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龟壳

正所谓人一过万无边无际，至少在此时的潘不武眼里就是，直到他登上临时搭建的望台，才看到对面黑汗回鹘大军的尽头。

与靖难军这面各个军阵泾渭分明不同，黑汗回鹘的大军不单是服饰不统一，各个队伍也是混杂在一起，就连旗帜都是一面接着一面，从远处望去很难区分。

当然，黑汗回鹘的非正规志愿军也没有区分的打算，就是聚在一起组成一个庞大的长条军阵，弓弩手等远程兵种在前，长枪刀斧兵混杂在一起位于后面。

两翼则是成群结队抱团成一堆一堆的游牧骑兵。

潘不武甚至还在黑汗回鹘前排的远程兵种里看到不少拿着投石器，背着一筐石块上战场的投石兵……

当然，标枪飞斧之类的投掷武器也五花八门，和弓弩手混搭在一起。

随着双方距离拉近，潘不武发现看似连成一片的黑汗回鹘大军之中，实则有许多稀松的‘链接部’。

这些部位应该是不同部族武装的交接点，所以人数稀少，一旦打起来，完全可以作为突破口使用。

这就是杂牌军的缺陷，即便上面的高官强行约束，下面的兵员素质太低，也会按照本能习惯扎堆聚拢，从而让整体阵势到处都是漏洞。

潘不武朝后面望了眼已经关闭的大石城东城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深处的恐惧。

潘不武虽然理论知识充足，但真正的临阵指挥野战还是头一次，这跟之前呆在安全的后方指挥守城战是完全两个概念。

因为在守城战中潘不武很清楚，只要己方军队没有被消灭得七七八八，自己是绝对安全的，敌人除非插上翅膀飞过来，否则绝不可能伤到自己。

在如今的野战中则完全不同，即便潘不武身处中军位置，但敌人那么多骑兵部队，天知道打起来后会不会找到所谓的薄弱点穿插进来，杀到他眼前。

潘不武之所以将不足300人的骑兵部队放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保命需求。

毕竟战况一起，前线的部队再能打也无法照顾到自己的生命安全。

潘不武可不是那些不知死亡为何物的系统士兵，他是活生生的人，贪生怕死本就是常态。

更何况，潘不武还不是武将出身，他顶多算是一个理论知识深厚的‘儒将’。

好在，系统士兵是当前世界上最优秀的兵员，只要不犯下愚蠢的错误，按部就班的指挥，都不会出大问题。

靖难军军阵前方，手持来复枪的火枪兵已经准备就绪，排成四道横列。

当敌人接近到一定距离后，前两排的火枪兵顿时踏前三步走，第一排半跪在地上，第二排站立，组成一道双排齐射横列。

带有膛线的来复枪有效射程远高于滑膛枪，黑汗回鹘的非正规志愿军的前阵远程兵种还没进入有效射程，就看到对面飘起一片白雾，轰鸣传来，向前行进的士卒顿时倒下上百人！

射完之后的来复枪手退后装弹，第二道阵列的来复枪手踏步上前，同样第一排半跪第二排站立，瞄准后同时扣动扳机！

两轮排枪过后，前阵的黑汗回鹘远程兵种阵列顿时出现阵阵骚动，开始有士兵徘徊不前，互相拥挤在一起！

他们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对面的靖难军还能杀人！

不过黑汗回鹘终归人多，一部分阵列停下脚步，其他部分还在往前，本来平整的战线顿时变得扭曲，出现凸出位和凹陷位。

同时，两翼展开更加宽广的黑汗回鹘主阵开始朝靖难军的两翼包抄过去。

这时候，后面手持滑膛枪的火枪兵也加入到射击序列当中，而且也不再追求齐射，使用杀伤效率更高的自由射击。

只见，靖难军阵前枪声接连不断，前进中的黑汗回鹘大军不断有人栽倒在地，不少黑汗回鹘远程士卒在恐惧的支配下，提前射出箭矢，没过多久，靖难军阵前土地上就插满了零散的箭矢。

随着伤亡不断增加，前排越来越多的黑汗回鹘士卒不愿意继续往前，但他们却被后面拿着长枪刀斧等近战武器的士卒逼着向前，跟随在后面的部族头人和队长之类的人物，也驱使着自己的亲卫砍杀朝后面转身的逃兵。

这就是战场，不是普通士卒面临枪林弹雨足够勇猛，而是他们回头后大概率会被自己人砍死！

没有人在这时候站出来谴责那些对自己人下刀的刽子手，因为下刀的刽子手很清楚，他们如果敢回头，后面也会有人对他们下杀手！

战阵之中，就是这般一阵压着一阵往前走，谁也不能后退，哪怕是里面的部族头人胆敢撤退，也会被更后面的伊克塔骑兵射杀。

就这样，双方的距离快速拉近到弓弩手也能对系统士兵造成有效杀伤的距离，然后是投石手的石块砸过去，标枪飞斧等威力极大的投掷武器接连飞射而来，对系统士兵造成不俗的杀伤。

幸好，标枪飞斧等投掷武器对士卒的身体素质和战技要求极高，一人无法携带太多，几波下来后就消停了。

投掷完手中的利器后，黑汗回鹘的非正规志愿军在最后的血勇之气支撑下，嚎叫着奔跑起来，撞向已经完成变阵的靖难军军阵！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和利刃入肉声同时响起，顶上来的都卜勒武士配合着换上肉搏武器的德国步兵，将涌上来的黑汗回鹘非正规志愿军成功杀退，并开始依托紧密的阵形，如同绞肉机一般缓缓向前推进。

缩在他们后面的火枪手也不甘示弱，不断从缝隙中朝着敌人射击。

靖难军的军阵变成了一个朝四面喷射弹丸的龟壳，一波接着一波涌上去的黑汗回鹘步卒根本无法敲碎外层的龟壳，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会被龟壳里射出来的铅弹杀死！

而潘不武所在的中军，则被龟壳牢牢护在中央。

很快，黑汗回鹘大军就利用兵力优势，将靖难军这个大龟壳包裹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