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秋斩刑场当缝尸人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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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新缝尸铺动土,露一手

清晨,天际泛白,殡尸司上值前。

林寿从往生井里爬出来,脱下套了好几层的棉袄,放下手里的暖手壶,回身把十八道机簧锁重新锁上。

刚刚那个卖尸录定价地字,被问斩枉死的土木工匠尸体,应该是他近期最后一次光顾往生井缝尸的收获,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原因无他,下不去了。

目前的林寿,套着几层厚棉衣,抱着暖手壶,取暖措施已经做到了极限,最多也只能下到百米深,再往下的温度,已经不是一般人类能挑战的了。

真不知道殡尸司卷宗记录里,当初那个下到五百米送尸体的人,是怎么下去的?

林寿趁殡尸司晚上没人时,挑灯仔细翻看过卷宗,但是没找到记录,送尸体的人是谁?送的尸体是谁?怎么下到的五百米?全都不知道,卷宗上就一句话:

翌日,有人送尸入井一百三十丈,下视一百三十丈,不见底,遂返。

啧,一股子编故事吹牛逼的味儿。

林寿摇头,不管有没有人能下五百米,反正他现在下去肯定会被冻死,目前那些取暖措施不够用,要是有个大火炉给他背着说不定还能再下去点,大火炉……

往生井重新上锁,把一切恢复如初,林寿看见殡尸司里官员吏目们上值,悄悄回去他住的那个缝尸偏房睡觉去了。

另外,由于林寿最近又把司里后院新到的一批尸体全都给缝了,孙闲赋孙中郎又跟主簿夸起林寿,说这老实孩子干活真勤快!

两人显然想不到,后院那几具不值一提的尸体在人家这位“老实孩子”眼里,只是顺便抽几发当垫子,平衡一下欧气,他真正搞的“大事”,你们还没发现呢。

因为林寿把尸体都缝了的缘故,其他缝尸人最近倒是清闲了许多,除了一些民间老百姓的活儿,就没有殡尸司的活儿派给他们了,最近的缝尸铺,好久都没死过人了。

报丧鸟都快失业了。

天天落在殡尸司房檐上边,寂寞如雪。

直到最近有个十分讨厌,头顶岔色白毛的八哥,总是不知趣的飞来烦它。

每次那只八哥都站在它对面的房檐上,瞪着充满“智慧”的豆豆眼,歪着那仿佛出了问题的小脑袋瓜,向它发出亲切的问候:

“敲里奶奶!敲里奶奶!……”

……

正月里,出了十五,这年便算过完了,再懒的汉子也该出来做工了,再摸鱼的行当也该开市了。

被火烧掉的九号缝尸铺,也要重建了。

林寿自打停下往生井后,倒了倒时差,这几天白天便常去菜市口街头盯工。

重建缝尸铺,殡尸司这边本来是出了个吏目来帮衬盯工的,后来林寿跟他说自己平日里也闲,何况又是自己的铺子,自己盯着就好,让他休息去了。

然后就说这缝尸铺,怎么盖。

虽然缝尸人是个没编制的临时工,死了都没人管,但缝尸铺可是政府资产,往上是殡尸司,是礼部,也算个政府职能部门,缝尸铺重建属于官衙营造修缮,归工部管。

所以,头天工部的营缮清吏司来了个营造,带了张图纸,在民间招募了些木泥砖瓦匠,准备动土开干。

然而,林寿干嘛来的?他特意的过来盯工,不就是因为他这个甲方爸爸,现在有点自己的想法么。

一身的硬核土木工程知识打底,加上阳宅十书进行风水附魔,不比你一个营缮清吏司的小营造强?

原来的缝尸铺,不知道几十年前的建筑了,修的是相当凑合,比个茅房没好多少。

虽然林寿后来以四象风水术养了养风水抢救了一下,但收效也一般,本来底子就不好,就算再折腾也是事倍功半,林寿有时自己都想把它拆了重盖,但没机会下手。

如今,这缝尸铺刚好烧毁了。

可给林寿机会了,那个谁,营缮清吏司的营造是吧?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林寿一把搂过营造的脖吝子,运起文庙中的才气,使着三寸不烂之舌,唇枪舌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这个小营造说的人懵了,不知怎么的稀里糊涂按照甲方爸爸的要求,改了图纸。

新缝尸铺的建筑结构更加合理,风水设计也完全焕然一新。

这新的缝尸铺,绝对比原来那个旧的强上不止一星半点,林寿看着新图纸满意的点头,开工吧。

先是杀猪取头祭祀拜神,老时候动土动工前都得拜,怕土里有什么脏玩意儿,干施工的老板没有不信这个的。

不知道拜的是什么,但有说是中溜神,和灶王爷一样也是五祀神之一,管家宅土地的,拜完了才能动土。

动土,动土,盖房先动土,盖房要先挖坑打地基,没有挖掘机,靠人力,找了几个卯子工来挖坑,大概要挖两天。

其实,若要林寿自己扛着埋人铲上,半天就够挖完了,中间还能抽空去茶楼听段书,毕竟是在浅水埠打过两百人的,只不过没必要,太惊世骇俗了,缝尸铺的工期本来也不长,最多有小一个月也就盖成了,林寿不着急。

不过,这边缝尸铺动工到第二天,施工现场出事了。

这天早晨,林寿从殡尸司出来,扛着埋人铲,去驴肉火烧摊上吃了个早点,路上揍了两个口哨吹得太难听的小青皮消食,然后才晃晃悠悠的来缝尸铺施工现场。

然而刚一到地方,就看到不少老百姓远远冲着自己的缝尸铺,指指点点。

林寿心说怎么回事?我上热搜了?

排开人群到两侧,走进中间定眼瞧。

诸位,盖这新缝尸铺要动土打地基,首先便是要挖坑,请了几个卯子工来,昨儿个清理了地面儿上的旧屋废墟,下锹挖土,几个卯子工忙忙活活挖了一天,挖出一个见方的土坑,然后晚上收工回去了。

今早再来,几个卯子工站在土坑边上,全都满脸的害怕,没有一个敢下坑干活,与周围的老百姓一起,指点着坑里谈之色变,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这土坑里边……

伸出了一只手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