿意给老婆、孩子花钱扮斯文，这行赚钱容易！”
“切...这主意是招弟想出来的吧，你这大老粗，败坏斯文就有你份！”
“哈哈哈哈...”
刘恒很确定，其中一人便是刘达福，很明显，因为刘招弟许诺将会给他开一个书院，母亲才会狠心把他卖了。
“一条破绳子就想困住我，做梦！待我弄断绳子，有你们好看的...”刘恒心中暗笑，立即闭气凝神，很快他的右掌紫色灵光四溢，“啪！”的一声雷炸，空中出现了一股衣服的焦糊味，衣袖被烧穿了一个大洞！
“怎么会？”刘恒心中大骇，灵术竟然被提前引爆，还反噬到自己身上。
“再来！”刘恒不死心，蓄了更多灵能，放出体外，一时间紫芒大盛，“乌兹乌兹...”雷气化作雷龙，通过捆绑身体的绳索，在刘恒身上四处游走，雷得他全身麻痹，口吐白沫，一时竟翻了白眼！
缓了好一会，刘恒才恢复了神志，这才意识到，捆住身体的不是普通的绳索。
“难道是爷爷留下的困雷鞭！”爷爷为了教训父亲准备了两件家法，一件是困雷鞭，由魔丝和铜丝混编而成，能噬雷引雷；另一件是双龙藤鞭，浸渍过桐油，雷气不能伤其分毫。
“对了，招弟要的东西备好了没？”窗外又传来了刘达福的声音。
“准备好了，老爷你看...”
“这么小一颗，行不行啊！”
“别小看了这金枪丸，我保证姑爷半个时辰内坚而不倒，没有效我赔你双倍！”
“嘿嘿，好东西啊，给我也弄两颗！...对了，明天记得给招弟那张婚床加固一下，别到时候招弟虎躯一震，床就塌了，多扫兴啊！”
“哈哈哈哈...老爷有先见之明！小的明天一定记住了”
听到‘虎躯一震’这四个字，刘恒魂魄都被吓飞出来。
“明天准备了什么乐子，考验一下新姑爷？”刘达福喝了酒，兴致很高。
“舔脚趾、套肚兜、涂红粉...保证喜庆，肯定把姑爷整服帖了。”
“好！...把他整服帖了，我重赏...哈哈哈哈。”
听了这话刘恒更慌了，拼命的挣扎，“啪”一根长棍被他碰倒，惊动了外面喝酒的人。
“去...让他服了这药”刘达福吩咐道。
被迫吞下药丸，一阵困意涌了上来。
“上天啊，不是说好了让我选的吗！怎么就霸王硬上弓了...”刘恒心里哀叹着，带着满面泪水，重新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