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杀意

太阳最后一丝光辉没入群山之间，天空中点亮了几点繁星。枯山镇中一家一家的灯火亮起。

街上没什么行人，空荡寂静。

一位白衣女子走的极快，她的面色微微发白，一双好看的眼睛亮的吓人。

燥意几乎要将容无月淹没，深埋于心中的杀意蠢蠢欲动，被封住的内力在体内乱撞。她咬了咬牙，眼前几乎一花。

容无月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荡着结尾说书先生的话：只道是世间红尘紫陌，诸多虚妄，最终是贪欲蒙心，害人害己。这句话似一句魔咒，挥之不去，轻易就将记忆深处那些不快的回忆勾出。

这么多年了，容无月依旧清晰的记得苏行倒下时诧异的神色，依旧记得那个雨夜苏家从苏家泛出血色，依旧记得九重山上的那一场大火。

对于容无月而言，苏家是她的逆鳞。她心中一直认为是世人贪求长生剑的欲念将苏家拉入万劫不复。

杀了苏家的，不是李相离，而是世人对长生剑的欲念。

欲念，欲念......她眼中充满怨恨，她恨得岂止是李相离，容重阳等辈？

这世间污浊，人稍有不慎就会被欲望所驱使。哪有什么恶人？哪有什么魔？人人皆是魔，人人皆是恶人！

容无月心头的那一簇火苗越烧越烈，她的右手原本被药水掩盖住的那一只火红的凤凰慢慢显现出来，被封住的内力也快要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她身形一晃，扶住身边的一棵树，手指几乎要嵌进书中。

何为正？何为邪？正道如何？邪道又如何？

容无月乌黑的双眸渐渐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红，她勾起嘴角，她既身在无间，便要让整个人间陪她一起坠入深渊！

“阿芜！”

一道清润的声音将容无月仅存的理智唤回，她眼中的阴郁散去了几分。鼻间闯入一丝清苦的香气，容无月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几分。

她不讨厌这个气味。

这个气味的主人是......容无月抬起眼，奋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却只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一抹白影。她脑中闪过一些虚影，这些虚无缥缈的影子让她心里感到了一丝隐秘的快乐。

“谢......流云？”

杀了他！脑海中忽然有一道声音道。

容无月心头一颤，绷紧了身体。

凭什么只有你身处深渊？这世间的人都该死。你不是想要这个世间的人同你一道下地狱吗？

那道声音又轻又软，似情人的呢喃，似耳畔的叹息，似一道温柔的诅咒。容无月渐渐被那道声音主导，眼神渐渐涣散。

那道声音轻轻的，缓缓地，她诱哄着容无月。

谢流云如果活着，你的计划必将受到影响。

杀了他！杀了他！

容无月微微平复下去的杀意又升腾而起，唯一剩下的那一丝清明的意识与那道声音抗争着，她咬了咬牙，低声道：“快......走！”

面前的人没有动，容无月双眼完全变得赤红，她趁着最后一丝理智消失前低吼道：“快走！”她说完这一句话后，眼中那一丝清明消失。她睁圆双眼，双手成爪，向谢流云探去。

谢流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微微一动，下一秒出现在容无月身后，他手腕一翻，手心亮出两枚银针，下一秒便没入容无月的后肩处。

容无月动作一滞，定在原地，她双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身体软软的倒下去。

谢流云伸手接住她，他看着面色苍白的容无月，眼中有着担忧。

是杀意失控了吗？

谢流云将容无月抱起，宽大的袖子挡住了容无月右手处的凤凰。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在两人走后，一黑衣人从小巷中走出，他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露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