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波斯貓

辛巴從深圳移居紐西蘭後，就與亨利做了鄰居，但他們兩個是死敵。辛巴剛來，就聽爸爸媽媽發牢騷說了，亨利老跑過來搗亂，在花園裡隨處大小便不說，還把花槽刨得亂七八糟，在花叢中睡覺，把爸爸種下的花草搞得七零八落的。

爸爸氣得不行，但又沒辦法，因為亨利一看見爸爸出來，就飛竄到籬笆牆上，躍下，然後再跳到自己家的屋頂，挑釁地望著爸爸。

辛巴來了後，喜歡到自家花園巡閱檢視，在花園四處撒尿，標記自己保衛的地盤，還對來花園搗亂的那些貓說，“都不許來搗亂！”剛開始，亨利沒把辛巴當一回事，居然旁若無人地把爸爸種下的菊花太陽花，都當成了睡覺的床，把花兒都壓得扁扁的。看見辛巴出來的時候，還朝他藐視地瞥一眼，然後一動不動地舒服地趴著。

這下辛巴發怒了，飛撲過去，四隻飛奔的蹄子，踢得碎石飛濺，把亨利驚得彈起來，咕嚕著落荒而逃，唰地逃過了籬笆牆，飛竄上屋頂，喘著氣回望辛巴。當然，等他的氣喘順了，他也頑皮地趴在屋簷邊，把腦袋和前腿垂吊下來晃蕩，挑釁地望向辛巴。

辛巴後腿立起來，前腿趴在鐵籬笆上，憤怒地朝亨利吼叫。亨利意識到自己已經安全後，也懶得搭理辛巴了，身體一滾，仰躺在屋頂上，舉起四肢，曬著太陽，偶爾會轉身，朝辛巴望一眼。辛巴那個憤怒只能用吼叫來發洩。爸爸擔心他吵著了人，會出來制止他繼續吼叫。

辛巴回屋的路上，還不斷發出吼叫，不過聲音都壓抑在喉嚨裡了。此後，辛巴一聽見亨利的叫聲，即使他身在屋裡，也都會發出警告的低吼。

有時，亨利看見辛巴，會害怕地逃走，但還是會向他挑釁，逃出花園後，會跑到人行道停下來，回轉身得意地望著辛巴。

亨利知道，辛巴是無法走出花園的，有籬笆牆圍著嘛。有時候，他十分淡定地躺下來，故意把雪白的肚皮亮出來，讓陽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然後用舌頭去舔洗毛髮，不急不慢，一下一下的，舔得十分仔細，舔得意猶未盡。

辛巴氣得沒法說，但也只能沖上卵石堆砌的花槽，隔了籬笆牆，朝亨利吼叫表達憤怒，卻無法做出對亨利的懲罰。爸爸聽到他吼叫的聲音出來，辛巴看到救兵到了，就求助地邊吠叫邊看著爸爸。爸爸表揚他的守職，但也制止了他的吼叫。

“辛巴是個好守衛呢！”

經過辛巴多次的追捕後，亨利慢慢也怕了，擔心某次會落到辛巴的手中，於是慢慢也就不敢常來花園搗亂了。辛巴的“惡名”在貓群中傳開了，於是貓們也不敢隨便來花園搗亂了。爸爸和媽媽，甚至連鄰居克林叔叔都說，辛巴來以後，來花園搗亂的貓貓漸漸少了。

爸爸和媽媽坐在搖椅上欣賞花園的時候，總要把辛巴叫上來一起坐，摸了他的腦袋說，“這有辛巴的一份功勞！”辛巴聽了，總是很高興地仰頭笑了，還汪汪叫幾聲回應爸爸媽媽的讚揚。

可此刻呢，辛巴又看見亨利了，他本能地想發作，可又本能地刹住了。他和亨利對視了一會，互相揣摩了對方的意圖，都沒有立刻開口。辛巴低頭走回花園中央，四下看了看，發覺視線裡，沒有活動的東西。

他猶豫了一下，返回屋後的籬笆牆，卻發現亨利不在了。他聽到鄰居的屋頂有響動，望過去，看見亨利正站在那裡，也朝他望下來。

“他們——都沒有回來！”辛巴遲疑了一會，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亨利想了想，也說了句，“全都不見了——他們！”

雙方聽到對方的話，都吃了一驚，頓時驚呆了，傻傻地站在那裡，好一會都沒有動。過了一陣，辛巴一慌神，猛地轉身，奔回了屋裡，發瘋似地在各個房間跑動，拼命地扒拉房間裡的物件，把被子、枕頭、衣服、鞋子、帽子等等，全都翻了個遍，想找出點什麼來，卻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要是平常，他知道這樣做，給爸爸知道了，是要懲罰他的。以前在中國的時候，要打屁股的，但因為紐西蘭有動物保護法，所以爸爸雖然不會打他了，但會採取不搭理他的方法懲罰他，這個比打他還難受，因為爸爸打他，也是裝模作樣的，可要是不搭理他，這個他可真受不了。現在辛巴全然不管不顧了，就希望爸爸把他打一頓。

辛巴在屋子裡發瘋地搗亂過後，突然呆住了，站在客廳，邊喘氣邊看著滿地翻亂的東西，然後又猛地從狗洞費力地鑽出去，站在花園中央，抬起頭，沖了天空的雲朵，發出震天動地的吼叫。四周都響起了他的吼叫迴響。

突然，他看見亨利躍上籬笆牆木柱頂，一聲不吭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