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舞会
没多久,上课铃响起。
贺冠宇也在我身边坐下,我心里琢磨着冯瑞嘉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但也就琢磨了下,也没放心上。
冯瑞嘉在学校孬得太离谱,常常双目对上了连个招呼都没跟我打。当然我也没主动和她打招呼,但那是因为我清楚她的个性,我要是开了口,她也得被迫回应,所以在学校这么长段时间,我一直没和她说话,她表现出来的,总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因此我觉得自己挺善良,我给了冯瑞嘉她要的仁慈。
了不起就算我错,事实上我还真没把她当过自己人。我不稀罕,只是我也清楚,冯瑞嘉更加不稀罕。
抬头瞥见萧朗脸色有些难看,我特别理解——他心里憋呗。
我大乐,我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了话,萧朗要是再和我说话就不是男的,他连言语上报复我也不方便,只能在人后,但要是在人后也就没意义了。
我想了想,他只能找个配角,然后演双簧故意对话刺激我,对不起,只要本姑娘不奉陪,他就是拿了奥斯卡金像奖也一样没意义。
他心里能不憋吗?
男人憋吧憋吧憋吧不是罪,男人也有女人不能得罪,就算是你长得很完美,也只能活该自己倒霉……
没多久贺冠宇第一次传纸条给我,上边写着:何必扯破脸?
我将纸团揉成一团扔一边,然后将他给我的笔记本整理了一番,全部堆放整齐,推到他的桌面上,这两个人形象都太光辉了,咱一个小市民招待不起。
接着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课本拿出来,变则通,通则灵,我决定继续认真听课,我想着至少不能在课业上让人看不起。
又或者,我只是在重新找一个学习的理由,总不能还指望王睿翔吧!
感觉到贺冠宇的目光一直在看我,但我目不斜视,断定是自己多心。过了会他又传了纸条过来,我没接,就让那纸条在那放着。
接着又察觉到萧朗和贺冠宇私底下有小动作,心想他们俩大概也在沟通。
沟通什么,怎么对付我?
没,我告诉自己,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重。
也不晓得是不是解了气精神气爽,还是贺冠宇的笔记本起了作用,这次我边翻课本边听课,效果不错。虽然有些问题还是有些茫然,却不影响我得意洋洋。但还没高兴多久,估计是那两人沟通完了,贺冠宇突然扯了扯我袖口,想引起我注意。
我靠,就寸把长的短袖,他扯个屁!皱眉拂开他的手,语气没多好,“干吗?”
贺冠宇轻咳了一声,示意我小声点,而后挺含蓄地笑了笑,声音多少有点讨好,“我明天生日。”
哦,难怪。我盯着他足足三秒,才开了口,“问我要礼物?”
“当然不是。”他干笑,压低了声音,“我妈在家弄了个party,你来么?”
“不去。”我很干脆。
“哦……”他表情多少有点僵硬,而后轻轻叹了口气,“我代阿朗向你道歉。”
怎么不是我和萧朗道歉么?我耸耸肩,未作表示。
“他刚刚玩笑开得过火了些。”
唔,我依旧没作声。眼尖瞥见萧朗趴在台上,头朝着我的方向,看着我,居然如第一次那般无所顾忌,触碰到我的视线,他突然冲我单眨眼,笑。
我蹙眉,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样。
这边贺冠宇没等到我回应,又唤了我一句,“小枫?”
我一震,与我同龄的男生没这么唤过我,言语中隐含的亲密让我浑身不自在,回头看他似乎也是有点别扭地低下了头,但随即就用清朗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我。同时又感受到某只狼的视线,我一时有点来火。
“我中午那话是认真的。”他突然又加了一句,还是一贯的表情,认真中有点腼腆,也小心的没让老师发现。
我心想你丫也太没意思,我刚刚骂了你兄弟你居然跟我说你中午是认真的,我一时有些迷惑,这两个家伙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我又瞅了眼萧朗,他还在观察我,那目光让我觉得我刚才唱了一场很蹩脚的戏,于是我没有迟疑,就推开凳子站了起来。
老师上课兴致突然被打断。
全班五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我心想尿急时间也忒短了点,就捂着肚子直接开口,“老师,我去趟校医室。”
老师见我脸色没啥问题,态度强硬而且太过突然,多少有些怀疑,但估计还是很信任这间学校的生源,就点了点头,“哪位同学陪一下?”
我心想这话问得真有艺术感,刚想说不用了,突然冯瑞嘉举起了手,接着从第四排朝我走过来。我足足愣了四秒,但随即没忘捂着肚子,装装样子,然后看了眼贺冠宇,忽略萧朗的目光,出了教室大门。
冯瑞嘉陪着我走了一段,见我往学校的植物园的方向前进,她怔了怔,没说话继续跟。
我看都没看她一眼,觉得没什么心思应付人,但我还是问了,“你是不是喜欢贺冠宇?”才回过头去看她的表情。
她愣住,嗯,我这话是太突然,只见她微垂头,刘海掩去她的眼眉,却很镇定的继续跟在我旁边。我心想也对,她和我不熟,谁知她突然开了口,“班里边的女生不是很喜欢你。”
啧,讨厌就讨厌呗,不是很喜欢……真别扭。我哦了一声,“所以?跟出来显得你没脑子?”我又说错了,我其实想说:哎呀你真笨,你随我出来别人误会了怎么办……
得!其实最没脑子的人是我。
“……”冯瑞嘉呼了口气,眼神里多少觉得我不可理喻,“你想和她们改善关系么?我可以帮忙。”
我当即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冯大小姐跟出来目的大概如此。
说实在的,我不擅于和人相处,但从前虽没知心的,但狐朋狗友还是一大堆,常常小枫姐小枫姐的叫唤,然后侃我几句。
我觉得自己没问题,从以前开始我就这样,也挺喜欢这样。当然,这里的人也没问题,问题在于大家的交友习性及生活圈子。
“先说说你怎么帮?”能怎么帮?我心里暗讽,其实吧,狼和羊真能成为朋友,也绝对是因为狼披着羊皮。咱不稀罕。
“我觉得其实你人不差。”她还较了真。
于是我笑了,“继续。”
她抬头看着我,小丫头眼里也有些倔强,“我们也许真的能当姐妹,虽然很多时候我并不理解你,但我想尝试。”冯瑞嘉的声音确实如春风拂过,温温柔柔的。
“那就看着办吧。”我耸耸肩,倒也不抗拒,然后指了指一个方向,“校医室在那边,不送了。”
然后转身继续往前,听到后面她突然唤了句,“牧小枫!”多少意外,她还没叫过我,“我是认真的。”
我摇摇头叹了一声,回头得照照镜子是不是变漂亮了,这么多人对我认真,就回头冲她笑笑,“我也没骗你,校医室真在那边。”虽然我还没去过。
然后回过头,大喇喇地举起手扬了扬,把她甩在身后。
好吧,我逃课了。什么都没带出来,却是想回家。警卫不让我出校门,说是要批条,我硬生生地和他纠缠了十五分钟,跟老太太似地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没了,我他妈的今天一定是受刺激了,什么形象都没有了。
好在喜剧结局,警卫烦不胜烦,看了看四周,还是放我出了校门。一出校门我就得意了,我口才真他妈的太赞了,怎么就把警卫给说服了!
没回家直接去了妈子那,妈子知道我逃课没说什么,对她来说,我即使考上了T高也是光那个人的宗耀那个人的祖,对她而言没什么区别,我依旧是她的宝贝女儿。
说起来妈子年轻时很叛逆,十八岁就未婚怀孕然后大肚便便的嫁给了那个人,所以她希望我也活得自在。我觉得十八岁怀孕这事我是没指望了,看看我姐有没有希望。
我留在那帮她看店,看到小区以及外边的几个单身汉中午提了些吃的过来,还笑眯眯的和我打招呼,只得感叹妈子魅力非凡,怎么说她现在也是拖家带口一拖仨,这些男人依旧前赴后继,源源不绝。
就是没看到当初那牙医,怎么,最近牙科生意这么好?
回想起来,当初妈子选了冯瑞嘉的老爸,还有人在婚宴上放声大嚎,被妈子踢了出去。
只是,妈子明明这么好,当初那个人,怎么还是放弃了她……
晚上冯瑞嘉把我留在教室里的钥匙包包都带了回来,还给我收拾了课本作业本,把布置的作业告诉我,然后又说贺冠宇帮我补了假条。
我哦了一声,她又继续,“明天一起上学么?”
我眯眼看她,这些日子,我们并未同行,她比我起得早些,出门早些,午饭错开,放学又晚些。我倒不是在意这些,只是她有时显得太刻意,明明看见我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了书包,也赶着出门。今儿个真是女性荷尔蒙被刺激了,老姐妹情姐妹情的,也不知是不是我多疑,总觉得她另有目的。
反正也没弄懂她的意思,就说了一声“随便”,反正我起得比她晚,要等的人的是她。
“明天星期五,班长生日,邀请同学去他家晚饭,你去不?”她突然开口。
我想起王子公主的童话故事里必不可少的盛宴,老娘才不去丢人现眼。接着第六感又来了,隐约觉得她用意不纯。嗯,她今天的行为还挺唐突,不过她整个人都不值得我深思,就答了句,“不去。”
她看着我沉默了一会,想了想又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笑笑,“你觉得呢?”然后提起包包,不大想搭理她。想了想补了句,“谢了!不过冯瑞嘉,我这人挺邪恶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可别被我害了。不然成绩跌下来就得和贺冠宇坐一块了,嗯——”我拉长了音,“还是你想直接和我换位置?要不,咱俩坐一起?”
她表情有些错综复杂,倒也不太明显,“座位是老师安排的。”
“嗯。”她意思我听出来了,颇有同感,“是挺可惜的。”而后晃了晃脖子,“今天累死我了,冯瑞嘉你电脑什么时候买啊,你多少也让我占点便宜。”
第二天冯瑞嘉果然没等我,不过这事我得承认错误,早上八点上课,听到她七点半的时候敲我房门,唔……我承认我挺无聊,就掐表算了算她会敲多久,结果就五分钟。然后我伟大的母亲大人居然还略带责备地插了句嘴,说:“你就让她多睡会!”
结果我捂着被子笑了,妈子和我果然还挺符合故事里邪恶的继母继姐,我猜想冯瑞嘉的脸色肯定好不到哪去,就是看不到觉得可惜。
接下来我稍微反省了下自己薄弱的姐妹情谊,整理完毕后在小区门口叫了辆摩的,七分钟奔学校还是迟到了,又是那警卫值班,我都冲他抛媚眼了,不料那家伙也太不给我面子,把我名字给登记上了。
我靠,他一定是拐着弯想知道我芳名,还把我校卡拿手里仔仔细细的研究上边丑丑的证件照,以帮助他铭记于心……
停!好吧我再次承认错误,是我自恋了。
回到教室,老师正在口沫横飞。我众目睽睽下走到自己位置,还没坐下,瞅着桌面上摆了个黄色便利贴小本,上面写着“牧小枫我错了”。
我纳闷,决定不理会,拿出课本,就听到老师在讲台发表时间是金钱的长篇大论,跟着他的理论我算了算,全班五十三人,以我为起因听他废话5分钟,折算下我都耽误了全班265分钟,我罪过啊!
然后我一边听老师继续讲课,一边想着那本便利贴。唔,那字迹的辨识度很高,是萧朗写的。
看在第一句话挺中听的份上……我瞥了眼贺冠宇,发现他今天穿得挺洋气,侧脸挺精神的一小伙,我心想怎么校服还没发,这不行啊,滋长了众人的攀比情绪。
才不经意地又望了望萧朗,混蛋狼今天腰杆挺得直直的,没张望我。
嗯,那我就翻翻内容吧,了不起就是一只狼做鬼脸装可怜,这招被那些会画画的男主角都用烂了,我心想一来你怎么也不会是我男主角,二来就看看你有什么新意。
唔……一翻内容我就囧了,里边是一只狼被SM的全过程。不懂?那通俗点,被虐待的全过程。
一女王穿得有些……暴露,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打了个标号,指明此人是贺冠宇。
鞭打、棍击、滴蜡烛诸如此类,也不怕荼毒我纯洁的心灵。我心想这只代言狼也挺可怜,昨天还被我撕了个粉碎,今日又被某人拿来当替罪羔羊。
最后的一页上画着一只满头是包、眼睛一大一小的狼,它可怜兮兮地扯着自己的狼耳朵,附上旁白:牧小枫,我真知错了。
说实在的我觉得他没必要委曲求全,没弄懂他究竟是什么心态。但他画工一流,画面滑稽我还是笑了笑,然后将本子扔一旁,估计本子要是外流了萧朗的野狼形象也全毁了,不过我告诉自己这家伙心思并不单纯,他对每只雌性动物都热情如火,烧完了就冷淡如冰,他干什么也不能摆心上。
没多久贺冠宇的纸条也过来了:笑,等于没事了?
我就回了他一张,仅仅写着:生日快乐。
他亲口说了声,“谢谢,”然后再次问我,“你今晚来么?”
我望了他数秒,沙沙地写下一句话——
今晚八点,人民广场雕塑前见,逾时不候。
姑且当作是拒绝手段吧。
再来就看着这只面目全非的狼的面子上,撕下张便利贴,大大的写了个“哦”,然后贴他背上。
越看越满意,老娘的字写得也挺不错的嘛!
一笔一画都饱含激情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