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真意切
“这两个人,信写得这么勤,又来了。”东方丹阳走着,嘴里还在嘀咕着:“一个月五、六封,就不知道节约。”一会儿就到了上官华家的大梨树下。此时夜幕已降临,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显得那样的安详、静谧。微弱的煤油灯光不甘心被局限在屋内,关不住地要探出脑袋到户外来张望。站在树下的东方丹阳见上官华走到门口,微微地轻咳一下,上官华心有灵犀地迅急跑过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先来戏笑她一番。
“你又取笑我。”上官华接过信,故作生气状:“欺负我老实人有罪呢!”
东方丹阳睁大眼对她:“我欺负你了吗?我怎没感觉到啊。”
“我,你欺负就罢了,你可不能伤了她的心呦,那个人现在满心思才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呢!早就是‘衣带不解渐觉宽,为伊消得人憔悴’了。你可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片真情呦!”
东方丹阳隐约听出她的话来:“可我也没承诺过什么呀!”
“你没承诺不错,你是谁呀!你是东方丹阳,能轻易许下承诺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可你也没反对呀!”上官华有点激动地说:“难道你就没体会到她的心吗?你是真不知还是故意戏耍。”上官华见东方丹阳低头不吱声,继续说道:“你嘴上没对她有所承诺,心里早对她许了愿,就你们平时的言谈举止早就超出了朋友的界限。别以为别人都不知道,最起码我们是知道的,她早就爱上了你,还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呢!在她的心里,你就是她的白马王子,就是她的未来。你呢,以前不敢说,就近期吧,你的心已落在她的身上,她成了你心仪之人。你不要不承认,你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现在,你们有事没事,动不动就往一块凑。心丢鼻当中说,你是不是感到神使鬼差的,不经意地就凑到一起了,你还能说心里没有她吗?”
对上官华咄咄逼人的话语,东方丹阳一时竞无言以对,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嘴里不住地打着噜噜,想否认又说不出理由,上官华都说到点子上了。
“别想打马虎眼。”上官华穷追不舍,直戳他的要害。“你们的言行,敏感人早就看出来了,不要再去遮遮掩掩的,心既有所归,何必还死要面子摆臭架子呢!何苦呢!这些都是缘分,不能错过呦。人就是这样,谁都想好,可谁又能样样都好呢,世无完人。只要自己看的好,王八对绿豆,对上眼就行。”
“这都是哪对哪呀?还早已呢。真是的,越说越不作边际了。”东方丹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装!使劲地装!还真以为做的天知地知她知你知了,”上官华故作生气地说:“就按你说,你心里没有她,那你干嘛给人家写情诗啊?”
“情诗,什么情诗!”东方丹阳惊鄂地睁大眼盯着上官华。
上官华带有些潮弄的意味说:“自己写的不知道啦?”随着,她做着手势,点着头,悠扬地背起来:“‘不求连理情,但愿永久心。千年永携手,万载不变心。’”
东方丹阳噎住了,说不出话来。这确实是他所作,可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不得而知。惊讶半晌后,他忙追问上官华,“这是我写的。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得问你呀!”上官华盯着他看,“你写给谁总不会说是忘记了吧!我还知道,是你亲自写在人家小皮面本子上的。”随后,她似乎陶醉其中,“写的真好!好温馨,她感动呦!”停会儿,她又说:“你还不知道吧?好多年青人都在传抄你这首诗呢!”
东方丹阳这才恍然大悟,他给上官莲写过。那还是他在教书时的一天,吃罢午饭,他急匆匆地往学校赶,面对满天的乌云翻滚,他认为自己能在落雨前赶到学校。没曾想到雨来得大快,刚跑出不远,雨就急吼吼地落下来,他不得不放弃继续前进的想法,急忙向就近的人家跑去。当他跑到上官莲家时,浑身上下已淋了不少的雨水。上官莲忙拿来毛巾让他擦去头上、脸上的雨水,又端过凳子请他坐。此时,上官莲家面朝南的堂屋里就他们两个人,别的人还在面朝东的锅屋里吃饭呢。
他们一直没有讲话。“是要写点什么吗?”东方丹阳看到上官莲手里拿着纸和笔,很平静地问。
“嗯。”上官莲点点头,脸红红的,很是害羞,迅即又低下去。“想写封信。”她把笔放在纸上卷了卷,又轻声说:“想写给表姐的。可总写不好,也不会写。嗯,心里有好多话,就是写不出来。”
“噢!就是满腹的情感,找不出语言去表达!”
“对对!”上官莲兴奋地连连点着头。“总是干巴巴的几句话,平淡无味的。”她忽然小声地对东方丹阳说:“能请你帮我写一下吗?”显得怯生生的。
一个女孩子求人是不容易的,是要下很大决心的,盛情难却。东方丹阳在自谦客套后,即兴写出一封激情荡漾且朗朗上口又姐妹情深的书信,上官莲激动得差点流下泪来。写得多好啊,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蛔虫,都是她心里想说而又说不出来的话。
看到上官莲情绪激动欣喜万分的样子,东方丹阳也显得很是兴奋,得意地夸夸其谈起来:“这算什么?莫说你们姐妹的情书,就是男女的情书,我也信手拈来。写的比这还好呢!”
“真的!”上官莲闻言更是欣喜若狂,差点要跳起来。原先所有的拘泥害羞已飞到九霄云外,本来的特性很快显现出来。恳求东方丹阳写给她看。
东方丹阳大话既出,就收不了口,再狡辫搪塞,说自己是吹牛的也无济于事。上官莲怎会相信!无奈之下,他只好如实说:“写情书总得有个对象吧?没有目标怎么写呀!等我有了追求目标,我写的所有情书都给你看。我算是服了你了,这次呢,我就简单地写首诗给你看看。行吗?”
“好啊,好啊。”东方丹阳刚要在纸上写,上官莲忙叫住他“慢,慢,请你写在我的本子上。”她匆忙到闺房中拿来一个红色小皮面本子,翻开一页递到东方丹阳的手上。在东方丹阳写好后,她重新接过本子,小声念了两遍,怯生怯气地问:“这‘连理’是什么意思啊?”
“‘连理’呀,是一种树。虽然不是一个根,可它们的枝杈却相互间交叉地连生在一起,就像这手指交叉一样。比喻夫妻恩爱情深。”
雨停了,东方丹阳上学去了,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今天再提起,他倒想起来了,怪不好意思的,难怪人家胡思乱想,任谁都会引出许多的遐想,更何况情窦初开的少女呢?一个小青年怎能在女孩本子上写情诗呢?又没标注写给谁,还在尾处落上自己的大名,多荒唐!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不用说也是写人家的了,再解释也是多余!
“哎呀!都怪我唐突,一时冲动,做出这不作边际的事。实在是对不起。”东方丹阳后悔莫及。
“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该向当事人赔不是才是。丢下情种,还冷落人家,不晓得人家心里多苦呢!”上官华气呼呼地说。“尽拿人家感情当儿戏。”
“不,不是的......我能做那缺德事吗?”东方丹阳忙解释说:“我有此想法不错,不过尽量不朝这上面去想。我是受过伤害的人,不能再去伤害她。我是个不吉利的人。”“你能不去想不代表人家也不去想呀!难道你就准备一辈子光棍一条啦?你也该清醒了,啥时代了,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人家对你的一片真心。你冷落她,你就是存心伤害她,她是如何去面对,如何去承受,那是你们的事,可别把我给扯进去呀!”上官华说着低下了头:“让我里外不是人。”
“这是什么话?我可从来没招惹你呀?她就更不会了,”东方丹阳惊讶地问:“你们可是好姐妹呀?”
上官华抬起头,气愤地说:“我们一直是好姐妹,所有的一切都怪你,惹祸根苗,现在我把她姐妹,可她不认我了。她鄙视我记恨我,把我当敌人,当仇人!都不理睬我了。”
“怪我?”东方丹阳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可没招惹你们呀!别不好的都往我身上推呦”
“还不都是你经常往我这里跑!”上官华声音变小了说:“小狗不咬空声。”
“天啊!”东方丹阳很委屈地说:“这哪对哪呀!上官华,我来还不是为你们牵线搭桥的吗?这从哪说起的呢?这为你们鞍前马后的,怎就惹火烧身呢?”
“知道急啦?”上官华轻推一下他的膀子说:“你做的事,除了我和东方丹亮知道,别人晓得吗?你未娶我未嫁的,经常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被别人看到会怎么想?会怎么看?能不嚼出多多少少的吗?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被人家看到了,到处去散布谣言,嚼舌头根子。现在连我爸妈都知道了,上天我妈还亲自问我呢!你说,她能不知道吗?能不记恨我吗?就现在她肯定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咬牙切齿地骂我挖她墙脚呢!”
“瞎嚼蛆,嚼白舌头,”东方丹阳这才恍然大悟,恨恨地骂道。转而又想,对呀,这是把话柄给人家说的。有了话题,人家能不咬耳朵边子吗?能不在话语上添油加醋吗?加了点佐料才能有味道,要没味道,也就没有嚼头了。在庄稼人的心目中,未婚男女只要单独在一起两三次,就是有那层意思了。别的男女只要有几次单独相处肯定就有了不正当的关系。现在自己也被卷进漩涡中,送到了风口浪尖上,他不无恐慌的说:“那怎办?人言可畏呀!唾沫星子淹死人呢!”
上官华也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能任其蔓延下去,到时受伤害的不单单是她和东方丹阳,还波及到许多人。想了好一会,才咬咬牙说:“只能这样做了。”
“怎么做?”东方丹阳急切地问:“你快说呀!”
“东方丹亮走时跟我约定好的,在他快要探家时公开我们的关系。现在看来不行了,等不到那会了。”上官华说:“只有公开我和东方丹亮的关系,才能平息这些流言蜚语。”
“这么做好是好,一切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东方丹阳有点徬徨:“就......就是东方丹亮会不会生气。”
“顾不了那些了,以后再解释吧!”上官华很是果断的做出了决定:“那就请你抽时间到我家来跟爸妈提亲,当然是越快越好。”
“我能行吗?是不是请巧英婶子。这是她们的拿手好戏。”东方丹阳很是缺乏信心:“再说,我也没办过这样的事啊!”
上官华鼓励他:“你呀,已经答应做红娘了,关键时怎能打退堂鼓呢?想当‘半吊子’?什么会不会的,你实话实说,都是一个队的,不添不瞒,不欺不哄的,直来直去,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既如此,那我也就勉为其难了。”东方丹阳答应后就离开上官华家往回走。夜静悄悄的,他抬头望望天,天上的星星都在眨着眼睛,月光很是朦胧,眼前的一切都影影绰绰,充满了神秘。
他刚从小路走到大路上,突然从大柳树背后转出个人,来到了面前。“是你”他很惊喜地说,心也莫名地“咚咚”狂跳起来。这些天来,他一直很矛盾,很苦恼,上官莲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岂能不知,他早就知道上官莲爱着自己,而且爱得很深,爱得很沉,爱得那么强烈。自己总是想拒绝,可又不能拒绝,实在是没有勇气去拒绝。上官莲那么的漂亮,画上人似的脸庞,杨柳似的苗条身材,时刻都会晃悠在自己的眼前,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这颗如同幽深古井一般沉静的心,开始微微泛起了波澜。有心跟她进一步,总觉得对不起欧阳荷,一想到欧阳荷,东方丹阳就打消了其它的非分之想,给了他抵抗一阵子的勇气。但是,这在很大程度上更加重了他的苦恼,上官莲已经走到他的心灵深处,无论如何也抺不掉。每每躲避几天,从而思念的程度又会加重几分。不用说,他完全陷入了矛盾和痛苦之中。
他一个人行走在路上,心里总是不平静。就这么走着,心想,如果她走在身旁多好!比肩向前,憧憬末来。一个人静坐的时候,心想,如果她在身旁多好!肯定能答答呱,唠唠家常。尤其是晚上,劳累得快要散架的身体疲倦的躺在床上时,这种思念会更为强烈!他想,如果她此刻在身旁多好!定会让他的身心松驰下来,躁动不安的心潮变成水静无波的河面。
他已不可否认自己爱上了她,所爱的程度并不比她低。平时只是违心装腔作势罢了,以掩盖起自己不敢面对现实的脆弱一面。上官华刚才所说的话很有份量,也震撼了东方丹阳的心灵。想想自己虚伪的掩饰,其实在伤害着一颗真诚、善良、火热的心。可想而知,她还不知为此流过多少眼泪,心里是多么的难受呢?自己也太不近人情了,爱她又要残忍地伤害她!为什么?既已爱她,就该抛开一切,向她敞开心扉,坦诚一切。爱是真诚的,爱是无私的,爱是要奉献的。
东方丹阳来到她的身边,关切地说:“要不我们去走走!”
上官莲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乖乖地同东方丹阳肩并肩一起向庄外走去。谁也没有讲话,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在东方丹阳面前怎么就这么温顺、听话,一丝抗拒意识都没有。之前所有的怨恨和气恼也随之荡然无存,化为乌有。她恨不起来,气不起来,反过头来,倒恨起自己来。暗骂自己没骨气,软蛋,怎就这么不争气的呢?说到底就是一个字,“溅”。世上的男人多的是,干嘛偏就死盯住他这么个人呢!她不止一次地这么想,也不止一次地劝诫自己,放手吧,忘掉这个人,可怎么也做不到。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个东方丹阳就是她的冤家,把她的心都掏空了,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房,他的影子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睁眼闭眼都是他东方丹阳这么个人儿,已让她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一时不见,心里空落落的,掉了魂似的,一切都变得枯燥、淡泊、无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每每想到他,心里总有一种美丽的忧伤和甜蜜的惆怅,更有一种用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的温馨。她不经意的就要去想,更愿意去想,想这个可恨的冤家,他始终都有着她永远放不下的温柔魅力。她太爱他了,也实在离不开他。真不知道离了他,自己会怎么活?“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她的满腔痴情能有几人知?能有几人怜?东方丹阳就全然不理会,对她一直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难道他就不知道自己的心么?你东方丹阳也曾经有过心碎,就该懂得我的伤悲;看到我眼中噙着的泪,怎就不知道这是为的谁?“相思树下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他能不知道吗?肯定是知道的!他不可能那么褦襶、迟钝,情感上的事情可是他的强项,拿手好戏。
“臭丹阳,坏丹阳,你个坏东西,偷人心的坏家伙!”上官莲心里在恨恨地骂着。就是这么个可恨的家伙,让自己魂不守舍的。她斜眼睨视他一下,正好与他投过来的目光相碰,她忙转过脸来避开。就是这双清澈明亮的眼,让人痴迷,让人想入非非,它柔柔的,绵绵的,含情脉脉的,柔软得跟水似的在流转,钻进人的骨髓,透进人的心扉,叫你招架不住,避之不舍,欲拒还迎,暖暖的,甜甜的。具有着一定定力的本姑娘都得缴械投降,成了他的俘虏,更何况其他人呢!长这么大,除了这个坏家伙,还从未有哪个男子能进入本姑娘的慧眼呢!
要不就是他不爱自己。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是不相信的。除了写情诗,还有很多迹象都表明,东方丹阳是爱自己的,从他平时对自己的眼神和举动,就是最好的证明。曾经的背着自己跑算是无意间的所为,可上次电影场上与自己十指相扣该是出于真情吧!想到那晚上的情景,她心中不禁又流露出汩汩热流,仍是蜜蜜的甜。开始是手背相碰一下,触电似的闪开,心口猛然间“砰砰”狂跳起来,好奇让他们情不自禁地又碰到一起,碰出了火花,慢慢地各自勾住对方的小手指,绞捏起来。一会儿,他竞顽皮地伸出一个手指到她的手心,不停轻柔划动,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传遍了她的全身,让她忍俊不住地差点喊出了声。因怕惊动别人,他才放弃挑逗,同自己十指相扣,紧紧地攫在一起.......既如此,事情该向纵深发展才对。没想到,他东方丹阳不但不走近自己,反而不断地疏远自己,同自己拉远距离。是爱的不深,还是他东方丹阳不够真心,或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做的不到位,没能赢得他的心。原因到底出在哪里,她百思不得其解。
近来,恍悟中她发现东方丹阳同上官华之间的不对劲,隔三差五的就往上官华家跑。干嘛呢?明眼人还用细说!她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隐隐的滴血般的疼痛。“坏东西!口是心非的家伙。”她在心里又暗骂了一句。她气恨东方丹阳的缺德,玩弄人的感情,是个负心汉,见一个爱一个,标准的花心贼。“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外面不知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呢!”她又想。明明写给人家要永久心的,还信誓旦旦万载不变呢!这才多长时间,刚跟自己牵过手,偷走了人家的心,转脸又跟上官华好上了,这不是朝秦暮楚吗?不就是陈世美吗?
“坏家伙,还是个偷心贼呢!”她摸了摸被他握了一晚上的手,嗨!哪那是握唷,就是揉捏了一晚上,现在还酥酥的,麻麻的呢!白白让他把玩了一个晚上,沾了一晚上的便宜。她恨死他了,恨得牙根痒痒的,恨得咬牙切齿的。她发了无数的誓,发了无穷的狠,再也不要见他,再也不要理他,从此跟他一刀两断,桥归桥路归路,做个永不相识的陌生人。
“坏家伙!”她心里还在骂。“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你东方丹阳要是真心实意跟我好,我就会爱你爱得天昏地暗,爱得死去活来,死心塌地跟你一辈子,那怕这辈子不够,下辈子继续都行!就像扁豆藤子缠在癸花杆上,缠着你,绕着你,一刻也不放松。可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你要想三心二意的,或是想左拥右抱的,没门!本姑娘决不奉赔!有我没她,有她没我,我才不会让别人的筷子伸到我的盘子里夹菜呢!
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幸运的,上天晚上,他东方丹阳只是把玩着她的手,并没有进一步的要求。假如有,她也不会拒绝的,也实在是无法抗拒的,甚至还会去迎合他,心里倒是很希望他有进步的举动,而且很是急切,她多想把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他,真是那样的话,现在可就后悔了,自己不就亏大发了吗?还是苍天有眼,她上官莲还是上官莲,还是守身如玉的人。以后决不能再跟他走近了,一定要保持距离,直接拉远距离,直接不理他,喊也装耳聋听不见,不踩他。
上官莲发了无穷的狠,可当她再见到东方丹阳时,眼中陡然放了光,像变个人似的。东方丹阳邀她去走一走,她就神使鬼差的跟着走了。此刻,她真想直截了当的当面锣对面鼓地问他东方丹阳,心里到底爱的是谁?到底有没有过自己?既跟自己又写诗又拉手的,怎又去跟上官华好呢?这不是朝三暮四,用情不专吗?终究她还是没有这个勇气,还是把话咽到肚子里。再想想,天下男人还不都是如此,巴不得全天下的女人尽归他所有,只恨少不恨多。他东方丹阳也不例外,都是这路货。想到这里,她在心里恨恨地骂道:“花心大箩卜”。
“臭男人,”她在嗓子眼里骂道;“没一个好东西。”
“都是这个德行!”她还是骂出了声。
尽管声音不大,还是被东方丹阳听到。只是听的不够真切,就问她:“你说什么?什么都是这个德行?”
“没说什么。”上官莲没好气的回答他:“你个驴耳朵尖呢!”
又一阵沉默。好一会,上官莲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带有怯生生的语气问道:“谈好啦?”
东方丹阳不加思索地随口答道:“谈好了。”此刻他的心里仍想着上官莲的好。到现在为止,他们是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讲话。是她把自己的思路拉到东方丹亮他们的事情上来,才有了说话的话题。他不能错失良机,在又一阵沉默不语后,他要打破这种寂静。“抽空,我就到她父母跟去提亲。”
他说的轻描淡写,也很是心不在焉,可上官莲听了,心里好似锥子挖的一样,钻心的疼痛。她强忍着心头泛起的憋屈和痛楚,不让它流露出来。“你还要亲自上门?”
“对啊!要有诚意,就得亲自去。好多事情是不能让人代劳的,就得亲自去尝试一下好。”他显得很是兴奋,表现出眉飞色舞的样子。“前题是只要双方有情有意,其他事情也就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了。”
上官莲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泪水,委屈地啜泣起来,哽咽中嘟哝地说句:“祝你们幸福!”掉头就往回走。
东方丹阳慌了,忙跑过去拉住她,“你说什么?怎么叫‘祝我们幸福’?你怎么把我扯上了?”
上官莲气愤地摔开他,“什么把你扯上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都谈好了,还要亲自上门提亲,以表你的诚意。”
东方丹阳一听,乐坏了,忍俊不住地傻笑一气后忙打自己的嘴巴。“怪我,怪我!没说清楚。岔啦!”他见上官莲还用疑惑的眼光望着他,不敢再拖延了,忙说:“不是我!是上官华和东方丹亮。”
“啊!”上官莲惊呼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呀?”
“哎呦呦,你看看,话没说清楚就闹出这么大的误会。”东方丹阳来到渠上的水泥板上往下一坐,拍拍旁边,示意上官莲也坐。
上官莲心里已有了底,没说话走近前来靠近他的身旁坐下来,急切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误会上官华了,事情是这样的。东方丹亮临走时,也就是我上河工那天,我们在一起喝酒,”东方丹阳转脸向她说:“你是知道的。他请我当他的媒人,做他们的红娘。其实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谈好了,只是没有公开。做媒人我是外行,做现成媒心里也没个底。可他们有心想着,就是对我的信任,我总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喔!盛情难却啊!可他们又不想过早公开,我只能充当他们的地下交通员,他们的所有书信来往都从我这里转,我给他们鸿雁传书。由于他们之间的书信较多,一个月总在五、六封,我为他们递信的次数也就多了,相应的跟上官华的接触也就多了,这就给人家落下口舌,越传越多,越传越邪乎。更为了某人,人家做出了牺牲,原计划等东方丹亮要探家时再公开关系的,现在为了堵住别人的嘴,也为了她的姐妹情,不得不提前公开了。我这个媒人也是责无旁贷的要挺身而出,该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哪曾想还刺痛了某人的心哩!”说着,手指在上官莲的脑门上疼爱的点了点。“心眼跟针尖似的。”
此刻的上官莲,心中的喜悦往外流,可她也不愿服输,总要找出点理由来遮遮脸面。她挥动着两只小粉拳不停地打着东方丹阳的胸膛:“就怪你,就怪你!你说话就是成心的,就是故意的。叫你坏,叫你坏!你坏死了......”剩着东方丹阳的手来按她膀子时,她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东方丹阳忙推推她说:“哎哎,我早就想跟你谈谈了,总是不好开口,今天索性跟你说吧!上官莲,其实你的心意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我的心一直推不开,更感到跟你在一起有损你的名誉。我的名声已臭了,不能再玷污了你。你是个好姑娘,我不值得你这样,你会找到洁白无瑕疼你爱你的白马王子的。以后我们离得远点,对你更好。”
“就不!”上官莲在他怀里撒娇地嘟着嘴。
“那样会害了你的。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我和殴阳荷的事已被人说长道短的了,你何必要掺和进来。”东方丹阳真诚地说。
上官莲微抬头,望着他说:“就要你这重情重义的人。”
“你清醒点,现在对我们的言论很不妙!一个个的没好话,南蛆北嚼的,会坏了你的名声。我反正这样子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你不同,你不能跟我一样破罐子破摔。所以......”
“不要所以了。”上官莲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现在就是你爱不爱我的事,反正你已懂我的心了。你要是爱我,还怕什么?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爱怎么嚼就怎么嚼去!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东方丹阳很是感动,他无话可说,动情地侧身抱住她的肩头,把脸紧贴在她的头上。心想,多好的人啊!两颗泪珠再也关不住地脱眶滚落下来,滴进她漆黑的头发中。他感到,这才是他最亲的人。“不是我坏,坏的人啦会迁怒最亲近的人,把朋友当敌人。”
上官莲羞愧地捂住他的嘴,“不要说了,不要说。赶明儿我给她赔礼道歉还不行吗?还不都是因为你!坏死了。”随即搂住他的脖子,把脸直往他的脖颈里塞。她陶醉在这二人世界里,心在狂跳,浑身在抖动。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这宽阔的胸膛就是她朝思暮想能遮风避雨的港湾,她要一辈子永远都停泊在这里。
东方丹阳情不自禁地搂住她的腰,心中的激情似洪流般的冲泻而来,动情地贴在她的耳边,喃喃地说:“我爱你!”
这动人肺腑的三个字,如同一丝清泉流进了上官莲的心田,让她一阵惊喜,一阵颤抖,一阵疯狂。她抬起头,深情地望着东方丹阳的脸,口中说着:“我也爱你!”嘴已轻柔地按在他的嘴上。
星星如同珍珠一样撒在天空,渠中的水在潺潺的流淌,好像悠美动听的乐曲,轻风吹过,带来沙沙的声响,月儿羞得扯过云纱遮住脸,显得迷迷朦朦。
他们就这样甜蜜地在星空下,感受着大自然的温馨。
当爱情一旦苏醒以后,它所产生的威力是巨大的。是无穷的力量,是一种动力,哪怕对生活完全失去信心的人,热烈的爱情也可能会使他的精神重新的闪耀发光。更何况热爱生活的快乐年轻人呢!
东方丹阳和上官莲自从捅破那层纸以后,一切都变得那么的自然顺畅,他们沐浴在爱情的旋律中,享受着爱情的快乐。以前在队里集体劳动还会经常在一起,免去了许多的烦恼和东张西望。如今,田分到各家各户,每天下地干活都是一家一处,各人忙着自家的田块,除非邻边的能相互讲讲话,唠唠磕。远处的想讲也听不到,只看见个影子,有的甚至连影子都看不到,还不知他在哪块地里呢!东方丹阳和上官莲家的地就相隔甚远,只要下地干活,他们的心里就感到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什么。只是劳动一会儿,借故休息一下。因自家干活自由一点,不需要请假,也不怕别人有意见,说闲话。全装着找东西,跑过去磨蹭一下,远远地用眼睛看看,心里也就会舒坦些、安顿些。
真正还是满心思的盼望着太阳能快点从天边掉下去,吃完饭后匆忙地来到他们约好的地方。他们手拉手,默默地走在田间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望着,深吸着田野的清香,有时站住,甜蜜地相对一笑,蜻蜓点水似的相互亲吻一下。走得累了,来到僻静的地方,东方丹阳就会轻轻地躺下来,上官莲总是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他的身旁,小巧玲珑的手从他的胸前移向他的脖颈,轻抚他的脸颊。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如同一汪深潭,渐渐地微闭,棱角分明的小嘴巴轻轻地吻过他的耳朵、脸颊、下巴、最后停留在他的嘴上,探寻他们快乐的感觉。
东方丹阳一度变冷的心,被上官莲那种令人心醉的爱情捂热了,从一度心灰意冷的思虑中激发出来,爱的暖流漫过了他的冻土地带,唤起新的生机。
“丹阳,你说到上官华家去提亲,这一转脸都好多天了,你怎就没惊没动了呢?”上官莲把头放在他的肩窝上问。
东方丹阳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个嘛,第一,到她家的话怎么说,一时还没想好。第二嘛,某人该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开玩笑地拔一下她的鼻子。
上官莲听后满心喜悦,她看他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心里甜蜜蜜的。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一起,从未间断过,她笑逐颜开地抖索着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我太爱你了,你不会怪我吧!明天去吧!不能叫上官华再来催你吧!”
“明天不出来,不是损失吗?今晚我就多来几个,要不就亏大发了。”东方丹阳笑眯眯地说。
上官莲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多来几个?损失什么了?”
巨大的感情潮水在东方丹阳的胸膛里澎湃起来,用手碰碰她的嘴,又碰碰自己的嘴。
上官莲会意了,扬起脸向他亲昵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伏在他的身上,毫无保留地亲吻着他的嘴。东方丹阳深情地揽住她的腰,甜蜜的爱情如同无声的春雨悄然洒落在他们焦躁的心田上。
夜深了,显得那么安静。他们仍情意绵绵,面对这星光灿烂,实不想离去,现实总给他们许多的无奈。他们手拉手地走到庄子中间,该说“再见”的时候,更是恋恋不舍。他们相拥站在大树下的黑影里,猛听见从那边传来“忽次忽次”的声音,夜深人静的,稍有点声音听起来就相当大,他们循声望去,一个人影急急地朝这边走来。“这个时候会是谁?”他们带着疑意,也迎上前去。走近一看是上官勇:“上官勇,你这是在哪里的?掉河里去了,跟水鬼似的。”上官莲炸鞭似的说。
“是你们?”上官勇见他们手还拉在一起,心里完全明白了“好上啦?”
东方丹阳想摆脱手,上官莲死死握住不放,他也就放弃了挣扎:“你先不要说我们,先说说你吧!到底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这样吧!让我回去把衣服换了再慢慢告诉你们,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他抖抖衣服;“这湿衣服穿身上可不好受。”
他们跟到了他家,上官勇忙着换衣服。他们两个人坐在屋中:“他这是做什么去了?”上官莲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要是知道了你也该知道了。”东方丹阳假意偏过脸去:“明知故问。”
上官莲并不在意他的神色:“你们是一个帮里的同伙,干什么你能不知道?”
东方丹阳反唇相讥:“我怎么能知道。反正不会干坏事。”
上官莲还要说什么,上官勇已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面对煤油灯,用手指指东方丹阳,轻抿嘴笑了笑:“你们终于好上了。不过你也太重色轻友了。”
“哎呀,你也就别在东扯萝卜西扯菜的了,快说说你这个是怎么回事?”东方丹阳催促着。
上官勇望望他们说:“好吧!看把你急的。这得从头说起,自打分了田,地里的活干得也轻松,重活我做做,小没意思的轻活爸妈也不要我做了。我就想找你们玩,白天找嘛,怕影响你们做事,晚上呢!又找不到人,全都躲起来了。我连估带猜,你肯定跟上官莲去逍遥自在去了。找上官广,也找不到,肯定找谢丽娜了。我一个人也就无所事事,兴味索然,就用针做了些钩子去钓黄鳝。开头几天钓了不少,这两天呢,有人使坏,提前去起我的钩子,把黄鳝拿走了。现在我警惕了,不能像过去那样大撒手,不管不问,晚上放下去,早上去起钩,让人有机可剩。夜里也去起起看,有就收回来,顺便去逮逮哪些个不凭良心的人。
今晚也是这样,快到半夜的时候,我又去查看。老远我看到有人往河边去,我立即警觉起来,心想,今天终于逮到你了,偷钩贼!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暗暗发着狠。不动声响的悄悄地跟上去。哪曾想,这个人也不打手电,直匆匆地往河里走,我的心一沉楞,这哪是起钩的,分明是寻短见投河的。我知道,这个河很深,大集体时拿过多少次黑土,所以很深,有几人深呢!这个人不问真假,直顾往前冲。我也不敢怠慢了,喊人肯定来不及,此时已是夜深人脚定,忙碌一天的人们早进入了梦乡。救人要紧!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冲到河水中,那个人已沉下水去。事情不容我多想,我一个猛子扎下去,抓住这个人的衣服往上拽。后来,我一只膀子圈着她的腰身,一只膀子和脚拼命地划水,很快凫到浅滩。她已被水呛的直不起身了,我把她抱上岸,放置地上,按她的人中,没办法给她做人工呼吸,才知道她是个女的哪,这时我也顾不得忌讳,总算把她救了过来。
她醒来后,非但不领我的情,还狠命捶打我:‘谁让你救的。’我没有同她一般见识。头脑只是想,不管你是怎么样的人,反正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硬是把她架着送回去,送到她父母手中,再有什么事,我碰到还是会救,碰不到就跟我无关了。见此情景,她父母把魂都吓掉了。”
“那她叫什么名字?”上官莲打断了他的话。
“她叫独孤芬。”
“独孤芬!”东方丹阳头脑中立马映出在石板桥上的情形。“独孤芬为什么要寻短见。”
“唉。”上官勇深深地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个缺德的夏侯超。”
“他们不是定了亲吗?”东方丹阳睁大眼问道:“还生什么变故了吗?”
原来是夏侯超弄河工苦怕了,再也不敢蹲在农村了。从河工上回来,就赖在他表哥家不走。他表哥在县农业局里当个什么主任,被他缠得也没有了办法,通过走后门把他先按排在县中学当炊事员,然后再准备朝其它地方转。最大的好处,就是干满一年半的时间,户口也由农业户口转为非农业人口,成了吃商品粮人。这项工作需要层层手皮,夏侯超只知道他是认认真真地填了份招工表。其它事情都是他表哥给办理的。
生活在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转折!庄稼人对此类事情也麻木了,并没有显得惊奇和大惊小怪,只要能有后台的,就没有人能蹲在农村死抱泥垡头的,总会千方百计想方设法脱离出去,脱离这个苦海。这司空见惯了的事,人们也是见怪不怪,他们有时也只能在嘴里骂骂这社会上的一些不正之风,不过他们也只能是骂骂而已,还能怎样?
夏侯超离开时,他父亲已离世几年了,他母亲年岁已高,送到庄头上就回去了。只有一往情深的独孤芬伴着他走了一程又一程,过了一庄又一庄,直到路程快一半了,才都默默地站住,相对而立。
“超,你会想着我吗?”独孤芬轻咬嘴唇,泪水扑簌簌地淌下来:“我会想你的。”她轻声说。
夏侯超对她点点头,拉过她的手。因这里过往的人多,又是白天,就不能轻易地亲吻了。
“你就对我一个人好......就爱我一个人......”独孤芬抬起泪水斑斑的脸,望着他的眼。
夏侯超又对她使劲地点点头,深情地望了她一眼,慢慢地转过身去。他上了公路,踏上了征程,他回过头来,见独孤芬还站在原地望着他,泪水一下子模糊了他眼睛,他向独孤芬挥挥手,又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坚定地转身而去。
城市的生活与农村可谓是天壤之别。这对一步跨进天堂的夏侯超来说是超凡的脱胎换骨,除了稳固的工资收入,每天工作也很是轻松,没有了苦和累。因食堂的常规饭菜吃的久了,也有些腻了,晚上也能到外面的小酒馆去小斟一杯。后来人事混熟了,结交了三、五朋友相约一同前往把酒酣言好不快意。想想眼下的生活,再想想过去的生活,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独孤芬。从而也就把爱情和前途联系在一起。有比较就有差距,有比较就有好孬。他想:独孤芬是个优秀的农村家庭妇女,再怎么发展也是个庄稼娘们,自己要是一辈子当农民,能和独孤芬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也就心满意足了。可现在他已经是“公家人”,吃“官粮官草”,将来和独孤芬结了婚,两地分居且不说,自己仍是跳不出龙门,以后孩子还是脱不了庄稼人这层皮。再说,他也不能永远停留在这个岗位上,他只是把这个岗位当做自己的起步平台,有了平台,就有了跳板。以后,他会蹦得更高,跳得更远,去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和宏伟目标。
他审时度势地反复考虑再三,结论是不能因为爱情而束缚住自己的手脚,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他只能忍痛割爱。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所为。他也曾为有此念想而痛骂自己,最后还是铁了心,咬牙切齿地警告自己:“为了前途,也为了未来,必须做出牺牲,哪怕对自己,也该残酷一些。
他终于给独孤芬写了封绝情信,解除了恋爱关系,这让独孤芬如雷轰顶,一下子被击倒了。这个打击也太大了,撂谁的头上也受不了。谁都知道,这种事情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她对夏侯超那小子是那么地迷恋,那么地痴情呢!
“男的没一个好东西。”听完上官勇的话后,上官莲气呼呼地说,还拿眼瞟了一下东方丹阳。
东方丹阳睁大眼睛看着她:“你这个话打击面也太大了吧!”
“反正包括你!”上官莲还撅着小嘴,目光斜视着东方丹阳。
上官勇笑嘻嘻地说:“你这话我可不承认,丹阳哥哥可是最重情重义的人。”
“谁知道他什么花花肠子。”上官莲仍是不饶地说:“还不是跟夏侯超一路货色。”
“你太侮辱人了。”东方丹阳急了:“我......”
“怎么?我说到你点子上去了吧?踩到尾巴上了?急了,你要不是这样,心就不要虚,就该心静止水。”上官莲戏虐地说。
“好好,我服你了。回去睡觉,天不早了。”说着站起就走。
上官莲几步赶上来,拉住他的手,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你以后发达了,要是这里变了,我是绝对不会饶过你,我可不是独孤芬。”
“是的,我知道了,你是女强人,你是母夜叉。”东方丹阳顺口骂了她。
“什么?你敢骂我母夜叉!那我就野给你看。”说着一口咬住他的嘴唇。
“好了好了,这在庄上,会被人看到的。”
他们又说了一会话,才各自意犹未尽地回家。
“人勤春早”每天天还没亮,大地上还是灰蒙蒙的时候,村里村外已经看到慢悠悠和急促促晃动的人影了。即使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早晨都是如此,更何况不冷不热的季节,如今田分到户,各人自扫门前雪,各顾其家,一向以吃苦耐劳的庄稼人更显得勃勃生机。黎明时分,就开始把水缸里的水挑满,猪菜切好,鸡食拌好,然后急匆匆奔向田里,男人推着小车子,把当天需要的工具都推着,勤快贤惠过日子好胜的媳妇姑娘们,肩上背着筐篓子,顺便挑把猪菜。牛是几户合养一条,该到自家了,还得割牛草。所以没有空着手的。
上官勇和他的父母正在麦田里拔草,这些草总往麦头上爬,一撂一大团,不除掉它,以后麦就会被缠倒了。他们干到太阳上角时,一个老头来到他家的田头。“大叔,你到这里来有事啊?”上官勇认识,是独孤芬他爸——独孤章。
独孤章满脸笑容的点着头,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送到上官勇父亲上官世昌跟前:“老哥,请抽支烟。”
上官世昌受宠若惊并客气地说:“哎呦呦,你看看,到我家了,该我拿烟给你抽。”说着也接过他递过来的烟。
独孤章又把烟要分别递给上官勇和他的母亲,他们都摆着手说:“谢啦,不会。”见他们不抽,自己也抽出一支,同上官世昌一起点燃后吸上一口,就迫不及待地说:“老哥呀,你可生了个好儿子,今夜多亏他救了我闺女的命啊!不是他,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没等他说完,上官世昌惊喜地说:“有这事?”
“他回来没说?”独孤章迅即说:“这事呢,容以后再说吧!现在呢,我想请你儿子跟我去一趟,我那不争气的女儿,偏要见他,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呢!你看......”
老夫妻忙说:“那快去吧,勇儿,你去吧!”
上官勇随着上官世昌老人火急火燎地来到他家,推开虚掩着的破板门:“上官勇呀!就请你进去好好劝劝她吧,我就不进去了。”上官世昌说完就从那屋扛把锄头出去了。
上官勇悄悄地来到西间房门口,轻轻挑起花红布门帘,慢慢地走过去,借着鸽窝大的窗照进来的光,看到独孤芬背靠墙上,半坐半躺着斜坐在床上。他见过独孤芬好多次,眼前的独孤芬已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目中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已失去往日的光彩。夜里微弱的灯光下,他没有细看,现在眼前的独孤芬与昔日独孤芬有着天悬地隔之别,身形单薄瘦弱,红扑扑的脸蛋变得很是苍白,嘴唇上没有一点润红,两颊已明显地陷了进去,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眸子在此刻仿佛成了两个黑洞,嘴角微微蠕动,挤出一句话来:“你来啦!”
上官勇忙答应着:“嗯”。见她这样,心里不由地侧隐起来,好端端的漂亮姑娘,咋就折腾成这样子呢!再想想,能不瘦吗?这段时间,她还能吃好饭,睡好觉?还不是以泪洗面。要不然怎会自寻短见呢?好个倔犟的痴情女子喔!
“你站着干啥?坐!”她把床边子拍拍,示意他坐,见上官勇张望着旁边有无板凳时,她直接说:“是要保持距离吗?昨晚你已经做了人工呼吸,还怕什么?不过那是救人。现在这样,那就是嫌弃我了。”她说得很是无力。
“不,不,不。”上官勇忙着否认,敢忙坐在她的床边上。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与女子近距离接触,昨晚那是特殊,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坐在姑娘的床上,心里感到如坐针毡。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当时不知道是你,不过无论是谁我都会义不容辞的,换做别人也不会见死不救的。你也就不要多想,这是应该的。”上官勇搓着手,很是腼腆又显得局促不安。“做了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的。”
孤独芬举目望望他,又低下头去,“你别多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很感激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昨晚我说的话过了头,伤了你,我这里给你赔礼。真诚的说声:‘对不起!’”她欠身坐正些。
“别......别动,你好好歇着。”上官勇忙拦着,“别多想!”
孤独芬没再坚持,一会儿嘴里呢喃道:“死都死不成。这以后怎么活呦!”她又难过的哽咽起来。
同情已占据了上官勇的心房,也增添了他无穷的勇气,突然间,也不知从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简直是气壮山河,他转向她,言辞凿凿地说:“你还年青,不要自悲,以后的路还很长。首先要自己振作起来,坚强起来,勇敢地面对现实,争取活得更好,活出个样子来。也是告诉世人,离了他你照样过,还过得更好,更滋润。再说,你消沉下去,假如有个三长两短的,谁心疼?谁痛苦?还不是你的亲人!所以呢,人不怕跌倒,就怕一味的消沉,不往起爬,不往起站!”
孤独芬两眼盯着上官勇看,直到把他看得低下头去,才感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起来。“想不到你行为这么感人,说教也这么动人哩。你说得对,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从夜里被你救起到现在,我也没有睡觉,也睡不着。我就想,不能让人小瞧了,不能让人给看扁了,离了谁地球就不转了?他不稀罕我,我就非得在他这棵歪把树上吊死么?我应该坚强的活着,要活出个人样子来。可我现在这个样子,已是残花败柳,人不人鬼不鬼的,怎么活?哪还有人要啊?”她又流下了凄惨的泪水。
“这有什么?年轻人谁不犯错?谁没个三折两岔的。都什么时代了,还计较这些?离婚的女子就不再婚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重在以后。吃一堑长一智。要不,我们就相扶相搀着往前走。”上官勇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勇气,这么直接地吐露出心声。
孤独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望了上官勇半天,欣喜地拉住上官勇的手,嘴里想说什么没能说出来,好一会,又松开。“那么......你......你家里......能同意吗?”
上官勇忙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挣脱。“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孤独芬的手任由他握着,不再挣扎,深情脉脉又认真地对他说:“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还是回去跟家里商量好了再做决定,如实的说,千万不能伤了老人的心,成与不成我都不会怪你,有你刚才的这番话,我也心满意足了。世上还有人懂我,看好我,我平生足矣!”
“好,就照你的话上来。我保证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