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光阴荏苒,先人们一会儿说时间如织女手中不知疲倦的梭子,一会儿又说时间如同一匹莫名其妙在山隙间奔跑过的白马,而李有地骑着白马波澜不惊的走着,初到工地时的激动和欣喜少了几分,但是内心还是无比充实,总觉得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会大有希望,希望的具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虽无从得知,反正一定是美好的、令人鼓舞欢心的,比如又收到了潇潇的来信,她在信中说单位有个机会派她到省城办事,所以“可以顺便来看看刚崽、老八和你。”
李有地又惊又喜,赶忙给刚崽和老八通了个消息:
“哥几个省着点花,好好准备准备着,潇潇同学要来看我们了,人家那么深情厚谊的,我们总不能失了礼节,肯定要好好招待一番才对吧?”
“放心!放心!我们即便没有美酒但是保证不准备猎枪,地方政府一贯都很忙,为了不惊动他们,我和老八认真严肃的讨论决定,一致推荐你作我们的接待大使,全权负责潇潇同学的衣食住行啥的,至于财务方面的问题由我和老八来负责,不知道你是否还满意这个决定?”刚崽一本正经的在电话里说,
“这个。。唉!。。。实在没办法我也就勉为其难了。”李有地压抑着狂笑回答,他陡然对刚崽充满了好感---
“他妈的!这娃总还算是个知书达理、懂事听话的好孩子。”李有地放下电话眉花眼笑的自言自语说。
可惜的是在潇潇来的那一天,李有地却被公司派往另一个城市去接一批建筑用的钢材,他很多年后才知道,彼时我国开始进入一个商品房大开发的春天,水泥、钢材、木材等原材料已经开始渐渐紧缺,很多人靠倒卖这些个发了大财,那时候的李有地懵懂得如同包裹在丝囊内的一根虫子,哪能知道这些?
这是李有地第一次出差到另外的城市,虽然只是给他人打打下手,但是任务非常重要让其推辞不得,他心里虽叫苦万分,表面上却不得不象个在火线上才特许荣誉而刚加入布尔什维克党的士兵样挺起胸脯,斩钉截铁答应下来。
和已经在路上的给潇潇联系是不及了,他给刚崽匆匆打了个电话通报了一下消息,带着万分的遗憾离开。
当李有地忙完事情,风尘仆仆的赶回这个多雾的城市时,也是几天后的事情,“昔人也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他怀着万分惆怅和内疚的心情给刚崽打电话询问潇潇来时的情形:
“潇潇什么时候走的?她玩的开心吗?这几天她住在哪里啊?”
“放心吧,没有李同学,潭同学和宋同学也照样能把潇潇同学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她玩的非常之开心,潭同学和宋同学带她去逛过了塔山公园并荡起双桨划了小船,去大西洋影城看过了电影,去春风路吃过了夫妻肺片,当然,宋同学总是心好,他帮你送了几朵花给她----可惜,毕竟他是个乡巴姥,送的是居然是满天星,就是到医院看病人那种。”刚崽阴阳怪气的说到.
李有地听得气馁而气短,言语不得。
“对了,逛街的时候潇潇同学还为潭同学和宋同学一人买了顶棒球帽,戴上可真他妈帅呆!”刚崽补了一刀,
“好,好,好,这,这,潇潇同学就没准备给李同学传点话什么的吗?”李有地实在忍不住的问到,
“NO!”刚崽斩钉截铁的回答,
“别忙,你再想想,想想,不可能没有点蛛丝马迹的吧?”李有地低声哀求。
“嗯--!真没有了,我告诉她你去出差后她只是‘哦’了一声,后来一直就再没问过你半句,我想可能人家要么生气了,要么真还没把你当根葱,你小子恐怕还要多用功。”刚崽语气严肃的说。
李有地放下电话,垂头丧气的走回,他一步一摆头,看街上的人谁都不顺眼,看街道两旁的大楼全他妈的即将倾倒,他认为除了国家和党外全都是他妈的生活的骗子,他喃喃自语: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回到工地上,李有地将行李胡乱的在地上一扔,突然中枪般倒向床上,纳头便睡,只觉得枕头下面有个东西硌得生痛,他气愤的一把掀开----一个黄澄澄的橘子安静的躺在那里,李有地有些奇怪,拿起来橘子端详,橘子上用墨水画了一个胖胖小姑娘头像,麻花样的小辫,弯弯的眉毛,细细的眼睛,夸张的咧开大嘴吐着长长的舌头,调皮的冲着人笑呢。李有地心里一动,立马起身,在屋子里乱翻乱找起来,果然,在床头的一个纸箱子里发现了一件黑色镶红纹的毛衣,上面还夹了一张白色纸条,李有地急忙打开。
丑八怪:
我来过了,没想到吧?哈哈。。。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不忍心再打扰刚崽和老八他们,我通过你给我写的信封上的地址找到这里,万幸,乘车的沿途一直有条河流相伴,两岸树木葱茏、烟花水落,而城市和农村相互交错、生机勃勃,繁华而又兴盛,让我心情很好。
感谢你们这里那位慈祥善良的看门大爷,我说我是你表妹他便轻易的给我打开了你的房门。
你不用多说什么,男孩子自当是事业为重,我理解,真的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到这里看看你的工作环境,感受一下你的辛苦或者还有孤独---嗯哼!确实是很简陋和艰苦,房间里甚至已经有了异味,我不辞劳苦的都帮你清扫了,呵呵。。。换过了干净的被褥,我甚至躺在上面小憩一会儿呢,顺便翻了翻你床头的书,居然有那么多,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看完?你晚上不要看得太久,要爱惜眼睛和身体,当然,也更要讲究卫生,哈哈!天气冷了就送你一件毛衣吧(并不是我编织的,我可不会),希望你能温暖!
再见!
潇潇
李有地躺在床上反复的看了几遍纸条,无边无际的感动和惆怅在他的脑海里一浪高过一浪的涌起,他鼻子一酸,泪水无声的滑了下来,他将头埋进那件毛衣里,深深的贪婪呼吸着上面似乎还残留下来的姑娘的气息,他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时光好像定格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