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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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成翼知悔

见李良冷着脸,成翼又泄了气,拿起讼状……眼盯着“二万纹银,五年内还清”成翼盯着这行字,思想了一会儿,喘了口大气苦着脸道:“我十年也赚不了二万纹银啊……再说,明州港的差事,我也去不了了……”

“这倒是……不如去蹲上十年大狱,这牢饭还不花银子”李良心中又是好气,又好笑,周基庭嘱咐:不必松口,看他是不是知悔……

成翼突然掉头拿起昨日配戴的金镂嵌玉的腰系“这个,这个值一千两”又拿起黑锦绸袍“这袍子……也值一百两……”这便翻腾起包袱,一通乱找……“明州的宅子,也值二百两,这是房契……还有”

李良“嗯哼……”咳嗽一声,“你自己打算打算,明儿自己去交银子!”李良说完,对两个家士道:“他上哪便跟着……”

“是,李讼师”

李良走后,成翼赶紧套件棉布袍衫,拿着能换银子的这些物事去了当铺,一共当了二千两纹银,拿着这二千银子来了祝府……

成胜正在门口送客,见成翼蓬头垢面一幅狼狈样子,后面还跟着两个家士,先是一楞,后问成翼“你找我?”,成翼听着哥哥没甚好气,低着声道:“我找东家”

“进来吧”成胜把成翼领到书房门口道:“东家,成翼来了……”

“嗯,进来”祝正德里面冷冷应了

成翼忙低头埋脸地进了书房“东家,我来了……”

祝正德与周基庭对个眼色,没理成翼,自顾自地看着帐本,周基庭走到成翼眼前“你凑齐银子了?”

成翼苦咧着嘴道:“东家,管事,我知道错了……我不去……蹲大狱”

“哦……不去蹲大狱,那亏空的银两你怎么还?”周基庭肃着脸,盯着成翼问话……

成翼把当回来的那包银子往桌上一放,又从怀里掏出了张银票一并放在桌上,仍是埋着脸道:“这银票是五百两,这是二千两,我只这些了”

“只这些……”周基庭拿起银票看了看,上面是明州银号的章启,又问:“剩下来的呢,那些你怎么还?”

“周管事,我去码头干个苦力,或是做个船工都行……我慢慢还”成翼那腔调就差要哭出来……

周基庭不作声,坐下来慢不经心地倒茶喝茶……书房一时间没了声……

静静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祝正德把眼从帐本上挪开“成翼,你干上二十年苦力,能挣二万银子?”

成翼直是摇头,

“唉……”祝正德叹口气,“罢了……你还干你本行!去搂顺蜀口的这几个埠头,这五年里,一年二十两银子够你吃饭了,你干完五年,这帐便了了!留下还是走,都随你自己!”

成翼一听,这就是放了他一马,给他机会!憋了许久的懊恼悔恨一下子涌上来,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的道:“谢东家大恩……我……再要不改,我不是人了……东家,…我知道错了,您再信我这次…我定好好干!”

祝正德点点头:“你都二十大几的年纪了,再没有许多机会让你犯错!想改就记住错在哪儿了!人人都想锦衣玉食,可这得从正道上来!”

成翼边听着边鼻涕眼泪地糊了一脸,“行了,擦把脸,明儿过年了,去看看你娘”祝正德递给成翼条毛巾,成翼接着囫囵擦把脸,便要出去,祝正德又把他喊住:“你别回客栈了,以后就住后院去”

成翼此时说道不出,又是一股泪涌上来“谢谢东家”

周基庭见成翼出了门,叹了口气“唉……”又斟了杯茶对祝正德道:“能把成翼胆小懦弱之人拉下水……这付云飞倒是个厉害人物,改天去明州会会……”

赵府

王锆回了汴京,走前嘱咐赵庄仁:“莫要操之过急,只要你任这巡抚一天,他便逃不出我们的眼,你还怕抓不住他把柄吗?”

茶山的案子一直压着,本就是弄了几个死囚演变了被劫杀的商贾,不想张大宝这蠢货这局做的漏洞百出,只是佯装封了那块地儿,等待时机……

赵府今日前面两扇大门紧紧的闭着,空无一人,这后门门口,便排了长长的一队……这都是来送年礼的,这里面有比赵庄仁低阶的官仕,知县、司事,也有商贾、酒楼、医馆,上上下下各界人士,凡是想搭上赵庄仁的,今儿都在外等候着,只要管家一喊:下一个,这长长的队便往前挪动几步……

沈夫人身着貂毛领的紫红绸缎棉襟,从门口出来,像是得了满意答复,一脸的老皮笑开了菊花,旁边两个侍女架着,慢悠悠地扭着粗腰,“沈老夫人,您这样喜庆,定是有好事”田馥林在队伍后面,见了沈夫人连忙招呼,沈夫人立即收了笑虎起脸来:“你?!田东家,我今儿还提这事,你回去和你那不知远近的姐姐透个信儿,她再住娘家便别回来了,如今沈括回了家,她也不回来瞧一眼,一个女人整日抛头露面,不够丢人现眼”

田馥林只笑着哈腰“说的是……说的是”田馥林心中了然,他沈家是又缺银子办事,如今只能靠田家给点帮补,沈括臭名在外,自回了蜀口人人都躲瘟似的,沈成好歹说服田馥甄给了沈括一千两银子,沈括又来找了田馥林死赖不活地凑了些,开了两三个粮栈维持生计……沈母昂着头脸走了,田馥林自“呸!”一声道“都要饭吃了……还以为是当年呢?”

赵夫人独自坐在后堂,进来一个侍女便录下姓名,出处,桌上已摆满了厚厚一堆,

“下一个”,

遂着管家声落,田馥林带着两个挑着大箱的小厮进了堂“小人田馥林拜见夫人”

赵夫人昂着头脸,嗓门象压着个枣核一般,又尖又细“嗷,田东家,今年蚕丝产的不错,你可赚了不少吧?”

田馥林忙忙地行礼:“夫人,我专门挑了十匹上好的贡锦,今年的蚕丝收成好,又韧又光润,送到宫里,衣局都夸好呢,我便捡着最上眼的送来”

赵夫人脸上见了笑意:“你倒是费心,难为了”

田馥林作辑:“应当……应当”便站在原地不挪动了……

赵夫人料他还有什么事要说,便道:“今儿,老爷不在,你有事便说,晩些我再给你传个信”

“夫人,我哪里有什么事,就是,这一阵子蜀口来了几个外乡商贾,也收蚕丝织贡锦的,乱了行市,我便通报通报……”

“嗷……记下了,过了年,我和老爷说声”赵夫人没有表态,端起茶杯喝口茶,把盖子盖上……

田馥林一瞧,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便又作礼“夫人忙,小人不耽搁夫人功夫……告退……告退”

不等田馥林出门,管家便喊“下一个……”

田馥林不知,他口中的外乡商贾是章王府家的胤祺一等人,章王爷鼎元为了历练胤祺,便调配了几个织锦、经营都在行的,在蜀口铺了摊子,胤祺便是这里的东家,见宫里一半的生意让胤祺拿了去,这田馥林急了,多处没打听到对家的背景,便想着求赵庄仁将这外乡的对手赶出去,这便是老鼠啃象腿,自找的掉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