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二日（五）

江念芸顿时后退几步，她觉得整面墙似乎已经开始蠕动，开始扭曲，如同一只巨大的扁平的虫子。

墙开始缓缓下滑，天花板不见了，灯也随之消失，却仍然非常明亮，外面又是一片空白，看不见边，看不见顶，江念芸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外面的环境她还是那样熟悉，最开始的梦境……

猛然，她看见自己的手开始泛白，而另一只手上的手表开始出现提示，两人的面前都出现了一把砍刀，看起来比较大，而且也比较锋利。

“对怪物狠下心，那你们自己呢？”手表上的字体愈发显得狰狞，“是成为艺术馆的一员，还是砍掉自己的手臂？在这一关之前，它将永远痛楚，不过，不会大出血就是了。”

白色已经蔓延过了手腕，它迅速地如同给江念芸的手染色一般。

两人不约而同地拿起了砍刀，因为她们都看见了附近的纯白人像，仿佛用石膏打造一般。

手起刀落，却没有丝毫血迹，手臂切割得很轻松，仿佛没有骨头，又或者是因为江念芸用的力气很大，而平整的切面中可以看到骨头，看到血管，血肉模糊，却平得可怕。

她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在这一瞬间，她感受到的痛是原先眼睛的百倍，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随后看着掉落的断手逐渐成为石膏一般……

她咬着牙，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

“没法……”祝霜朵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江念芸已经懂了，她本该做好准备的，现在却还是觉得痛苦。

江念芸喘息着，她紧咬着牙，但她还是不会向往死亡，哪怕现在自杀比这简单许多。

逐渐地，纯白之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的笑容让江念芸感觉到了非常的不适。

“江念芸，听说……你选择她的时候犹豫了？”蒋姵的声音传来，在江念芸耳中却那样刺耳。

江念芸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也太可悲了，想着这个女人，对自己选择了祝霜朵而愧疚，而在她如今痛苦的时候，那个夕日的朋友，带来的是笑容，嘲讽的笑容，这或许就是她的真面目吧……

“是我装得太好了吗？你居然会在出生入死的人面前犹豫？”她的语气带着不屑，丝毫没有之前的那种温和，果然，蒋姵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的观察力让她能轻而易举地使别人感到愧疚。

“你一直在骗我……”

“我就在你前面，你可以杀了我，但是……”蒋姵又笑了，“折磨你们是我的第二个任务，监狱嘛，总要有惩罚的……”

江念芸站了起来，手上的砍刀居然还是一尘不染，她朝着蒋姵劈去，后者轻轻躲开了。

“你不是强化过了吗？动作……真慢……”蒋姵戏谑地看着，江念芸的心已经彻底冷了，她居然还为这个人伤心过，还愧疚过。

她冲了过去，蒋姵再次多开，手却突然扭曲了起来，江念芸知道是祝霜朵的能力，立刻抓住蒋姵的脖子。

“死亡……从来不是最好的惩罚方式……”她把蒋姵拖过去，让祝霜朵先把她控制住，随后，提起砍刀……

“之前那两个假的你说的都没什么问题，但，同意带走手表的原因不对……”江念芸的表情有些阴郁，她已经感受了太多压力，“为什么？为什么同意？”

“就是……那样……”蒋姵的神情开始变化，她看起来有些紧张，江念芸却没再上当，她知道这是蒋姵的伪装，这个人和她一样不愿死亡。

“实话。”江念芸轻轻地说着，把砍刀横在蒋姵的脸边，随后刮下来了她的一层皮，蒋姵忽然尖叫了起来，似乎很痛，而血液也流了下来……

“为什么这次没有防护！”蒋姵尖声叫着，“我的脸！脸……”

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那个女孩的声音，也就是“音者”。

“林梧羽和你说过吧？她们是特殊的……”

蒋姵还想说什么，江念芸已经把砍刀横在了她的脸颊另一侧。

“先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因为无趣……原本带着面具生活的无趣……”她的声音透着无力，江念芸却感受到了生气，她还以为答案是什么，结果……仅仅是无趣吗……

她又一次举起刀，蒋姵的头和身体断开了，江念芸对现实的联系也断了，她的家人都不在人世，而朋友，已经死在了这里，她真的无牵无挂了。

祝霜朵没有阻止，也没有说什么，她虽然有些担心江念芸现在的精神状态会不会不太好，但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插不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