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目击证人（二）

“现在有关这个案件的目击证人，就只有你了。”

这话从朱正明口里说出来，却像天雷一样劈在我心里。

“朱队长，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你说目击证人就只剩我了，可我只是发现并且找了您，又不是报警人...”我支支吾吾地说着，捂着心脏。

“我理解你的害怕，但只有直面问题，才能解决问题。”他端正坐好，盯着我。

李冲接着介绍，我却再也听不见去一个字，满脑子都是那个碎尸现场，那种气味令人作呕。莫非，我，一个勤勤恳恳认真工作的记者，不仅丢了饭碗，每天风里雨里去送外卖，还要被人绑在柱子上，像杀猪一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然后再被分尸、抛尸...

想到这里，腿不禁软起来。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不记得朱正明跟我说了什么，这种感觉，就像是末日游戏般，随时可能丧命，但唯一不同便是，只有我一人参与。

“你好，请问是杨真先生吗？我是江中银行西湖区支行房屋贷款业务员，您4月份的房贷还未缴纳，请您”

“我都要死了，你还催房贷，有没有点良心？”我对着手机吼起来。

“抱歉，先生，您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们提，我们可以为您办理信用卡业务”

“你大爷的，老子都快要死了，还推销业务，你们吃人血馒头没完了是吗？要不是你们天天催催催，老子能碰到那档子事吗？”说完我直接挂掉电话。

刚才的恐惧就像泄洪般奔涌而出，我蜷缩在地板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才30岁，事业没了，老婆没有，钱也没有，现在还被判了死刑，随时担心会被人像宰杀牲畜一样杀掉，爸妈还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天昏地暗，精疲力尽，昏沉沉睡着了。

“嘭~”的一声，将我惊醒。

揉揉朦胧的睡眼，刚起身，就看到一群警察，全都戴着口罩，迅速出现在卧室门口。

“应该就是这里，手机号没错。”一位女士的声音传来。接着，高跟鞋“噔噔”的节奏感伴随着律动声越来越近。

我呆坐在地板上，看着警察围上来，还有一个米其林轮胎，取出仪器检查着我的五官。

“人怎么样了？”一个黑色职业裙装、丸子头、一米五左右的女子出现在我面前，紧张地问我。

“目前人没事，精神状态有些问题，应该找心理咨询。”米其林说完，背着仪器出去。

“警察同志，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出警一趟。”那女子跟警察解释着。

“行了，人没事就好，现在疫情防控压力还是挺大的，我们就先走了，要是还有什么问题，直接打电话！不用客气。”说着警察就走了。

我有些弄不清楚状况，肿胀着眼睛，看着那女子，一脸想要解释的渴望。

那女子也接收到我的信息，转身解释到：“杨真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现在的精神状态，所以才会打电话给您推销业务。幸亏您没事~。您有困难可以跟我说。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刚刚上任的贷款业务经理唐棠，银行现在针对疫情，推出住房贷款延迟缴纳政策，可以推迟到今年的6月底再缴纳贷款，当然，您也可以在6月底提出申请，再延迟贷款缴纳半年。”

听到这个信息，我的心情依旧沉重，现在还贷压力什么的都是其次，保命才是第一条。

手机铃声响起，我爬起来找手机，发现是朱正明的电话。

“喂，朱队长，怎么了？”我沙哑着声音问，刚才哭嚎得太狠，现在嗓子撑不住，跟火烧似的。

“刚刚你自杀了？”隔着手机都能听出来他的关切。

“没有，我就是心情不好。”

“你别担心，我们有便衣警察保护你，就在你家周围。刚才在警局就跟你说了，可能你没听到吧。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处于危险之中的。”朱队长说着，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后面寒暄几句便挂了。

心情瞬间变好，看着对面那姑娘也格外可爱起来。

我赶紧站起来，快速洗把脸，跟那姑娘说句话。

说话间，我发现她虽然鼻子塌，但是皮肤却极好，五官组合在一起，倒也是小家碧玉，要是没结婚就更好了。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除了眼睛肿胀不适外。

现在是2020年4月5日，疫情爆发的第三个月，国内疫情控制得当，有些低风险地区陆续可以出门买菜，但国外疫情却迅速蔓延开。

打开手机，看看新闻，百无聊赖。

突然，一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恐怖！我市发生特大碎尸案》报道人幕巾帼。

怎么又是她？这家伙这段时间不是忙着报道疫情英雄吗？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了？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带着不解，打开电脑打发时间。毕竟现在的我，出门有风险，泡面也够吃，而且也勉强会做手工面条、蒸个米饭什么的，也不需要出门。

“像我这种好男人，谁嫁给我就是谁的幸运！！我以后的老婆，要跟电影明星一样，漂亮贤惠身段好~”虽这样说着，但脑中第一反应便是唐棠。

她虽然个子矮，但是人善良，也很热心的，长相也不错，要是没结婚，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万一她真的没结婚呢？

想到这里，赶紧收拾出门。

我要去找她。

银行门口，站着全副武装的保安。

我戴着口罩，排在一堆老头老太太身后，等着进去。

百无聊赖，回头四下望望。朱队长承诺有便衣警察保护我，要不我看看都有谁？以后发达了请他们吃吃饭。

洒水车经过，鸣着“最炫民族风”，整条街道回荡着这动感的广场乐。后面跟着的，是垃圾车，鸣着“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得不说，要是有个什么比拼排名，整条街上最欢快的，非他们莫属。

一个全身黑衣，披着斗篷的男子经过，提着大号黑色塑料袋，慢吞吞经过洒水车。被水溅了一身，那塑料袋里的空气像是迅速被排出一样，显现出里面物品的形状。四四方方整整齐齐，还有棱有角的。

也许是这男子的装束过于酷炫，就像哈利波特系列的巫师一般，我盯着出神。

那男子走到垃圾桶旁，吃力的将塑料带塞进去，抬头盯着我，随即转身离开。

那黑色斗篷下，是黑色的口罩，全身只能看到眼睛。像是被发现般，我赶紧回过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漫长的队伍终于到头，我揭开额头，在嘈杂的“今天是个好日子”的伴奏中，开心的吹着口哨。

“啊！！！”

旁边大爷的炸天一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银行保安赶紧过去查看，周围还未走开的人，也都上前查看。一时间，垃圾车被围得水泄不通。

旁边不远处，派出所警察赶紧赶来，拉起警戒线。速度之快，不可谓不惊人。

我还未搞清楚状态，就随便拉着一位大爷问起来：“大爷，咋回事？大家都围着垃圾车干嘛？不嫌臭吗？”

“抛尸了，那垃圾桶里翻出人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