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总036刺韩疑案35：弟忠姊烈
长戈大戟如林，弓弩箭簇闪着寒光。
重新调集赶来的兵士们，列成圆阵，将聂政包围在核心。
一名将军大喝：“你杀死国君和相国，是为什么？你是什么人？”
聂政冷笑着大喊：“天地自然，人间无道！我为天地清理人间，不必知我姓名！”
将军再喝一声：“哪有无缘无故的仇和爱？！你必受人唆使，那人是谁？！”
面对重围，心知难以摆脱。聂政想起严仲子，也是心生叹息：严仲子不知此时怎样，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他的行迹。
想着，聂政挥剑在手，大喊：“我必不会让你等知我身份！”
说着，他将长剑锋刃倒转，劈向自己的面部，欲以毁容来掩盖自己的身份，藉此避免牵连出严仲子。
突然，姐姐聂荌的尖叫声传来：“阿政！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聂政听到，立即血脉贲张。他急忙大喊：“阿姊！你来了我就不死了！我们都不死了！”
说着，他奋勇挥舞长剑，砍杀出一条血路。
聂荌和十几个兄弟的身影已经显现在眼前，聂政激动万分地跑过去，抱住聂荌的双臂。
姐姐聂荌的脸上，满是泪水。她哭着问：“那人是不是个坏蛋？”
“坏透了！”聂政说完，再怒气冲冲地指了指腰间的洗衣木槌，“我用你救他的这个木槌敲打死了他！阿姊，对不起，这世间你又少了一个可以惦记的人。”
聂荌哭着抱住聂政：“这世上，其实我只惦记你的！”
聂政急得大叫：“怎么不早说呢？！”
围在身边的兄弟们看着蜂拥过来的兵士，以及他们手中的刀枪剑戟，都是哀叹：“此时说甚也是晚矣。”
聂政怒喝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
众人惊骇不已：“这话也敢说？不怕得罪了老天爷？”
聂政“哼”了一声，再紧紧地拉住姐姐聂荌的手。然后，他再回身冲着围拢过来的兵士们大叫：“我要带着阿姊走了！”
那名将军狂笑不已：“还敢说大话？能走得脱吗？”
这将军话音刚落，只见聂政再次恼怒。他怒吼一声，把手中的长剑一挥。
长剑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向兵士群中飞去。
兵士们眼睛被晃得睁不开，连忙以手臂护眼。
稍顷，他们抬头再看时，不禁愕然：聂政、聂荌以及他们的那十几个兄弟，就在一道贯日的白虹中，消失不见了……。
严仲子像是一条怀孕的鱼一样，只不过这条鱼不是在腹中孕子，而是抱着一块大石头在水中游荡。
游荡了不知多久，他的心情好多了，也不再觉得自己太卑鄙了。
他暗自慨叹：时间，真是医治身心的最好良药啊。多么好的事，也不会永远沾沾自喜；多么坏的事，也不会总是剜心割肺的那样纠结。
是不是脸皮厚就好了？
时间就像沙尘暴，吹得脸上皮肤粗糙了，就都好了。
时间就像一块磨刀石，把心上的污垢抹去了，就安定了。
在水里正在快活，他本来只凭双脚游动，此时却觉得两手也可以拨拉几下。那块顽石，已经缓缓地沉入了水底。
严仲子正在奇怪，却觉得身子向水面浮去。
他急得大喊：“别啊，就让我在水底里呆着好了。什么天地啊，四季啊，昼夜啊，什么海天一色、地狱天堂、暮鼓晨钟、琴棋书画……，都跟我没关系了。”
想要再次下沉也是不行，他的身子只是一个劲地向上浮去。
“呼喇”一声，他的脑袋浮出了水面。
头上的冠帽早已不知去向，严仲子觉得眼睛一时难以适应水上世界的强烈光线。
眯着眼看了许久，他终于可以睁大双眼，重新审视这个世界了。
四顾茫然，无非还是蓝天白云、青山绿树，他有些失望。
再次看向天空，他的眼睛立即被晃得暂时失明。
一道白虹冲天而去，直奔天空中那轮白日。
严仲子潸然泪下：“聂政、聂荌，我对不起你们。”
说着，他的身子不觉得又沉入了水底……
他不禁大骂：“快点整死我，来回折腾什么！”
突然，耳边一声大喝：“喊什么？！”
严仲子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警官正在身边严肃地看着他。
严仲子看看四周，终于明白过来：南柯一梦。我还是我，庄责冬。
对面的霍正气霍师傅，仍在用冷冷的目光，紧盯着庄责冬。
警官看庄责冬已经从打盹的昏睡中清醒，就笑着问：“怎么样？你们的事怎么解决？是让霍师傅带你去医院看看挨个嘴巴有没有后遗症，还是由你带着霍师傅的母亲去看神经衰弱？”
庄责冬舒展一下麻木的胳膊腿儿，连声说：“我没事，是我打扰到邻居了。”
霍也向警官致歉：“我们都应该做好邻居，给您添麻烦了。”
“回家吧！”警官笑着说。
二人站起身，相视一笑。
这晚的经历如同噩梦，实在诡异。二人在一同回家的路上，不敢相互打听。
许久庄责冬开口说：“霍师傅，明晚我早点弹琴。晚八点，请你来喝茶听琴。”
霍正气爽朗地哈哈大笑着说：“我？能听懂吗？”
“有个故事说高士弹琴，只有一个砍柴的樵夫听得懂。霍师傅炒菜功夫到位，也就体现出天资聪颖。”庄责冬连忙劝说着。
“鲍叔牙和钟子期的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我小时候是看过连环画的。”霍正气笑着说，“好，明晚八点我去拜访。”
第二天晚上八点，霍正气如约而至；庄责冬喜不自禁。
请他进入一间小屋坐在沙发里，庄责冬笑着端来热茶。
霍正气笑着说：“庄老师请弹琴吧，我妈说等会还要找我有话说。”
庄责冬连声说好，就端坐在琴桌后。他正色对霍正气说：“为你弹琴，只有《广陵散》可以！”
“也看过小人书，有这个故事。”霍正气虽然不是很明白，也只好欠身致谢。
面对暗红色的古琴，庄责冬试音已毕，稍作气息调和，以使内心平静。
他抬起左手按弦，举起右手猛然开始拨弹。激烈的乐曲声，立刻从他手下传出。
霍正气立即眼含热泪，暗自畅想：聂政刺韩，也是这样辗转激昂的。出身于平凡百姓人家，但聂政不甘平凡人生。他侠义传于四方，被受到政敌迫害的严仲子访查到。
聂政面对严仲子的重金和恳求，因为有老娘需要奉养而并未答允。老娘身故后，聂政自行找到严仲子，慨然说要报还他的知遇之恩。
最后，聂政奋身杀死韩傀，再以剑划面，不愿牵连严仲子而自尽。阿姊聂荌寻来，悲愤无比，心碎地向世人宣告弟弟聂政的侠义行径后，也自尽身亡……
一曲终了，二人都是无语。
庄责冬站起身来，向着霍正气鞠了躬，再认真地说：“我仰慕你！以后我们一定会友好相处如兄弟！”
霍正气叹口气站起身来连连摆手：“我不过是平凡的莽夫而已，连对象都还没有，比不得庄老师。”
庄责冬宽慰着说：“都会好的。”
霍正气笑了笑，再致谢后自行回家。
母亲见他回来，神秘地笑个不停。
霍正气也笑了起来：“什么事您这么高兴？”
母亲笑了许久，再对他说：“明天是周六，你不是休息吗？我有个老同事，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你们见见面，聊几句。”
霍正气看看自己的大手，再审视一下自己威武的身躯，心中舍不得把这样的伟人交给一个弱小女子手里。
但又不好拒绝母亲，他只好勉强答应，暗想借故推托，像原来相亲那样不欢而散也就是了。
第二天，在故宫博物院入口，霍正气见到了那名女子。
一见之下，霍正气心中激荡不已：这不是姐姐聂荌吗？
那女人见霍正气发呆，就红着脸低声说：“故宫现在有古琴展，去看一看吗？”
霍正气连忙把眼中热泪用连续眨眼的方式咽回去，再大声豪放地说：“我最喜欢《聂政刺韩》！”
“嗯，《广陵散》的另一个名字。的确豪阔之气充足，和，和你很配。”那女子含羞赞许着。
霍正气威武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与这个美丽善良，和聂荌一样的女子，相伴进入故宫。
……
“弟忠姊烈！”李白待庄周讲述完毕后，不禁鼓掌大赞，“庄先生既未变更聂政等人英勇行径，又添得一些新趣事。的确是讲得好故事！”
秋瑾也笑着说：“颇有曲折，颇有回味。”
庄周喝了一杯酒，再笑着说：“不要以恭维我而回避讲说。二位谁继续？”
李白连忙抢着说：“当然是我！”
秋瑾争执不过，只好暂且忍耐。她拿起一个桂圆剥开放入口内，再笑看着李白问：“什么人可做故事刺客？”
李白大笑后，神秘地说：“女子为豪杰者亦是多矣。《水浒传》里就有很多，此番就请‘母夜叉’孙二娘前去！”
秋瑾笑得差点把桂圆核咽下肚里：“这也可以？”
庄周大笑：“太白于俗世时的诗作就犹如天人，果然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