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
沙滩边有零散几个大帐篷，那是卖食物、饮料的地方。
方辞运点了一碗大份沙拉和两条大波龙，然后将其中一条推到葵面前：
“开吃。”
葵惊讶道：
“啊？请我的吗？”
方辞运点点头，葵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虽然沿海城市的海鲜价格比内陆便宜不少，但这两只龙虾也将近一千块了吧？原来你是个深藏不露的富二代！”
“富锤子。”
方辞运用竹签戳了一个小番茄塞进嘴里：
“只不过我家的钱，都归我管而已。”
葵若有所思，她感觉方辞运很厉害，但又总觉得这其中暗藏悲伤。
……
方辞运看着龙虾肉上厚厚的一层蒜蓉，迫不及待动手开吃，边吃边问：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在下一个车站等我？”
“就是看你一个人挺可怜的。”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方辞运才不会相信这理由，现在的人都现实得很，怎么会平白无故散发温暖。
“唉你不懂，人做一件事的原因，是千奇百怪的，或许只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恰到好处的气氛环境。”
“确实，但你前脚刚骂完我煞笔，后脚就下车等我，女人都是如此善变的吗？”
“额……”
葵嘴唇歪斜，陷入沉思。方辞运默默打开一罐啤酒，小心翼翼的嘬着泡沫。
片刻之后，葵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在骂完你煞笔后，才决定下车找你的。”
“咳咳！”方辞运被呛到。
……
葵和方辞运坐在沙滩边消食。
葵看着远方发呆，方辞运默默在一旁撕脚皮。
不知是第几波浪潮拍打在岸边，葵终于开口：
“我朋友很少，之前有个闺蜜跟我形影不离，她性格开朗乐观，带我玩、陪我乐，遇到困难会挡在我前面。
那时候有部关于舞蹈的综艺节目，很火爆，周围人都在谈论它，我和闺蜜心血来潮，便加入了学校舞蹈社。
可是进入社团后，她结识了新的伙伴、小群体。
我却由于不善交际，身边依然只有她。
即使她多次带我参加聚会、团建，介绍我给大家认识，我依然融不进新的群体。”
葵说到这的时候，语气稍显自责。
但方辞运觉得，融不进大可不必强求，他就从来不会因为融不进人群而感到困扰。
葵缓了缓，继续道：
后来有次社团活动，社长决定骑行去游山，路程很远、路况颠簸。
我自小缺乏锻炼、体力跟不上，每骑行一段距离，就需要她们原地等我。
随着耐心渐渐被消磨，等我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我闺蜜还在坚持。
她催促我快一点，不要掉队。
语气让人不太舒服，我有点自暴自弃的回答，‘我实在骑不动了，你先走吧，我慢慢骑过去，拖累你了对不起。’
她脸色突变，就像炸毛了一样，‘葵你有完没完？从始至终没人怪你吧？我不是一直都在等你吗？天天拖累拖累的，我欠你的吗？’
当时的我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呆呆看着她愤然离开。
两个人之间的友谊，也在无声中分离……”
这时，一道比之前略大的海浪袭来，将一条蓝色的小鱼裹挟上岸。小鱼扑腾翻滚，却离海越来越远。
葵指着鱼笑道：
“方辞运，你看这条鱼像不像你？它的颜色跟你头发颜色一模一样。”
说完，葵伸出手，想将小鱼送回海里。
可小鱼就像感受到威胁一般，更加使劲的扑腾，屡次从葵手中跳脱落地。
在小鱼第N次落地，葵耐着性子再次尝试捧起它时。
方辞运站起身，狠狠一脚踩在小鱼身上，鱼骨断裂的声音、内脏挤爆的声音，急促而短暂。
“啊！”葵吓了一跳。
方辞运挪开脚，露出小鱼狰狞的尸体：
“不，它更像你，走向歧途的同时，还对别人的好意敏感多疑。
游山那天，闺蜜离开后，你一定没有坚持去到目的地吧，因为你觉得即使去了，也是个局外人、不受重视。
但你可曾想过，她们在目的地等了你好久？”
这话似乎戳中了葵，她咬着嘴唇，肩膀微微颤抖，哽咽道：
“我知道啊，但是回不去了。我已经错过最好的道歉机会，这世界上的错过，十有八九只能成为遗憾。”
方辞运摇摇头，转身离开，留下一句：
“别找借口，你只是不想罢了……磨磨唧唧真是浪费时间。”
……
方辞运回换衣间，从保险柜里取出书包，前往最近的公交站台。
坐上公交后，方辞运透过窗户看着这片沙滩，它如同幕布一样，每隔几米便有简易白炽灯插在地上，散发橘黄色的光芒，那些都是观看夜景的人。
于黑暗中举一盏微弱明灯，却试图窥探大洋百里？
公交沿着海滩旁的公路渐行渐远，不知这漫长的海岸线上，还有多少搁浅的鱼，费劲扑腾去一个错误的方向。
“我最烦听人讲故事了。”方辞运嘀咕道。
……
方辞运在市中心下车，建筑上挂着五光十色的霓虹，色调透露着一股子朋克风。
街上行人很多，卖食物的店铺依然有络绎不绝的顾客，大把西装革履的公司员工从大厦中走出，快步攻入各个店铺。
或忙碌、或摸鱼了一天的他们，只能趁此机会逃离禁欲的办公室，像高中生一样谈下恋爱。
男人女人自然而然的搂在一起，把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当彼此都需要的时候，欲望就是廉价的。
方辞运站在天桥上，打开手机、拉近摄像头，聚精会神地观看正在小巷上演的大戏。
小巷很深，堆有一些杂物和垃圾，即使有人经过，也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小巷里的人，却能看清外面。
如此刺激，效果堪比润滑剂。
方辞运舔了舔嘴唇嘀咕道：
“要是能听到声音就更好了。”
……
方辞运正看得认真呢，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晃晃悠悠走到方辞运身旁，瞅了一眼手机屏幕，傻笑道：
“害呀，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你去城北大学城的酒吧玩一圈，妹妹们缠得你脱不开身。”
方辞运扭头看向酒鬼，疑惑道：
“当真？”
“真！当然真！那里的酒吧都是开放性酒吧，懂吧？开放，性酒吧。”
酒鬼把头凑近方辞运，口齿含糊的说:
“我悄悄跟你说嗷，我未婚妻，之前去过一次，五六个人，第二天回来就不是我的形状了。”
“……”方辞运感觉自己云里雾里，跟不上这大哥的思路。
酒鬼见方辞运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于是大手一挥，赌气道：
“走走走，我带你去转转！”
……
方辞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和一个陌生人结伴去酒吧。
或许只是单纯的渴了想喝点水？
酒吧里非常吵闹，刚进门的时候，酒吧保安就认出了酒鬼，一口一个坤哥把他搀扶了进去。
这酒鬼看来是个有身份的人物。
保安把坤哥搀扶进二楼的包厢，坤哥扑倒在沙发上，对保安吩咐道：
“去，把我未婚妻喊来，给我刚认识的小兄弟……”
方辞运没听完坤哥的话，直接溜出了包厢。没想到站路上看个直播，都能遇到NTR爱好者，乌波市也太刺激了吧。
方辞运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随后准备离开。
虽然他很想顺手搂个漂亮妹妹，但怕耽搁时间太久，被保安拽回去配合坤哥的雅兴。
刚离开卫生间走向正门，方辞运看见葵举着手机冲进了酒吧，慌慌张张往二楼跑去。
好巧啊，做个大胆的推理，比如坤哥的未婚妻就是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