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爱情是只什么鸟（代序）

世间最常见的爱是母鸡抱蛋。事实上，另外还有一种猪栏式的幸福理想我们都有，为什么说它幸福，因为假如我们一开始无法超越，那么我们一定很幸福，假如是经历种种磨难为给心灵找一个短暂的慰藉，我们也一定会不由自主地怀念起这种幸福来。

在人类为爱情饱受千般摧折、万种磨难之后，似乎所有的爱情都会回到一个最原始的追问：爱情真有这么复杂吗？看吧！那些猪、那些鸡，是多么地幸福呀！这种羡慕显然是对自己产生怀疑的第一步，紧接着的问题是：真有必要把爱情宣扬得那么复杂，以至于我们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吗？一些自觉的独身主义者所作的最有益的尝试表明：爱情实在是对人类智力的一种磨难和摧残！所以，动物的爱情才会有那么稳定，而经历种种爱情变故的人才会变得对一切简单的东西都怀疑起来。

爱情原来就应该是简单的，就像雄性黑蚊蛉只有为异性献上最好的礼物，方才会获得芳心；就像雄性海马只有把产卵的浮巢建得足够漂亮，才会引来异性产卵；就像海豹，只要占据一个适合交配的水中平台，就自会有雌性争相投怀送抱……

我们并不确知爱情是只什么鸟，也无意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没有疑问的是，从鸳鸯到自由鸟，从孔雀到海鸥，已知的鸟类都有实行多配制的动机和行为。在哺乳动物身上，发生了更多让我们熟悉并暗暗称奇的风流韵事，一夫多妻，或表面一夫一妻，暗地却互相攀比，大搞婚外恋。最具讽刺意味的是，类似雌性家鼠的动物居然有一条专门负责关闭阴门的贞节带，然而，它却实实在在又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施虐狂。

也许从前的哺乳动物中曾流行过某种关于贞操的观念，可现在，能真实地保持一夫一妻制的哺乳动物物种已不到3%。豺是其中的典型，一对异性豺刚刚性成熟，初一见面就结成了夫妻，连选择的余地也没有，然而却拥有着世上最稳定的婚姻关系。蜘蛛、蝎子、蟋蟀，刚一完成交配，雄性无一例外都作为雌性补充蛋白质的食物，被迅速吃光，什么才是为爱情献身呀！

在个别的动物物种如猫鼬社群中，自动地实行着避孕制度和计划生育政策，在一个家族中，只有一对成年异性猫鼬有权交配，别的也有一些雌性，不知它们是否获得过交配，但终其一生只是为头领夫妇的后代产奶。也许这是一个技术上的难题，同样是技术上的比较，猎豹由于长年近亲内系繁殖，几乎造成了物种的灭顶之灾；而在马群内，种种酷似人类的母子、父母乱伦关系，却是求得最优良品种的最可靠方法。

动物的恋爱、婚姻、家庭远非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因此，当我们带着恶意地咒骂文明社会中种种不道德的爱情或婚姻时，我们大都是以动物的兽行作为参照，现在，是到该给动物说抱歉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