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大為與「文人畫」
在書架翻看一本書,內容是論書畫的,對其中一句話留下深刻印象——
「甚麼是文人畫?首先你是文人,才能談得上文人畫!」
所謂「文人畫」,是不是一定要出自文人手筆呢?今時今日,「文人」的定義跟千百年前,甚至是僅僅百年前,已大有不同了。
過去,讀書人的出路,是做官,舞文弄墨者都是文人,「文人畫」自然地指這一「族群」。但今天,顯然地不是這回事。而「文人畫」三字又如何理解呢?
前些日子,在畫展塲合再遇上區大為兄,很久不見,於是約好次天在他那個窗明几淨的畫室聚聚,我們談的話題,也正好是「文人畫」。
與區大為談「文人畫」,是找對了對象,他本身就是一位文人氣質甚濃的文人——讀書人,區大為的書法既有可觀,而相比不少書畫之友更勝一籌的,是他還自己作詩填詞,他更是印章高手。這,全都是文人功架了。
區大為說:「看對方寫的是不是文人畫,首先看他是否有深厚的文化根基,沒有文化基礎,沒有文化內涵,則文人畫三字是無從談起的。」
是的,在今時今日,即使環境令你無法像古代文人那樣甚麼詩、書、畫、印齊備,但肯定一點,你必須有文人氣質,如果連一本文化書本也「懶」得翻閱,祗是一味的寫呀、畫呀,這種「死寫爛寫」,充其量祗能成就你為一個「畫匠」,甚至祗是一個「畫工」,與「文人畫」三字扯不上關係。
區大為肯定是當下香港書畫藝壇裏較少有的真正「文人畫」畫家,他那有着强烈個人風格的焦墨山水,那些散鋒用筆,背後便隱藏着濃烈的文人氣質。
筆者十多年前出版的首本畫冊,便是以「現代文人畫」作命題,我探索的,就是「現代」兩字,是希望看到文人畫的延續,看到文人畫新的生命力,——要有新的生命力,必須在「現代」兩字作認真的思考探索。
蒙大為兄贈我《墨即是色》及《襟抱山開》書畫冊,還有那本他的印章專集,我一邊翻閱,一邊與區兄交談。十多年前,看過他的展覽,今天面對這兩本書畫集,有一個感覺——他的筆墨又進一步地「放」開來了。他寫的完全是「胸襟畫」,也同時喜歡他創作的「舊體詩」,——不是無病呻吟,而是有感而發,你看這一首:
應看破,笑相迎。幾回風雨莫心驚。當途百載婆娑樹,未向人間話枯榮。
區大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