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总012/刺韩疑案11：豪侠兄弟

进城到了驿站，贾士贞与驿长交谈后，给众人找了安歇之处。

晚饭后，聂政去到老娘和姐姐聂荌的屋子探望。

老娘和聂荌的神态已经从逃亡路上的慌乱转为安定，脸色也好了许多。

聂政和她们说笑不停，对未来的蓝图构想进行大胆陈述。

“这许多人都在，贾兄又能找来钱财做开店资金，我一定要开个大饭铺。”聂政笑着说，“把菜品做得色香味俱全，就可以招来回头客。回头客多了，名气就大了，钱也就挣得更容易！”

那二人听得糊里糊涂，只是笑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老娘又抹起泪来：“政儿休要再妄言哄为娘开心了。往日我们大多连粟米粥都吃不饱，你如何做得什么好菜来？见也未见过的。”

聂政感慨地说：“娘，不要着急。到了那边，政儿一定给您露一手！”

老娘又笑了起来：“两手，两手，不要藏着。”

姐姐聂荌虽然听不明白，但还是被他们的对话逗笑了。

聂政看着油灯下的姐姐的面容，猛地想了起来。他说声“稍等”，就快步跑了出去。

不多时，聂政从驿站厨房找了一块冬瓜来。

让姐姐用加了一点醋的温水洗净了脸，聂政已把冬瓜用随身小刀切成博片。

见聂政举着薄薄的冬瓜片要往聂荌的脸上贴，老娘捂嘴大笑：“不是煮着吃的吗？饿极了，直接生吃也可。”

聂荌脸上，贴满了冬瓜片。开始是冰凉，她后来又觉得黏糊糊的很难受，就连呼吸都觉得很费力。

她刚要揭下，聂政急忙拦阻：“阿姊，要贴够小半个时辰方可！”

“要那样久吗？”聂荌仰头靠在墙壁上，有些不耐。

聂政给她身后垫上绵被，以防着凉，再笑着说：“阿姊，这样不要多久，你一定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真的吗？那我就忍忍试试。你可不要骗我，小心还要打你！”说着，聂荌连忙住口。

屋子里一时寂静，聂荌此时眼睛也贴着冬瓜片睁不开，只好闭着眼睛小心地问：“弟弟，你生气了吧？快别想了，要是想起小时候我老打你，你就该对我不好了。”

聂政大笑着说：“你知道我连昨天的事都记不清，怎会记恨阿姊。”

老娘听了很满意，看着姐弟两个的眼神里充满关爱，另有一份自豪——都是她亲手养大的宝贝。

一家人正在说笑，驿站院子里突然传来吵闹声。聂政听着有贾士贞的声音，急忙跑出屋去。

贾士贞正与驿长争执，聂政上前解劝。

贾士贞见到聂政，低头不语。

驿长已经叨念起来：贾士贞看到聂政的老娘和姐姐身体疲弱，想要找些肉食来，但是驿长因为已经开始宵禁，而不允外出。

聂政问明原委，先向贾士贞致谢，再看向驿长。

驿长负责驿站的差事，迎来送往、马匹饲喂管理、车辆维护等事务，很是操劳。此时他没带头巾，花白的头发在院里的火把光亮中很是显眼。

聂政看在眼里，连声向驿长致歉。

正在说话间，驿站闯进一个须发蓬乱的壮汉，上前揪住贾士贞就要厮打。

这壮汉看起来身高八尺多（按23厘米一尺），比聂政高一块，也更加魁梧一些。

贾士贞身材虽然矫健，但也不是此人对手，几乎被这人拎得离开地面。

驿长连忙劝说：“阿坚，快放手！贾君是出访齐国的使者，不可无礼！”

聂政也看不下去，上前按住这个大汗的胳膊。

大汉见他来拉架，一身火气转而对准聂政。

大汉左臂被聂政按住，就挥起右拳打来。

聂政心中恼怒，但这人似乎是驿长亲眷，只好暂且克制。

他侧身躲开，用右手捉住了大汉的手。大汉一时挣脱不开，两人就此较上劲。

四只粗大的手臂交缠在一起，这二人额头青筋鼓凸、怒目圆睁。

这激烈的场面，驿长却显得并不在意，只是面带微笑在一旁静观。

贾士贞呆看片刻，突然发问：“我知道了。大梁城中传说有兄弟二人豪侠：兄长宽厚，弟弟勇猛。这位壮士是否即是阳坚？”

大汉听了颇为自豪，不禁松开与聂政争执在一起的臂膀，转头看向贾士贞：“你如何知晓？”

贾士贞施了一礼：“非阳坚，何来如此神力，能和我兄弟聂政较力？”

阳坚听了一愣，仔细地打量着聂政。

“你就是传说中行事颇为豪侠，更还杀死黄世仁的聂政？”阳坚大声问着，俯身施礼。

聂政连忙还礼：“不平事自然应该管。”

贾士贞示意几人不要大声喧哗而暴露身份，拉着他们去到了他的屋子。

坐下后叙谈已久，几人相互了解了彼此大致状况。

驿长名叫阳刚，与兄弟阳坚从赵国来到魏国已有十几年。

阳刚混个差事做做，但为人真诚，又还多智。他曾经暗里帮助秦国在魏国的质子嬴谦返回故土，因此颇得不同身份的人敬重。

阳坚却混迹于酒肆赌坊，靠着浑身勇力和豪爽性格，倒也得到了市井朋友的关照和追随。

他曾经凭借勇力，在闹市拦下受惊的马车，救护了当街行走躲避不及的齐国使者齐预，轰动一时。

阳刚忠厚热诚、机谋睿智自不必说，阳坚更是无人敢惹。

兄弟两人在生活中似乎并不显眼，但在红尘俗世中都佷得敬重，名声逐渐传开。

听罢各自叙谈，几人都是激动不已，立即结拜为生死兄弟。

年龄最小，聂政作为小弟，也是畅快不已。

作为21世纪来的人，见到只能在史书和传说中的英雄豪杰，他现在很是庆幸可以得到那个白胡子老爷爷的使命，到此一游。

作为心中满是豪情、身上都是豪侠之气的逃亡客，他更颇为遗憾没有早出来混，而未能更早结识一众兄弟。

阳坚听贾士贞说要为聂政老娘和姐姐去找好一些的饭食，不禁大笑连连。随即他略作思索，就立即跑了出去。

不多时，他拎着一个散发着热气的饭篮子转回。

浓香扑鼻，不用说也知道饭篮里面装的是刚出锅的肉食。

贾士贞立即施礼：“阳坚兄弟如风来去，可见好友众多。在下只是想向聂老娘略表心意，感谢兄弟成全！”

阳坚笑着谦辞，再把饭篮子递到聂政手里。

聂政揭开盖着的厚布，里面用干荷叶包着猪肘和几大块肉，还在冒着白色热气。

聂政致谢后再说：“老娘、阿姊饭量并不大，给她们拿去几小块肉即可。”

阳坚拧眉不悦：“怎可如此！猪肘送去，我们随便吃些就好。”

聂政推拒不过，只好拎着饭篮子给老娘、姐姐送去。阳刚、阳坚一定要前去拜见，三人说笑着走去老娘屋里。

老娘和聂荌本已困倦，但聂荌却担心脸上的冬瓜片贴的时间不够，不肯休歇。老娘见她开心，也只好再多陪她多呆一些时候。

聂政几人进了屋，阳刚、阳坚先给聂老娘行了拜礼，她很是欢心。

因为聂荌并未婚嫁，阳刚、阳坚都不敢抬头看她，只是躬身施礼。

聂荌慌忙作答，脸上的冬瓜片也就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