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败的婚礼

“扑嗖嗖……”一阵唢呐的声音传来，惊飞了站在一棵大树上的十几只鸟雀，正是深秋季节，微微的寒意包裹着大地，一阵风吹来，一些蜷曲着身体的落叶轻飘飘落在了地下。

随着唢呐声由远及近，乡间小路上出现了一队迎亲的的队伍，那身着红色喜庆的服装应该就是新郎官了，虽然身上穿着一新，但那干瘦的身体却丝毫撑不起衣服来，戴着的红色瓜皮帽外，还依稀露出花白的头发，黑黢黢的面庞上，一双小眼睛滴溜溜来回直转，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没有精神，走几步便从嗓子眼里发出几声痰湿的咳嗽声。

最前面的唢呐奏乐队吹吹打打，后面的是几个小生举着“马府”、“迎亲”和双“喜”字的招牌，四个轿夫身强力壮，穿着单薄的青色棉布长衫，平底布鞋，抬着一顶鲜艳的大花轿，摇摇晃晃的走在乡间小路上。

这是中国最西部的一个名叫东离的小村镇，世世代代与沙漠为邻，每每一刮风，便是漫天的黄沙，家中稍微有点条件的，便都离开此地去别的地方居住了，所以整个的村镇人烟十分稀少，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样的地方能办一桩喜事，便是天大的热闹事了，那娶亲的便是镇最西头的马黑子，年轻的时候曾去外面闯荡过一番天地，手里积攒了一笔颇为可观的积蓄。就在人们以为他会在外面安家落户的时候，几年前他却突然回来了，把祖上留下来的破茅屋给拆了，建了一栋漂亮的大院，还开办了一家布庄，安安分分在这里做起生意来了。

只是身体似乎落下了什么残疾，一天比一天瘦弱下去，有时候半夜还会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看到此情此景，他那老母亲马老太可坐不住了：“我的儿，你可是咱家三代单传的一根独苗苗哎，前几年不让你外出你怎么也不听，如今却把个身体搞垮了可怎么好哎，你爹走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结实，就我知道他的心思，那就是没有亲眼看到咱们老马家下一代的香火，如今我的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这事，你可千万不敢再耽误下去了呀！”说着把头转过去，两眼一闭，把个马黑子吓的慌忙应答道：“娘哎，我的娘，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明天咱就张罗这个事，好不好？”

老母亲这才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裂开早就没牙的一张嘴笑了。

马黑子在外面闯荡的时候是见识过女人的，情窦初开的年纪认识了外乡一位跟着爷爷卖唱的姑娘青儿，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一双大眼睛睫毛浓密，眼神明亮，鼻子翘翘的，粉红的小嘴巴一生气便撅的老高，使马黑子只看上一眼，便怎么也忘不掉了，连晚上做梦也梦见青儿对着他笑，把个情窦初开的马黑子弄得五迷三道，天天跑到青儿面前献殷勤。

青儿对他也不反感，有时候还会和他一起逛逛集市，嬉笑打闹一阵，就在马黑子用自己全部的积蓄换了一对银手镯准备拿到青儿家里挑明心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心仪的爱人不见了，他急得到处打听，也没有下落，只得强忍着相思之苦一边四处打零工一边寻找青儿，却始终一无所获。

两年过去了，就在马黑子打算放弃的时候，却突然在紧邻长安的一个县城集市上发现了青儿的踪迹，她的脸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没了往日的活泼，脸上红一块紫一块，像是遭受了毒打的痕迹，身上的衣着更破旧了，都到了衣不蔽体的程度，正蓬头垢面的跪在街上向过往的人讨要食物。

看到青儿的那一瞬间，马黑子浑身颤栗了一下，接着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青儿，大声喊到:“青儿，青儿……你去哪里了啊，你知道吗，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目光呆滞的青儿呆呆的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马黑子，两行清泪在她依然年轻却伤痕累累的脸上滚落了下来，接着便放声大哭起来，他们久久的拥抱在一起，这时候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的男子，一把拉住青儿的衣领便将瘦弱的不成人形的她提溜了起来，抬手就往脸上一巴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嚷道：“你这个**，不给老子老老实实的，竟然跑这里来丢人现眼的，还勾搭个汉子搂搂抱抱的，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说着就要拳打脚踢，这时在一旁的马黑子愣了愣，护在青儿的前面和那男子扭打在一起，但身材瘦弱的马黑子哪是那人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打的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这时，气急败坏的男子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条长凳，就要砸向马黑子的头，眼见他就要性命不保，突然，青儿使出全身的力气冲过去护住了马黑子，自己的头上却被重重落下的长凳狠命一击，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啊……！”围观的人发出重重的一声惊呼，此时的马黑子脸上沾满了血污，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痛心疾首的抱住青儿大声嚎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