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奈特莱特上的森之光
在新约顿康斯向西不过十五里的地方，有一个名为奈特莱特的小镇子，就是我最近前去旅行的地方。
很不幸，我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前往那做小镇，也不记得发生了到底经历了什么，即使此刻依稀回忆，也只有残破的片段和破碎的记忆，还有模糊的人物形象。
拎着一个行李箱，拿着一份简报，我来到了这座小镇，虽然不像大城市那样繁华，但也有着小镇子应该具备的热闹。我就这样出了车站，找了个车夫，载我们前往了镇子上最好，也是唯一的一间旅店。
“您好，有什么需要的吗？”
“好的。最近是淡季，我给您推荐一间房间吧。”
前台的服务员十分热情，从墙上取下一串钥匙后，就走了过来，带着我们走上楼梯。来到旅店的四楼。
“我们店是镇子里数一数二高的楼了，所以这里的房间都会有十分开阔的视野。”
服务员向我们介绍着这件旅店的历史，同时还带入了一些小镇的故事，然后，她就为我们打开了一间房间。
“就这间吧，从这里可以看到帕玛福斯特森林。”
服务员说着，就来到窗台边，拉开窗帘，随机，明亮的雪白映入我的眼睛，那如同翠绿苍原中的白雪公主一样，白色的松林如同珍珠，镶嵌在森林的中心，是那样的美丽，而又神秘，而我则惊讶于为何在这样的天气下会有这样松林。
“白色的是雪吗？”
我不禁好奇地问道。
“并不是，又或者说是，没人说得清楚，那里只有冒险者才会去。”
服务员摇了摇头，然后拉上了窗帘。
“去那里的人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回来的时候都有些恍惚，既然你们也是旅行者的话，还请慎重考虑。”
“嗯，好的。”
我一遍迎合着服务员小姐的话，一遍接下递来的行李放到屋子的角落，然后就当是为了缓解自己旅行的疲劳，我就躺倒在自己的床上。
“还需要什么服务吗？等下我把午餐送到你们的房门口吧。”
“好的。”
我如是说道，便微微合上了眼睛准备小憩片刻，至于夜晚还有些时间，虽然现在也刚刚到了下午而已。不过，说来有些奇怪，我见过的听过的有不少的小镇子，可是像这样没有灯的镇子却是第一回见，也许，就是那种吧，晚上还点蜡烛的古朴小镇，这么一想也不错，挺有古色古香的韵味的。
躺在床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就像大多数人所经历的那样，昏黄的阳光映照在窗帘上，渐渐降低了室内的亮度，而随着一阵敲门声响起，疲倦地从床上起身，就看到两份精致的晚餐分别摆放在电视柜的两侧。
是的，就像普通的旅行一样，我们吃完了晚餐，就迎来的整个城市最寂静的夜晚。对了，到了深夜，即将就寝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一次，而这一次，是我去开的门。
“先生，有件事一定要提醒您，您也看到了，本店的房间内没有任何的光源，所以，如果您需要起夜的话，请打开窗帘依靠外面的光，但是请不要直视那片森林。”
“不能直视？为什么？”
听到服务员的这句话就让我感到一阵的好奇，为什么不能点灯？晚上还得依靠外侧的灯光？又为什么不能直视那片森林？
服务员并没有回答我，而脸上则露出了类似难言之隐一样的表情让我无法继续追问下去。
随着时间的渐渐消逝，小镇也被蒙上了名为黑夜的薄纱，而趁着这样短暂的时间之中，我惊讶地发现这个小镇内真的没有一点灯光，黑压压的小镇如同死一样寂静，黑暗的大地和漫天的星辰在遥远的彼岸汇聚一处，如同虚空一样混沌却又被不可名状的力量分割得如此泾渭分明。从未害怕过黑暗的我却在此刻诞生出一股没有源头敬畏，亦如一个渺小的生物对伟大的存在那般毕恭毕敬。
深夜，我并没有像服务员说的起夜，而是单纯地醒着，然后，我就看到了窗外忽然亮起了莹莹的微光，顿时就如同火焰点燃了我的好奇心。
那是一种十分美丽的光芒，既非五彩斑斓亦不是单纯的白光，那是……我感受到了无尽的欣喜和喜悦，欢乐与温暖的感觉包围了我的全身。任何试图直接描述那道光的辞藻都是无力的，沐浴在光芒中让我却不禁悲叹自身文学知识的浅薄，如此的绝美华光，我依旧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它太美了，美的是如此单纯，毫无目的。
在数个小时的彻夜未眠之后，我终于迎来了早上，而此时，窗外的华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转而被阳光替代。
可即使如此，那道光在我的心中却久久无法熄灭，即使我无法用语言表述，但我却十分鲜明地知道那道光是什么，清楚得就像它本身就刻在我的灵魂中一样。
于是，在这天清早的时候我就急急忙忙地来到楼下，向服务员小姐询问一切有关于那道光的事情。
当我说着我的疑惑的时候，她的表情无疑是奇怪的，先是从吃惊变得镇定，但对于我的行为，却如同早就习以为常那般，就像是早已熟知的那样，的确如此，我的行动和以往的那些旅行者而言，没有任何的异样——每一位旅行者的到来，她都如是这样提醒过，而他们每一个都在第二天早上像我一样，急急忙忙地来到前台询问她和我一样的问题。
尽管如此，在我离开前台的时候，服务员小姐还是祝我好运，并建议我可以前去寻找森林的守林人，一位名叫奥斯陆的醉鬼。
虽然一夜没睡，但人就是可以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无视一起，在短暂贯穿小镇的步行后，我们就来到了城市的另一端，帕玛福斯特的护林站前，而在很远的地方，我们就看到一个老人躺在躺椅上打盹，从他手中的酒壶来看这个老头应该是喝醉了。带着不满的情绪我还是叫醒了他，当然我也被提醒了这样很不礼貌，可这些，在我的好奇心前，当然不值一提。
“又来两个送死的。”
老头并没有理会我那毫不礼貌的行为，而一看见我们就说出的话语让我为之一愣。
看到我们带着疑惑的目光，老头于是邀请我们坐下，就着酒为我们讲起了一个从他爷爷的爷爷那辈口口相传的古老故事。
在记不清究竟多少年的时候，那是奈特莱特小镇还没有建立只有这一片名为帕玛福斯特的森林，和印斯茅斯不同，这里是守林人的小镇，或者，应该把故事讲述的顺序反一反……
在很多年前，一群旅行者途经此地，在没有人提醒的情况下就贸然进入了这片森林，就像绝大多数的旅行者那样，他们只是本着冒险精神和探险精神的普通人。然后，他们……没有人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当地人看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他们一个个神情恍惚、面似痴呆，他们既不知道距离自己已经待了多久，也不知道失踪同伴的下落，只是每个人都面容枯槁，精神也有些失常。
“怎么，你不相信？呵，就像每一个旅行者那样，都以为这只是我说的醉话，是拿来哄骗他们的玩笑？相信我，当你从森林里出来的时候，当你也变成他们那副模样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后悔药可吃了。”
老奥斯陆拿起一旁的酒瓶，用着颤颤巍巍的手拿出起瓶器再开了一瓶啤酒大口大口地喝着，而我则很清楚地知道，他的故事绝不是一个醉鬼可以编出的胡话。
“自那以后，一些镇民就开始自发地在树林周围巡视，你看到不远处的那座精神病院吗？”
奥斯陆伸出略带弯曲的手，指向我来的地方，我知道他说的那个地方，灰色矮墙包围了一座陈旧的建筑物，在这个虽然古老的城市中也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那里关着的，都是说自己家人不见了的可怜人，他们都是天生的剧作家，一个个能够将故事说得那么的栩栩如生，将一个不存在的人说得如此生动，如同一直生活在这座镇子里一样。”
“你相信他们吗？”
我接过奥斯陆递给我的酒瓶，同他一起就着故事下酒开始畅谈了起来。
“相信？我怎么相信，你能相信一个从来不曾出现在你生活中的人物，却让你坎坷的生活变得自然吗？他们说的那些一定就不是人类，而是别的什么，他们暗自操纵了我们人类的生活，然后再抹掉痕迹的离开。”
我看着奥斯陆那醉醺醺的表情，如果未曾见过昨晚的光，那我一定会认为他是另一个说胡话的疯子。可是，老奥斯陆忽然从椅子上起来，瞪大了眼睛贴到我的面前。
“听着！我的家族在这里看守这片林子已近百年了，以我的年纪熟识这个镇子上每一个人，如果真有人消失了，我一定会察觉！”
也许是他觉得这样有些粗鲁，在大口吞下两口酒后，调整了情绪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也许，你也以为这是我的臆想，但如果你有见过林子里欢笑的火焰、美丽的光团在其中舞蹈的景象，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就应该立刻离开这里。”
忽然，老奥斯陆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清醒，然后变得惊恐。
“他们就在这片林子里看着我们！”
老奥斯陆说完，又给自己猛灌了几口酒，然后就睡了过去，当然，我也怀疑他是否是昏过去过。可是当我看向森林的时候，那片森林依旧是那样的自然，数道亮丽的光自然地从林间垂下，这片森林也显得那般安然静谧，并没有任何异样。
既然这个醉鬼老头已经睡过去了，我也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我想先返回旅馆，待到深夜的时候，再去一探究竟，深夜进入森林的行为是十分愚蠢的，但只有在夜晚才能知道真相的想法深深扎根在我的脑海中，烧灼着我的好奇心。
当我走回旅馆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了这座旅馆，旅馆的服务员小姐亲切地为我们准备好了晚餐。我尽自己所能地吃饱喝足，因为我已经很快就察觉了这个夜晚会十分漫长。
当小镇再度陷入黑暗中时，当那耀眼的光再度照亮小镇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这片森林，就这明亮的月光，我们毫无阻碍地在森林里前进着，向着好奇心的源头，那棵雪白的树木前进。
随着逐步进入森林的深处，月光更盛，当然了，此刻我自然就发现了，这其实并不是月光，毕竟抬头看去，月亮从未挂在天上。在这样的瞬间，光芒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周围出现了点点红色的火团，在林间穿梭，时聚时散欢乐地舞蹈着却没有点燃周围的任何东西。只有一团火焰在我的背后燃起，良久都未曾熄灭，直到我在火焰中认知到一个人形，顿时，我才察觉的火焰精灵的可怕，没头没脑地开始奔跑起来。不知跑了多远，火光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身后，此刻我才看见了深蓝色的天空，一颗明亮的星星孤独地挂在天上。
稍后，欢快的声音再度响起，火焰的精灵再度将我包围，它们环绕着我却没有把我烧尽，我甚至没有感受到一点的热量，然后，一道更强的光，逐渐压过了火光，无比平静的光将所有的火焰精灵赶走，驱散了森林中的所有的黑暗，虽然如此，我却在如此的强光中依旧清晰地认知出自己的身体，看着自己的身躯成为了奇妙的发光体，恍惚间，我在一望无尽的白光的幻觉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是由于强光而带来的短暂失明，但是我能感受到，一个巨大的存在就在我的身侧，炙热的气浪贯穿了我的身体又将我包围灼烧着我的每一个神经，美妙的光芒带领着数之不尽的火焰气团肆意游走，游荡在每一个黑色团块间，穿梭于巨大裂缝中，慢慢延烧着存在于表面的扭曲而无法名状的固态物质
随着光芒离开，短暂失明的现象慢慢恢复，我的意识回到了我的身体，我的精神似乎从未如此澄明过，巨大的空虚掏空了我心中的一切，皮肤上隐隐传来针刺般的痛楚，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什么都不想知道，就那样恍惚地朝着前方走去。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镇民在第二天的早上就像看到其他倒霉的旅行者一样看到我神情恍惚地游荡在街上，他们在森林里还发现了一具被烧毁的尸体，自然将作为最大嫌疑人的我扭送进了警局，但又因为证据不足而将我释放。
马上，我也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也许我会因为好奇心想要再度一探究竟，也许会因为恐惧而永远不会再来这座小镇，而我十分清楚的是，我的幸存都是源于某一位神明的仁慈，所以，我将自身的经历用这样的方式写下，希望这样残缺的故事能给下一位来到这里的旅行者一点警示，不要试着去探寻森林里的真相，而如果真的踏入了那片森林，就请祈祷可以那位神明的仁慈吧，那只有光作为身躯的神明，帕玛福斯特森林中的仁慈华光，森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