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求助者

「……那時候我和你們差不多大。」南森博士喝了一口茶，笑瞇瞇地看着兩個小助手，「我把裝着老鼠的盒子突然打開，給麪包店的老闆娘看，還給洗衣店的老闆娘看，她倆把這事告訴了老師，我對老師說，我只是想測試一下哪位老闆娘的驚叫分貝更高一些……」

「哈哈哈——」本傑明和海倫全都大笑起來。

四月的倫敦，一個陽光明媚的星期六的上午，博士、本傑明、海倫坐在窗戶旁的圓桌旁，品茶聊天，非常愜意。陽光鋪灑進偵探所，整個房間暖烘烘的，漫長的冬日已經過去了。

「博士，那誰的驚叫分貝更高一些呢？」本傑明笑嘻嘻地問。

「啊？你對這個很感興趣？」博士朝本傑明眨眨眼。

「我也很感興趣。」海倫接過話，笑着說道。

「是嗎？」博士看了看海倫，隨即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其實我的老師也一樣，事後他悄悄地問我誰的驚叫分貝更高一些……」

「哈哈哈——」本傑明和海倫頓時笑得前仰後合。

「博士，快說呀，誰的分貝高？」本傑明邊笑邊催促。

「這個嘛……」博士笑道，「麪包店的老闆娘最終獲勝，她比洗衣店老闆娘高了二十個分貝，當然，我沒有儀器測試，不過她把那隻老鼠震得都暈過去了……」

「哈哈哈——」，房間裏，又是一陣笑聲。

「博士，你小時候真是一個調皮鬼。」本傑明扶着桌子，他都笑累了。

「是嗎？」博士眉毛一揚，「不過應該沒有你調皮。」

「我現在好多了，我規矩了很多……」本傑明馬上辯解起來。

就在這時，突然，窗戶前有一個東西一閃，接着外面傳來「啪」的一聲，隨後聽見保羅的叫聲。

「是保羅！」海倫第一個站了起來，她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只見保羅從窗外的草坪上站了起來。

博士和本傑明已經衝出門來到草地上。只見保羅走路一瘸一拐的，身上的毛沾了很多青草和泥巴。

「保羅，你怎麼了？」博士說着和本傑明走了過去，本傑明把保羅抱了起來。

就在這時，博士和本傑明覺得頭上有什麼動靜，兩人一起抬頭，只見二樓陽台上有幾隻貓正向下探頭，看到博士和本傑明，那幾隻貓全都跑了。

本傑明抱着保羅，和博士回到了屋裏，海倫見保羅一身泥巴，便找了一把刷子，給保羅清洗身上的毛。

「老伙計，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博士站在窗戶前，皺着眉頭問。

「你們不要這麼緊張嘛。」保羅很不好意思，「我沒什麼，沒什麼事……」

「噢，我的老伙計，我明明看見你從二樓掉下來，當然，你不會覺得疼，但是你身體裏的儀器要盡量避免撞擊的，這你知道。」博士說，「啊，我知道了，你又去追那些貓，不小心掉下來了……」

「不是！」保羅大聲打斷了博士，「我沒有去追那些貓……我，我看到貓從很高的樹上往二樓陽台上跳，每一隻都安全落地，你也知道，我是一隻智慧型機器狗，我也想試一試，就去了陽台那裏，往下跳，結果……」

「結果你就砸在地上了。」本傑明笑着說。

「沒有，我是腳先着地的。」保羅馬上反駁，隨後他也一笑，「不過身子確實撞在地上，我的尾巴好像掌握不了平衡。」

「老伙計呀老伙計，你知道我製造你這樣一架機器很不容易。」博士搖着頭，苦笑起來，「你可真是智慧型啊！還做起科學實驗來。你是早知道貓的尾巴能起平衡作用的……」

「我知道了，下次不這樣了。」保羅連忙保證。

「我看保羅才是真正的調皮鬼，他都一百多歲了，還是這麼調皮。」海倫邊擦着保羅身上的毛邊說。

「哼，你也來教訓我，管家婆。」保羅晃了晃腦袋。

正在這時，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好了好了，都別說我了，本傑明，快去開門。」保羅指了指大門。

本傑明連忙去開門，門打開以後，只見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站在門口，男孩一頭金髮，大大的眼睛。

「嗨，這是魔幻偵探所，對吧？」金髮男孩笑了笑。「是的，你找……」

「這裏的胖老頭在吧？」

「胖老頭？」

「南森，他不是很胖嗎？」

本傑明沒有說話，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個孩子真是不懂禮貌。

「我是南森，找我有什麼事？」博士倒是不太在意那個男孩的話，走到門口。

「嗨，就是你！和報紙上的一樣。」男孩頓時興奮起來，突然，他用手點了點博士的肚子，「嗯，確實有些胖呢。」

「啊，這……」博士連忙往後退一步，「你是要簽名嗎？」

「不是，我有事情找你。」男孩說着向前走了一步，他看了看本傑明，「你不打算讓客人進來嗎？」

本傑明無奈地往後退兩步，男孩走了進來，他好奇地四下望了望，忽然，他看到了保羅，保羅也詫異地看着他。

「嗨，這就是那隻機器狗吧？」男孩衝上去就抓保羅，他扭過頭看了看本傑明，「你們這裏有螺絲批嗎，我們把這隻機器狗拆開看看好不好？」

「休想！」保羅一下就躲到了一邊，「喂，我說，你是誰？來這裏幹什麼？還想拆我？小心我把你給拆了！」

「噢，忘了自我介紹了。」男孩環視了一下大家，「我叫凱爾，人小鬼大的凱爾，我們那裏的人都這麼說我。」

「噢，凱爾。」博士點了點頭，「你請坐，我們坐下好好談談，你好像有什麼事，嗯，你家大人呢？」

「什麼大人？我自己來的。」凱爾說着跳到了沙發上，左晃右晃，樣子很得意。

「你自己來的？從哪裏來？」海倫插話問道。

「吉斯本……」

「什麼？吉斯本在蘭開夏，你從蘭開夏來的？」博士驚叫起來。

「哈哈，真不愧是魔法大師，什麼都知道，我們那裏可是個小地方。」凱爾的腿搖晃着，「我就是從蘭開夏來的，坐了三小時左右的火車，不過車站就在我家附近，來你們這裏很方便。」

「那麼……你來這裏有什麼事？」博士連忙問。

「沒什麼，就是想讓你去把我們那裏的妖怪給抓出來。」凱爾聳了聳肩，若無其事地說。

「妖怪？」本傑明走了過來，「你們那裏的妖怪……凱爾，我們魔幻偵探所是很忙的，要是開玩笑請找別的地方……」

「就是，我們這裏不接待異想天開的小搗蛋！」保羅跟着說。

「我沒搗蛋，我們那裏的人都說我搗蛋，但是這次我沒有，真的沒有！」凱爾大聲地說，情緒有些激動。

博士看了看本傑明和保羅，用眼神示意他們不要說話，他坐到了凱爾的對面，一本正經地看着凱爾。

「凱爾，那麼現在請把你來的目的告訴我。」博士認真地說，「慢慢說，我會盡力幫助你的。」

「好的。」凱爾坐正身子也認真地看着博士。

本傑明、海倫和保羅都湊了過來，海倫覺得這個男孩確實遇到了什麼麻煩。

「這件事……從哪裏說起呢？」凱爾晃了晃腦袋，聲音變得很平和，「這樣吧，就從昨天我去里布林河邊玩說起吧，里布林河就在我們鎮的西面。是的，昨天中午我確實對老師說謊了，我騙他說家裏有事，曠了課，溜出了學校，想去里布林河邊玩一會，我就去了里布林河……」

說到這裏，凱爾頓了頓，博士三人都沒有插話，博士用目光鼓勵凱爾繼續說下去。

「……夏天我會在河裏游泳，但是現在水太涼，我去那裏就是想捉弄釣魚的人，比如說往水裏扔一塊大石頭，或者在釣魚的人背後突然大叫一聲，嚇他一大跳……我就喜歡這樣，釣魚的人大都會發脾氣，可我早就跑了……」凱爾說着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我知道這種惡作劇。」博士也微微一笑。

「我就到了河邊，我希望那裏有個釣魚的人，那樣就能捉弄他了。」凱爾收起了笑容，「我來到了岸邊，遠遠地看到莫里斯先生在釣魚，莫里斯在鎮上開了一家汽車修理店，是個呆頭呆腦的傢伙，我就悄悄來到他身後，我在岸邊的幾棵樹後面找到了一塊大石頭躲了起來，準備在浮漂動的時候把石頭扔向浮漂，這樣準保把他氣得暈過去……」

忽然，凱爾不說話了，他全身微微地開始顫抖，兩眼流露出極為恐懼的目光。

「凱爾，不要害怕。」博士輕聲地鼓勵道。

「……我、我就躲在樹後面，等那浮漂動。」凱爾說着猛地吸了一口氣，「突然，水裏伸出了一雙怪手，準確地說應該是飛出一雙怪手，那速度快極了，那雙手一把就抓住了莫里斯先生，把他拉進了水裏，莫里斯被拉進水裏後連掙扎的時間都沒有，一下就不見了，我、我嚇得差點暈過去。」

「你是說一雙怪手把莫里斯拉進了水裏？」博士問。

「是的。」

「什麼樣的怪手？」

「很長，手指更長，比我們的手指比例要長很多。」凱文比劃着描述，「手背和手臂的外側是綠色的，手臂內側是白色的。對了，手背和手臂外側有一道像魚鰭一樣的東西，怎麼說呢？那手有點像青蛙的前肢，嗯，就是這種感覺，但青蛙前肢沒有像魚鰭一樣的東西。」

「那魚鰭一樣的東西長嗎？」

「不長吧。」凱爾想了想，「對，不算長。」

「那你看到身子了嗎？或者說頭？」海倫插話問。

「沒有，只有手臂，非常長的手臂，頭和身子都沒有露出來。」凱爾搖了搖頭。

「莫里斯被拉進水裏後，真的沒有一點反應嗎？你確定？」博士問。

「沒有，水面很快就平靜了。」

「那你做了什麼？」博士又問，「有沒有驚叫？」

「沒有，我被嚇呆了，愣在那裏，最少有五分鐘。」

「然後呢，你去報警了？」

「也沒有……」凱爾有些痛苦地搖了搖頭，「當時我被嚇壞了，頭發暈心亂跳。過了一會，莫里斯還是沒有浮出水面，我想他一定是被水裏的妖怪殺死了，但我沒馬上報警，我當時非常慌亂，而且我前一天才答應過老師，絕不曠課了，如果我去報警，他們就會發現我曠課的事。我就跑回了家。過了幾個小時，我聽媽媽說全鎮的人都在找莫里斯，莫里斯太太都快急瘋了，我覺得她很可憐，我應該說出看到的事，於是我就去了警局，找到了斯科特那個胖子，噢，他是我同學的爸爸，是鎮警局的局長。我告訴了他我目擊的事，他要我滾遠點，他一點也不相信我的話……」

「他不相信你的話？」博士眨了眨眼睛。

「是的。」凱爾低下了頭，「我……我以前的確說過我有一些親戚是外星人，還有我能和所有的動物對話什麼的，我承認我說了很多大話，但這次我沒有說謊，也沒有搗亂，但鎮上的人都不相信我。我對那些愛釣魚的人說河邊有妖怪，千萬不能去，他們都說我腦子出了問題，昨天晚上老師打電話到我家，責問我為什麼又曠課，還編造莫里斯被抓到水裏的謊言，我怎麼解釋也沒有用，我爸爸也把我罵了一頓……我沒有馬上去報警，還有一個原因是認為要是我說看見妖怪他們也不會相信我，結果真是這樣。」

「所以你來找我們了。」博士微微點着頭問。

「是的，我從報紙上看到過你的介紹，我從小就想當一名魔法師，還很崇拜你。」凱爾望着博士，「我覺得只有你能幫我，把里布林河的那個妖怪揪出來，你知道它害了莫里斯，下次不知道要害誰呢。今天一大早我就坐火車來了，我想請你們馬上去，要不然還會有人遇害的！」

「你們那裏以前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嗎？」

「沒有，反正我沒聽說過。」

「有沒有可能是莫里斯得罪了誰，被人暗算，正好被你看到？」

「不可能，他是個公認的老好人。」凱爾晃着腦袋說，「有一次他釣魚的時候我往他脖子裏扔蟲子，他都沒對我大吼大叫……我告訴你們，一定是妖怪幹的，你們不知道，莫里斯身強體壯，游泳也很好，掉進水裏一下就不見了，要不是妖怪抓他，誰有那麼大的力氣？」

博士聽到這話，輕輕地點了點頭。凱爾還在那裏激動地比劃着。

「這件事情……」博士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兩步，他看了看凱爾，「你來這裏，父母知道嗎？」

「不知道。」凱爾說，「早上他們帶着我弟弟去了利物浦，看望生病的外婆，我說身體不舒服，就沒有去，其實我昨晚就決定要來你們這裏了，……嗯，對不起，我又撒謊了。」

「孩子，你先去休息一下，放心，我們會幫助你的。」博士說着看看本傑明，「本傑明，把他帶到你的房間去，給他拿些吃的……」

「謝謝你，胖老頭，不，是南森博士。」凱爾非常高興，他跟着本傑明走了幾步，突然又站住了，「你們可要快點，要是你們不幫忙，我還要坐下午兩點的火車回去呢，這兩天假期，釣魚的人很多，他們都喜歡到我們那裏去釣魚，我一定要阻止他們……」

「知道了。」博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