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笨蛋中的笨蛋

畢加索日漸長大了。他有一頭淡紅色的頭髮，兩隻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閃着機靈的目光。他活潑、聰明，是父母的心肝寶貝，兩個姨母也十分寵愛他，外祖母對他更是疼愛有加。

不過，家人過分的寵愛，使畢加索從小就養成了極強的個性。他生性好動，不願受約束，我行我素，這種性格在他一生中不斷影響着他。

畢加索到了上學的年齡，父親把他送到一間就在自己工作的美術館對面的學校讀書。畢加索從小嬌生慣養，對學校那些嚴格的規章制度很不適應，他十分討厭上學，尤其討厭老師每天都告訴他：不能這樣，不能那樣。為了逃避上學，畢加索學會了裝病。

一天早晨，畢加索不想上學，於是又裝起病來。他對父親說：「我病了，病得很厲害，今天不能上學了。」

父親慈愛地摸了摸畢加索的額頭，發現他並沒有發燒，知道他又在裝病，於是微笑着問他：「病了？還病得很厲害？你哪兒不舒服？」

畢加索為了讓父親相信，便理直氣壯地說：「全身都不舒服，從頭到腳，沒有一個地方是舒服的！」

父親笑了：「那好，我們去上學，到了學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畢加索急了：「我就是不想上學，才生病的。」

父親聽了哈哈大笑，說：「我就知道你是不想上學才生病的。你現在不上學，長大了什麼學問都沒有，靠什麼養家糊口呢？」

畢加索隨即說：「不是有你和媽媽嗎？你們養我就行了。」

父親耐着性子說：「現在你還小，當然是我們養你，可是我們不能養你一輩子。將來你長大了，也要結婚和生孩子……」

畢加索打斷了父親的話，說：「我不長大，也不結婚，更不生孩子。」

父親見一時間說服不了畢加索，上學時間也快要到了，只好硬拖着他向學校走去。一路上父子倆又拖又拽，好不容易才去到學校。

到了學校門口，畢加索還是不願進去。他對父親說：「你要我上學可以，但是你要帶我去看鬥牛。」

「可以，可以。」父親連忙答應他，「只要你好好學習，我一定帶你去看鬥牛。」

畢加索這才可憐巴巴地走進學校。

有時父親忙於工作，便由家裏的女僕送畢加索上學。女僕可沒有父親那麼有耐心，她總是不由分說地拖着畢加索走。有時畢加索實在不願上學，便在街上又哭又鬧，引得好奇的路人側目而視。

畢加索這麼討厭上學，他的學習成績可想而知。在所有的科目中，他最討厭的就是數學。上數學課時，他老是不集中精神，老師在前面講課，他就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牆上的掛鐘，希望它走快一點，能早一點下課，早一點放學。可是他越希望指針走快一點，就越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

有一次上數學課，老師問畢加索：「請你告訴我，七加八等於多少？」

畢加索當時正在發白日夢，他站起來後，還不知道老師在問什麼。老師只好耐着性子再問一遍。

畢加索掰着指頭想了好一陣子，才猶疑地回答老師：「我想應該等於十五。」

老師又問：「那麼，十五加十五呢？」

畢加索飛快地轉動着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然後他的視線又停留在牆上的掛鐘上。他想：掛鐘啊掛鐘，你為什麼不快點走到一點鐘呢？到一點就可以下課了。

老師見他半天答不上來，有點不耐煩地說：「到底等於多少？你知道嗎？」

「等於一點鐘！」畢加索順着自己的思路回答。這個出人意料的答案，引起全班同學的哄笑。

數學老師忍無可忍地對畢加索大聲呼喝道：「笨蛋，應該等於三十！」

畢加索無心學習，但他對繪畫的興趣卻越來越濃。他上課時常常不專心聽講，喜歡偷偷在課桌下畫畫。父親在檢查他的作業本時，總是發現裏面幾乎什麼都沒有寫，只畫滿了各式各樣的畫，父親為此傷透了腦筋。

同學們知道畢加索的畫畫得好，也喜歡向他討畫。畢加索對同學們總是有求必應，他常常畫一隻紐芬蘭犬給這個同學，畫一隻波斯貓給那個同學……許多同學都收過他的畫。

不過，有時候一些同學因為畢加索成績差而嘲笑他。這時，很有個性的畢加索就會反駁說：「我會畫畫，你會嗎？」

「會畫畫有什麼用？會畫畫能當飯吃嗎？」嘲笑他的同學也不甘示弱。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有時雙方吵得幾乎要打架，直至其他同學勸開才算了事。

父親和老師的管教、同學的諷刺都沒法改變畢加索，他依然我行我素─討厭學習，喜歡畫畫。他甚至用繪畫的眼光來看待數學符號，他覺得「0」像眼睛，「3」像耳朵，「7」反過來不就是鼻子嗎？

有時在課堂上實在坐不住，他就以上廁所為藉口，溜出課堂，東遊西逛。回到課堂，他也從不認真聽課，而是偷偷地在課桌下畫畫。

有一次，老師又發現畢加索在課桌下偷偷地畫畫，就故意提問他。沒想到，畢加索站起來說：「老師，我給你畫張畫好嗎？」

老師十分生氣，於是把他關起來，希望他能好好反省一下。

畢加索無所事事地坐在禁閉室裏，很不習慣。他東張西望，突然發現禁閉室潮濕的牆上有水印，那水印像天邊的一片雲，又像一匹馬。接着他又發現另一面牆上的水印像一個人……

他看得入了迷，腦袋裏不斷想像着各種事物。接着，他拿出本子和筆，又畫起來了。這裏沒有老師阻止他，他也用不着偷偷摸摸地畫畫。不一會兒，他就像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好像來到了一個與課堂截然不同的「繪畫樂園」。

他畫啊畫啊，全然忘記了時間。直到老師放他出禁閉室的時候，他還有點依依不捨。禁閉對他與其說是懲罰，還不如說是變相放假。有了這次經歷，畢加索常常在上課時故意惹點麻煩，好讓老師罰他到禁閉室，他便有機會自由自在地畫畫。

從此以後，畢加索成了禁閉室的「常客」。在老師的心中，他是一個不成材的「笨蛋中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