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归零与起源

LED屏上的信息如同一枚深水炸弹一般，在市政厅前的人群瞬间炸裂开来。有人质问着市长，而记者们则纷纷把镜头对准了周围的LED屏。

面对突如其来的反驳，没有提前准备对策的史林只好指挥警察平定民众，自己一边做着辩解一边在保安的护卫下撤回市政厅内。

几分钟后，暗夜星空小队接受命令赶到了现场。然而赶到现场的只有韩雪莹，莱塔和伊悦。本应来到现场的洛晨被韩雪莹安排在瑟蕾莎的房间里休息。瑟蕾莎和暮缡留在店里防止她逃跑。

面对市政厅前嘈杂的人群，韩雪莹心里莫名浮现出一种背德感。市长的秘书喊了她几次她才反应过来。带着莱塔和伊悦跟着秘书从停车场进入了市政厅。

秘书没有带他们去见市长，而是从另一边绕回了市政厅前。韩雪莹举起左手，示意秘书退后。秘书便退后几步，在后面的走廊等待结果。韩雪莹脱下遮目的兜帽，展开双手，吟诵起空灵的卡伽语，开始占卜。

“宁静又崇高的星空，我祈求您的智慧，用漫天的星空，带领我看到那被隐藏的事情……”

韩雪莹紫色的双眸渐渐渗出光芒，她闭上眼睛，陷入梦境之中。灰白色的梦境中，她看到一束束光芒顺着网线进入了LED屏在上面构成了一个个文字。而画面一转，一个白色的服务机器人正在市政厅的走廊里缓缓走向市长办公室。

韩雪莹睁开双眼，眼中略有充血。她重新戴好兜帽，开口低语道：

“准备好，我们去会会归零的HW。”

黑暗的走廊里，外面的人群依旧喧闹。一台白色的服务机器人正透过窗户观察着的人群。

“前面的OR—15服务型机器人，停下。”

机器人随即停下僵硬的脚步，举起双手。背对着韩雪莹。市政府的保安队把子弹上膛，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了上去。莱塔也跟在队伍当中，防备万一。毕竟对方也是被学院列为邪教组织的成员之一，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即便如此，韩雪莹也还是悄悄放出自己袖子里的触手，做出两手准备。她防备着周围，用空灵轻柔的声音说道：

“现在慢慢地转过身，解除你身上的武装。我们还可以好好地交谈。”

机器人缓慢地转过身体，红色的紧急武装指示灯熄灭。代表着它卸掉了用以应对紧急事件的武器。保安队趁机围了上去，用枪指着机器人的核心。就在保安队准备拆除它的核心时，它突然下蹲从靠近的保安队员胯下钻出，双腿弯曲，弹跃而起撞破市政厅的窗户跳了出去。

伴随着金属撞击地面的巨大声响，整个机器人摔得粉碎。而它落地的周围没有任何人。大楼上的LED屏再次变得雪花，随后显示出了第二段消息：

“我们站在不对等的两边，没有平等交流的条件。”这段信息，是留个韩雪莹的。随后大楼上的LED屏恢复了正常。韩雪莹带领莱塔和伊悦进行了第二轮占卜，然而这次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结果。HW已经离开了。韩雪莹带着队员敲响了市长办公室的门。

一位穿着暴露年轻的女性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史林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粗大短小的手指在太阳穴上来回揉捏，面前有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韩雪莹没有管办公室里违和的场景，只是简单地把这次HW的事情汇报一下。

“这么说，那个邪教徒已经离开了？”听说暗夜星空小队解决了问题，他的语气一下子轻松了不少，眼中也似乎有了光芒。

韩雪莹拉了拉兜帽的边缘，开口说道：

“是的，看样子他的目的只是做一次警告，即使刚刚跳楼，也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什么？你们就这么让一个邪教徒跑了？市政厅难道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年轻人站在办公桌旁，不停地指责道。他的年龄看起来跟伊悦差不多，穿着一尘不染的正装，发型也是精心打理过的。韩雪莹只是瞥了他一眼，他内心的想法就浮现出来。

高傲，自大，自以为是。想利用指责我们提高自己的威严和自己的地位。是个孩子气的官二代啊。有这样的人做政府预备人员，也难怪凯恩斯会政局混浊。韩雪莹如是想道。

韩雪莹没有理他，直接推着轮椅就要离开。离开之前，她背对着那个年轻人和史林说道：

“市长先生，HW之所以会今天入侵市政厅我想您应该清楚，如果真的想令人民信服，最好实事求是地给出令人民信服的说法，而不是把责任推给其他人。哪怕这次都林镇的真相不能公之于众，我想一次诚恳地道歉也比推卸责任给归零更令人信服。”

现场一下子鸦雀无声。平静地甚至听得到史林那沉重的呼吸。伊悦推着韩雪莹就要离开市长办公室。韩雪莹突然停下，侧头看向身后的史林。

“对了市长先生，随便问一下，上次政府内部跟毒贩勾结的人员，找到了没有？”韩雪莹语气严肃，像是审问犯人一般。

“还……还没有，我已经派人在调查了。”史林叹了口气，语气低落，像是一只被猫逮住的老鼠。

“保护人民是我们的工作，至于找出内部的蠹虫，就是你们的任务了。”韩雪莹直接扭头离开了市长办公室，即使被兜帽和面纱遮住了容貌，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轻蔑。

“喂，你给我站住！”穿着正装的年轻人追了出来，推开伊悦一把把住了韩雪莹的肩膀。

瞬间，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无数柔软滑腻的的东西从黑暗中缠绕在他身上，把他死死地束缚住。在他面前，一双巨大的紫色眼眸正如同野兽一般盯着他。当他再次清醒过来时，他已经瘫坐在走廊上，裤子上渗出液体。

韩雪莹看都没看他一眼，带着伊悦和莱塔离开了市政厅。

暗夜星空前，韩雪莹停好车，借助触手们坐回轮椅上。她刚推开门，就发现坐在窗边的宇文信，瑟蕾莎正和克莱娜一起准备着晚餐。洛晨，凯特，李林，艾蕾四个人坐在一起上分，暮缡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研究着萨特•沃隆德的手稿。看到韩雪莹回来了，宇文信走上前，把轮椅推到柜台后面。

“你们怎么来了？”

“每次任务之后都要放假一天，你不会忘了吧。”宇文信一边递给韩雪莹一杯咖啡一边说道，他在吧台挑了个位置坐下，享受起自己的咖啡。

“查清是怎么回事了么？”

“是归零。不过说起来有些搞笑，市长要推锅给归零，结果平时都没有动静的归零居然出来澄清自己了。”韩雪莹笑笑，左手遮面，右手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看样子这次事件的确跟归零没有关系，反倒是跟起源有关系。他们对那个神的疯狂信仰倒是跟灰土计划日志里描述的一致。”

“起源又是什么？也是邪教组织么？”莱塔拿着一杯果汁走了过来。

宇文信微微点头道：

“起源是十分古老且庞大的邪教组织，最远可以追溯到第三时代。远在人类还蒙昧无知的时代，就已经有他们活动的痕迹了。而且他们的足迹遍布各个大陆，到处都有他们举行活祭的报告。他们信仰阴影之主，据说那是一块来自宇宙的陨石，在第二时代坠落在西大陆。起源的信徒都是疯子，他们脑子里只有那至高无上的神。”

“这样看来所谓的灰土计划应该是给阴影之主准备一支足以征服世界的不死军队。不过话说回来已经成神的家伙还会需要军队么？”洛晨抻了个懒腰，拿着一杯奶茶坐在宇文信旁边。

“即使成为了神，身体也还是人类。不过能进阶到那种程度的话，对于普通的物理攻击是有很多防备方法的。不过只是能够防备不代表无效。如果情况合适，等到力量耗尽，哪怕是真神也会被一颗小小的子弹杀死。”韩雪莹耸了耸肩，平静地解释道。

“这次我来除了给队员们放假还有另一件事来通知你。”

“什么事情？”韩雪莹用勺子不停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很是悠闲。

“魂大人点名你们小队参加这次圣灵学院主办的评级测试。你应该也知道，每次评级测试都是各个势力展现实力的舞台。所以……”

“我知道了，我会在剩下的时间训练好他们的。话说这次你们也会参加吧。”

宇文信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看样子下次再见就是对手了，能这样聚一聚真是难得，就像原来我们八个人，每次执行完任务都会搓一顿一样，现在说起来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韩雪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一边热闹的暗夜星空和处刑者队员们，眼眶略有湿润。

洛晨看了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暮缡，让瑟蕾莎调好一杯珍珠奶茶，拿给暮缡。

“在做什么呢？”洛晨把奶茶递给暮缡。

“谢谢，我在尝试解读萨特•沃隆德留下来的手稿。”暮缡接过洛晨递来的奶茶，放到一边，继续努力地尝试解读。

“啊，我听说过。据说他的日记和手稿都是用他自创的符号记载的，有人说那是他隐藏的宝藏，也有人说这里掩藏着成神的秘密，不过这都是坊间传说了。毕竟萨特•沃隆德这个人充满了谜团，他提出的设想和理论在第五世代的今天也仍然适用，真的让人觉得他是造物主之子啊。”洛晨吸了一口奶茶，继续看着暮缡解读，时不时还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呦，你们玩什么呢？”莱塔看暮缡和伊悦盯着几张白纸许久未动，颇为好奇，于是也加入其中。

然而纸上记载的东西令他浑身一颤。因为这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看得懂。这根本不是什么自创的符号，而是母亲教会自己的，母亲故乡的文字，母亲称它为——汉字。虽然抄录的时候不是特别写实，但也能解读出上面记载的消息：

三月十七日，距离目的又近了一步，距离回家也更近了一步。来到这里的十五年里，我无时无刻都思念着我的故乡。那里的一草一木，那里的人，还有那里的炸鸡排。这个世界的食物难吃的要死，不过好在，我就要回家了，只要那个家伙信守承诺的话。

莱塔抓过另外一边的两张，阅读起来。两张纸是上分别是两篇日记：

四月十八日，我现在明白希特勒当时的心情了。如果这帮猪一样军官听从我的计划，早就赢下战争了。我现在真想用那部电影里的台词来骂他们，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我不过是一个学软件的大学生，没上过一天军校，但我却凭一己之力征服了整个西大陆，而他们这群蠢猪之所以被称为将军不过是在军官学院里混够了年头而已。现在我只有唯一的出路了，希亚伯的谒灵山。但愿那家伙可以帮我回家，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四月三十日，原来如此，我从一开始就被当做棋子了。看到这片日记的老乡，不对，不知道你是不是中国人。如果是看得懂中文的外国友人也好，如果你看到这篇日记，一定要记住以下几点，这会非常重要。

第一，不要相信这个世界任何的造物主，救世主，哪怕他们对地球了如指掌。

第二，不要放弃希望，这里很可能与地球在同一个宇宙当中，如果你可以去往这个星球之外，你就有回家的希望。

第三，小心来自星空的威胁。

好了，这就是我所能告知你的所有东西了。祝愿你早日回到我们的故乡。

故乡……故乡……莱塔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仿佛那温柔美丽的背影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母亲……”莱塔伸出手，抓向那虚无缥缈的幻影，幻影飘散，触碰幻影的手却摸到了伊悦的胸口。伊悦脸涨得通红，用餐盘遮住脸快步跑开了。

“啊，抱歉，我不是……”

莱塔身后，洛晨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她抄起椅子，直奔莱塔而去。莱塔见状不妙，拔腿就跑。

暗夜星空里瞬间充满了快乐的笑声。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宇文信也嘴角微起，品了一口自己的咖啡。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递给韩雪莹一张照片。

“虽然很抱歉，但是还是要谈工作的事情。这个人是凯旋化工厂的法定代表人，天罚小队上午去搜查过，已经跑了。学院已经在都林市各个出入口安排了人员，希望你们能注意一下。”

韩雪莹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了起来。矮小的身材，但很强壮，皮肤黝黑粗糙，看起来像是经常在室外工作的样子。而他的脸也是一样，浓密的络腮胡，搭配上粗犷的面容更给人沧桑的感觉。不过最令人在意的是他一双混浊的灰色眼眸和毛糙粗犷的黑色眉毛。

“我知道了。我会让罗恩注意一下的。”韩雪莹把照片收好，放到长袍的袖子里。

“对了……”宇文信刚开口，思索了一下，又停了下来。抬头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他也参与这次事件了么？”韩雪莹眼瞳微亮，泛出微微紫光。

“以现有的调查结果来看，是的。不过这次归零亲自派人澄清，说明他已经离开归零，加入起源了吧。抱歉，我可能喝多了，这只是我的猜测，别在意。”

可是你喝的是咖啡啊，信。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会说谎。

韩雪莹低声自语，她从吧台下拿出一张照片，注视着上面各色眼眸的队友。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个黑色卷发，金色眼眸的少年身上。

现在的你又在想什么呢，约翰……

三区，破损的废旧大楼上。被刨开坟墓的伊斯卡•安找到了新的安身之所。他把玩着从神树上拿到的干瘪果实，里面似乎有细小的虫子在里面蠕动。

一阵沙尘旋起，有着黑色卷发金色眼眸的李约翰出现在安的身后。

“随随便便进入别人家可是很不礼貌的啊。”安收起那干瘪的果实，转身与李约翰对峙。

“你骗得了那个小姑娘，但是骗不了我。你就是蜘蛛途径的位列4的操纵者。凭你的实力对付不了我，不过我也对付不了你身后的那位存在。所以，我想做个交易。”李约翰的声音平静，但是略微有些不清晰。

“什么交易？”安后退几步，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

“我需要你手里的那个果实，作为交换，你可以拿到这个。”说着，李约翰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颗血红色的眼球。他把眼球握在手里，继续道：

“作为蜘蛛途径的附加者，位列1的力量遗留物，这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苍白帝王的力量遗留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的到的。”

“原来这才是你拿走眼球的原因么，有意思。反正这东西留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给你好了。”安用蛛丝吊着黑色果实，慢慢挪向李约翰，李约翰也用沙尘把苍白帝王的眼球托起，飘向伊斯卡•安。

果实与眼球互换位置，沙尘立即包裹住果实回到李约翰身边。他的左手突然动起来要抓住飞来的果实。然而右手一把按住了左手，果实稳稳地落在了李约翰的右手中。

“这可不能给你玩啊。”说完李约翰化作一道沙尘随风而去。留下伊斯卡•安一个人拿着苍白帝王的血红眼球静静地站在大楼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