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关心
千寻澈瞥了一眼苏蓉，视线随即落在她的手臂，深沉的目光泛着冰冷的寒意，比刚才的刀光还要更渗人，更令人心颤。
“去请宫中的太医过来。”千寻澈一字一句都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涂潜没有迟疑，立马出府去叫太医，苏蓉连说不用两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涂潜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她这点伤就叫太医，未免是小题大做了。
“处理包扎一下就好了，不用叫太医。”虽然去叫太医的人已经走了，但苏蓉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千寻澈只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直接吩咐灵芝说：“带王妃下去止血。”
灵芝连忙下蹲行李，“是，王爷。”
灵芝扶着苏蓉着急要走，但苏蓉未动，她看向千寻澈，小声地说：“注意你自己的伤。”
她回头望了眼杜桦兰，又回过头看千寻澈，顿了顿说：“你先把人关起来，不要杀她。”
千寻澈身上散发的寒意能冰冻三尺，苏蓉怕他真的会一刀就杀了杜桦兰，这事他肯定做得出来。
“不杀她，留给你杀吗？”千寻澈眼中杀意毫不掩饰，他没耐心地沉着声重复道：“带王妃娘娘下去。”
灵芝闻言，心一颤，低头拉着苏蓉离开，“王妃娘娘，我们走吧。”
苏蓉被灵芝强行拉着走，边走她边回着头，“我还有话要问她，你留她一命。”
千寻澈没理会苏蓉的话，直接迈步朝杜桦兰走去，每一步迈得稳而有力。
杜桦兰平日只待于深宅中，只是一介普通的妇人，面对千寻澈凌厉的气势和压迫的气场，她不自觉地往后退，眼神充满恐惧，神色惊恐，低着头不敢看千寻澈，那又怕又怂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刚才在面对苏蓉时的撒泼狠辣的气势。
她的身子在抖，千寻澈向她走来的每一步，都宛如凌迟的刀子在她身上一刀一刀地刺。
她是失去了理智，但内心对死的恐惧却不会消失。
当千寻澈的黑靴停在面前时，杜桦兰的精神早已奔溃，疯癫了起来，“倾儿，娘要来陪你了，等娘杀了苏邺，杀了苏蓉，杀了所有对不起你的人，娘就来陪你。”
杜桦兰惊呼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乱晃，瞧见千寻澈，伸手要抓他，手刚伸出去，骨头的卡擦声响起，手被人给折断，继而响起的是她的惨叫声，她的两只手都已被折断。
千寻澈冷漠地看着疯癫喊叫着的杜桦兰，目光一凛，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字，“杀了。”
护卫手起刀落，杜桦兰直直往后倒了下去，没了凄惨的喊叫声，大厅内，瞬间一片静谧，在旁的下人无人敢喘息出声，皆低头屏着呼息。
千寻澈转身面向所有人，毫无温度的声音阴狠地说：“这么多人在这里都没有保护好王妃娘娘，所有人都打断手脚。”
千寻澈的话一出，所有人的脸上皆露出了绝望，虽如此，他们却不敢吭一声，连一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千寻澈放下话，没再多看他们一眼，迈步离开。
灵芝帮苏蓉剪开衣袖，用温水沾湿了帕子，把周围的血迹擦干净后，倒上药，小心翼翼地包扎着伤口。
苏蓉手臂上的伤口不大，但有点深，上了药之后，血才被止住。
浅粉色的衣袖已经被血浸透，染成了深红色，看着可怕，灵芝重新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帮苏蓉换上。
正在帮她宽衣解带时，有脚步声走了进来，苏蓉让灵芝出去看，自己用另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拢好衣服。
灵芝走出屏风去看，还未走出两步，一抬眸看见是谁后，脚步僵在了原地，连忙下蹲行礼，“王爷。”
千寻澈目不斜视，直接忽视她走向屏风，绕过屏风，苏蓉抬眼看去，与他的视线撞上。
千寻澈停在原地一秒，往里继续走去。
苏蓉把衣裳拢得更紧，心里忍不住腹诽。
明知道她不方便，还问都不问就进来。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苏蓉背过身去，把衣带又给绑起来了，之后又不自在地转身，眼神有些飘忽，“你怎么来了？”
不等千寻澈回她，她又着急地问：“杜桦兰，她怎么样了？”
千寻澈盯着她看，目光幽深，表面瞧着毫无波澜，深处却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死了。”语气毫无起伏地吐出这两个字时，千寻澈走近苏蓉，抓住她那只没受伤的手，将她拉了过来，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他微眯着眸，端详她的脖子，“她掐的？”
苏蓉挣脱开，往后退了一步，“杜桦兰真的死了？”
“你把她杀了？”
千寻澈放下手，盯着苏蓉的脖子，身上散发出彻骨的寒意，“我是不应该轻易就让她这么死了。”
她都再三交代了，没想他还是把人杀了，苏蓉被气到，“我不是让你不要杀她吗，你这么喜欢杀人，也别杀我的人啊！”
“她是你的人，是你什么人？”千寻澈似乎也生气了，下颌线紧紧绷着，眼眸中似乎有火光。
苏蓉想了半天，也说不出杜桦兰是她什么人，她们没有关系，杜桦兰不是她什么人。
“不是我什么人，但她是来找我的，她要杀的人也是我，我可以自己处置她，你干嘛插手，还把人杀了。”
“这里是我的王府，她到我王府撒野，我想杀就杀，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苏蓉简直要被他气死了，这么会有人这么无理还这么理直气壮，“千寻澈，人命在你这里真的就这么一文不值吗，你随意杀人，随意惩罚人，随意挖人眼睛，是不是所有人在你的眼里都如蝼蚁一样，同是人，你不能因为你比他们尊贵，比他们有权势，就可以随意处置惩罚，还随便杀人。”
“国有国法，即使别人有错犯罪，你也不能说杀就杀，有些人罪不至死，有些人也并不应该受如此重罚。”
苏蓉每说一句，千寻澈身上的气压就低一分，眼里的怒火就烧旺一分，看着苏蓉那红了一圈的脖子，他忍着没动手再去掐人，但每个字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苏蓉，你这是在教本王如何做人吗？”
“没有，我怎么敢。”千寻澈气势太过逼人，苏蓉有点怵，但还是不想就此跟他妥协。
“她好歹是苏家的二夫人，你杀了她，就不怕别人会说闲话吗？”即使她对苏家没有多大的感情，对杜桦兰更是没有，但她怎么说也是苏家的女儿，杜桦兰名义上也是她的姨娘，千寻澈娶了她，出于孝义，他也不能说杀了杜桦兰就杀，有悖于伦理。
“他们敢说吗？”
苏蓉毫不客气地戳破，“他们当然敢，只是不在你面前说而已。”
灵芝在千寻澈绕到屏风后就退了出去，站在门口侯着，门关着，她却还能听到房里两人说话的声音，可见两人的声音完全没收敛，特别是她家王妃娘娘说的话，她在外面都听得心颤，生怕她家王爷一怒之下会伤害到王妃娘娘。
千寻澈的两手握成拳，神色十分难看，心中已然怒火中烧，他逼近苏蓉，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用的力度很大，有种欲捏碎她下巴的冲动。
苏蓉被他捏得生疼，挣扎不开，秀眉顿时皱起。
“就算说又怎样，一群胆小之辈，也只敢偷偷摸摸说了。”
余光又瞥见了她脖子上的红痕，捏住下巴的力度不禁松了松，不过眼里却充斥着杀意，“苏蓉，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要胆敢再对我如此放肆，即使不杀你，也要把你的嘴给封上。”
撂下狠话，千寻澈手一甩，松开了苏蓉的下巴，负手离开。
千寻澈一离开，灵芝就连忙进屋，一进到屏风里就看见她家王妃脸色苍白，眼神黯淡坐在床上，像是在发呆。
灵芝走近，担心地问：“王妃娘娘，你还好吗？”
苏蓉摇了摇头，怎么会好，她现在心头满不是滋味，千寻澈对她，真的很凶很粗暴，不仅如此，他专制强横，蛮不讲理，对人命过于轻视，杀人也不过就是他一张嘴的事。
在心里把人骂了千百遍，苏蓉心里堵着的气才通了点，方从床上起身，偏头说：“灵芝，帮我更衣。”
灵芝细瞧了两眼苏蓉，见她似乎又没事了，点着头上前，伺候她更衣。
等换好衣裳，门外有人来禀。
“王妃娘娘，太医来了。”
太医到了，苏蓉这才想起来千寻澈让人去叫太医的事。
她觉得小题大做，但心里却又忍不住想，千寻澈也不是那种冷血动物，对她也不是完全冷漠无情。
想到这，她的心里又好受些了。
“灵芝，你去开门把人请进来吧。”
灵芝低头应是。
走到门口开了门，灵芝做出请的手势，“王妃娘娘在里屋，麻烦太医帮我们娘娘看看。”
门口外的人没动。
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灵芝不解地抬头，刚要问，涂潜主动解释：“王妃娘娘的卧房我们不方便进，还请娘娘移到偏房让太医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