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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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有去无回

“不巧我在林子里又遇见几个徉徜的白头天官,正疲于应付,这丫头及时出现,将他们引到了陷阱中将我救下,老财也在那,听说没什么大碍了,咱们一起去吧。”

椒爷甩了甩鞭子,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明,大伙你看我我看你,颜貌颠连,殊见悯恻。

“喜乐怎么办?”

荟娘咬着嘴唇,总觉得一走了之太过草率,喜乐年幼无知,万一她误打误撞回来了该怎么办?

何况润秋说了,他们家地处偏僻,一个娃娃如何寻觅过去?

“我留下来吧。”

正当众人罗唣,沉默多时的小驼哥挺身而出。

听说老财还活着,小驼哥惊喜之余更富深思。老爹点点头,拍了拍旁边小满哥的肩膀,这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你一个人能行吗?”

黄九抱着肩膀,质疑小驼哥独守此处是否安全,老爹笑呵呵把黄九拉过来:“这不还有你吗?”

黄九一张苦瓜脸都快掉在地上了,可谓有十万分之不情愿。

“罢了罢了!老子陪着,这下满意了吧?馕包货!”

椒爷无奈应了差事,眼下这一行人中,唯有她可堪孔武,于是其余众人由润秋带领,前往老宅,椒爷和小驼哥守在原地等候。

待得众人远去,面前一惊一乍的馕包货越看越来气,椒爷解下子午闷心钉,径直走了过来。

···

荟娘心疼地为丈夫擦拭着脸颊上的污血,她按住那双不住发抖的双手:“你尽力了,不要自责了,好吗?”

绍许埋下头,影借柔荑,连日来的疲惫令他昏昏欲睡,润太医正在给香叶和小满哥检查伤口,香叶的肩头已经结痂,这是愈合的好兆头。

“老财怎么样了?”

老爹找到润春问道,润春点点头,把换洗的衣物扔在地上:“还没醒,估计要两天,爹说有些脓肿,需要车前草利尿消肿,我记得妙高峰的山崖上好像还有一大片。”

“正好,我去找找,反正人老了也睡不踏实。”

润太医拎着锄头走过来,润春登时露出不情愿的表情:“爹,太晚了,明天吧。”

“孩子,救命没有早晚。”

润太医的谆谆教诲在润春看来很不恰当,他觉得为一群生人抛头颅洒热血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尤其这苦难还是他们自找的。

润太医坚持要去挖药,不经意的指责令众人都觉得很尴尬。

“我跟着他一起去。”

此时众人之中,唯有香叶披肝沥胆,黄九和小满哥都不想在深夜里游荡,润太医背上药篓:“看到没,这世上总是有担当的,哈哈!”

绍许不放心地看着哥哥,迟疑道:“大哥,你肩上的伤···”

香叶烦乱地将目光送到别处:“无妨!这回我是去救人,不是杀人!救人总可以吧?”

绍许听出了哥哥的不耐烦,还想争辩,荟娘摇了摇头,暗示绍许不要再火上浇油。

“反正也不远,很快就回来,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救几个魔障的婆娘。”

润太医打趣道,那时候没人听出这句话里暗藏的凶险,他们目送着二人离开,润春忿忿不平地把脏衣服丢给离他最近的细凤,要这些不速之客自力更生。

“什么嘛!这么拼命救他们,到头来还不是说走就走,有什么意思?”

润春转身离开,润秋怯怯地跟在弟弟后面,这种固执,几乎是一脉相传的。

“别在意,我弟弟本来就是驴脾气,其实他人很好的,就像当初救那些人的时候,一开始也不耐烦,后来还是习惯了。”

润秋走前还是体恤着大家的情绪,绍许点点头,表达了感激:“麻烦你们了,只是——那些人?你们还救过其他人吗?”

行医济世本是老理,绍许不以为然,润秋手点下巴,好像在思考这个问题:

“也不算是病人吧,不知道!反正按我爹说的,这世道病了,须得仁心仁术,谁都不能逃避,我们也只是尽其所能罢了,好了不说了,你们休息下吧——润春,等等我!”

绍许倚靠在荟娘的怀里,凝望着大哥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弥补疏离。

···

香叶和润太医走到第三个岔路的时候,润太医刚讲到自己是如何觐见王爷的。

照这个速度,许是要入冬才能讲到皇上。

此时此刻,香叶感觉自己的伤口在漫无目的的闲聊中已经快要挣开了,他烦乱地拨开树杈,思考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当年准噶尔部曾还打算把那个牛眼大小的墀丹朱砂丸进贡给朝廷,说实话可把我们这群老骨头馋坏了,要知道那东西···”

“嘘!”

香叶一把拦停润太医,二人屏住呼吸,静靠在树后,前面不远处的平地上,似有几道诡异的身影。

“纸鸢女!”

香叶倒吸一口凉气,看看手上的锄头,不由懊恼起自己忘了带上铁尺,这群纸鸢女游荡在密林中,正在盲目搜寻着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多?”

香叶叫苦不迭,粗眼观瞧至少有十几人之多,凭这一身伤病加上身旁这把老骨头,这岂不成了板上肉糜!

“什么纸鸢女?不过是些患了癔症的疯婆娘而已!我记得之前没有这么多呀?难道说罚军这就打算占据高地了?真真岂有此理!”

润太医长叹一声,说的愤慨,实则悲悯,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加剧了香叶的恼火,他回头瞪了一眼润太医,比划出嘘声的手势,悄悄后撤。

嚓!

枯木折断,引出一段有死无生的奔逃。

“快跑!”

香叶拉起润太医向着密林深处逃窜,纸鸢女一拥而上。

···

绍许躺在久违的床上,身旁的荟娘把身子贴过来,疏离的温情释缓了持久的疲惫。

“也不知道香叶怎么样了。”

绍许叹了口气,听到香叶的名字,荟娘默默从丈夫的怀中脱离,她几次想要开口倾诉,却愧面于表达的契机。

她听见那声叹息,和不愿直面的过往。

“你知道吗?如果没有这个大哥,我根本不会像今天这样躺在这里,我是说我可能早都死了。”

“嗯···”

荟娘背对着绍许,蜷缩成一团,绍许幽幽地叙说着过往,任由思绪飘散到远方——

“我记得小时候巷子里总有一只野狗,那时候孩子们都很畏惧,每次经过那里都要提心吊胆,只有香叶不怕,他总是带着大家冲过去。其实我知道,他也害怕,只是他从未表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