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序曲

這年的聖誕假期前夕，SURVIVAL以高中男子搖滾樂隊的身分，踏足學校小禮堂的舞台，在開放日奉獻第一次舞台演出。

四個男孩灑着熱情的汗水，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忘我地投入原創音樂的世界。來自博彥沉重的低音結他、蝙蝠爽快的結他、炸彈綿密的鼓聲，再加上阿影略帶沙啞的嗓音，混合出充滿爆炸力的搖滾激情，震動着整個小禮堂的空氣。

台下觀眾的眼睛閃閃亮亮，身體隨着強勁的節奏搖擺。有這麼一瞬間，搖滾男孩們以為自己處身於演唱會場館，揮灑着人氣樂隊的魅力，接受全港樂迷的歡呼。

觀眾羣中，有一位女生一直吸引着阿影的視線：她的皮膚白晳，臉蛋尖削，眼神專注，長髮披肩。素色寬身長襯衣配窄腳褲和芭蕾舞圓頭鞋，打扮簡約樸素，給人斯文溫婉的感覺。

女生十分留心聆聽他們的歌曲，她是不是同校的同學？她是專程來欣賞他們的演出的嗎？

阿影在女生的注視下，唱得更加投入起勁，哪怕喊至聲帶破損也不在乎。

第一首歌結束後，下一首歌的前奏鼓聲緊接着登場，在飛揚的鼓聲下，突然……

“停！”

炸彈抽動的手懸在半空，台上台下的眼睛全都集中在從小禮堂側門進來的不速之客。

“你們的音響聲浪太大，影響大禮堂管弦樂團演奏，你們的演出必須立即終止。”學生會秘書向樂隊發出命令。

“我們已經根據你們的要求，減少擴音器的數目和調低音量。既然你們當時批出申請，沒理由現在又來阻止我們演出！”博彥皺起眉頭，以隊長身分代表樂隊理論。

學生會秘書瞟一眼零落的觀眾席，說道：“反正沒有多少人來聽你們唱歌，唱不唱都沒所謂啦。管弦樂團的情況可不同了，校董會高層、家長會會長和區議員都來了，不容許有絲毫騷擾。”

“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了這次演出，花了多少時間練習？怎可以隨便說停便停？”阿影也加入抗爭。

炸彈衝上前來，執着秘書的衣領喊：“我們被你們丟到沒冷氣的小禮堂，宣傳海報又不加上我們的演出時間，沒有觀眾也是你們害的！”

秘書推開炸彈，拉一拉領帶，平靜地說：“終止演出是校長的命令，與學生會無關，你們要發洩不滿便去找他。”秘書扭頭便走，不想再和他們爭辯下去。

“喂——！”阿影叫住急步離去的秘書。

小禮堂的牆壁撞出空洞的回聲，再在空氣中一點一點消逝，像一個投出的球，在眼前快速地旋轉着，將要接住球的一刻，卻在眼前消失無蹤。

台下的觀眾都是樂隊隊員請來的朋友，真正不請自來的只有寥寥幾人，其中一人就是阿影眼中的斯文女生。當阿影再次從人羣中尋找女生的身影，才發現她不知何時離開了。

“真氣人！”

阿影跟自己許下諾言，下次有機會再踏上舞台演唱，無論遇到什麼惡劣環境，遭受什麼無理阻礙，都要堅持唱到最後一分鐘。

然而，再過不久，他們便會高中畢業了，再唱，將會是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