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方板的理想爱情（四）
妹佗走在深夜的街道，深夜里，一些阴影不时的从霓虹灯里伸出獠牙来，吞噬灵魂。人行道边的“环保卫士”再次吸引了妹佗的心。这是一种被子植物、双子叶，有着抗烟雾、抗灰尘、抗毒物和净化空气、保护环境的能力，其花色有红色、白色和黄色，扦插繁殖。也许正是这种种的方便促使城市的某个管理者选择了它成为城市的景观树吧。
可惜，城市的管理者却选择性地忘记了它的危害性，因为这种植物有着对人体不可估量的伤害，稍微有心点，它便成了唾手可得的毒物。（请读者原谅，这里不能写出它的名字、毒性以及危害性，因为我不想成为教唆犯！）
妹佗知道这种“环保卫士”的毒性，是因为方板有一种病，恰恰最忌讳的就是它。
妹佗的眼泪一直漫延着，漫延在心脏里，释稀着鲜红鲜红的血液，流淌在全身的每一个角落，血液被释稀，供氧量自然而然地在减少。
妹佗下意识地走了过去，走向环保卫士，妹佗的手在叶片上摩梭，一片一片地摘，妹佗的心，麻木了。
时间如血液一样往复循环着，消失一些旧的痕迹，诞生一些新的记忆。
七月，还是七月。
这辈子我爱你，还是这辈子我爱你。
方板，还是会偷偷地溜出去，溜出去砌四方城。
只是，方板多了些在生产线的时候，宁姐的办公桌也漫无声息地移到了生产线的角落。
方板是宁姐的朋友，所以，方板时常坐在宁姐的对面轻声说着一些深深邃遂的话，宁姐便轻轻地笑，当然，有时也会轻轻地叫方板滚。方板便微笑着走开，留下一脸腮红的宁姐继续坐在生产线角落的办公桌那里，默然不语。
妹佗依然会从其他的生产线偷偷地溜过来，在宁姐的身边轻轻地叫。
宁姐便时常笑着温柔地打妹佗、温柔地说：“死妹佗，你要吓死我啊！”
矮矮小小的妹佗便嘻嘻地笑，妹佗看不见宁姐眼晴最深处的那抹苦涩。
城市的夜色，熟悉了便是温柔的惬意的，妹佗喜欢上了慢慢地慢慢地漫步夜色。
5月20日，爱情的时间，一些爱情在这个美丽而甜蜜的日子里开始了收获。春种一粒籽，秋收一季果，那是农活。呵呵，爱情不是农活，爱情是革命同志们最神圣的事业。亚当、夏娃在伊甸园被蛇诱惑的时候，爱情便金黄金黄地成熟了。
“玲子，520，快乐！”方板穿梭在QQ和微信之间，忙且幸福着。
“快乐个屁，今天都没人记得我了。”玲子的表情一撅一撅地，像个正在受委屈的孩子。
七月从QQ回来，甜甜地亲吻一口微信上玲子的飞机场，“别，就算全天下不记得你，你也有我啊。”
“肉麻，哎，死方板，今天晚上要好好表现哦，不然，妹佗可是要你跪键盘啦。”
“跪你个飞机场啊，她不是转夜班了吗？约你，怎么样？”七月的眼前是玲子被自己跪着的飞机场。
“等吧，看你今天能不能踩到狗屎，踩到了再约。”
“玲子，你个神啊，连我踩到狗屎了都知道。”七月皱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了，七月看着脚板下也许刚消失热气的狗屎笑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啊！看来广东遍地是黄金还真没错。“要不，我发张照片给你证明下。”
“哈哈，从你的臭气都能感觉到啦，祝福你哦，呵呵。”
“好了，今晚我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哦。”七月看着微信，笑了。七月点开了QQ，这辈子我爱你回来了。
“哦，什么？好的，我下来。”宁姐挂断手机，脱下工作服，离开生产线。
宁姐的脸上是疑惑。
宁姐下楼，杨柳飘飘地来到保卫室的门外，门外是个年青的女孩，年青得让宁姐一下就想起了自己最美丽的时刻。
宁姐回拨刚才的电话，铃声在女孩的手中响起，铃声如女孩一般的轻舞飞扬、如女孩怀抱着的玫瑰一样璀灿美丽，铃声是宁姐喜欢的《女人如烟》。宁姐笑了，女孩抬头凝望着宁姐，挂断手机，也笑了。《女人如烟》消失了。
“你好，这是你的花，请签收。”女孩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宁姐接过女孩手中的卡片，望向女孩怀中那艳丽的玫瑰，问：“可以先让我看下花里的祝福卡吗？”
“可以啊。”女孩递过玫瑰里精美的祝福卡。
祝福卡在宁姐的手中展开，两颗心，一箭穿心！笔迹曲曲折折的，如蚯蚓在沙滩爬过的痕迹，祝福卡上没有署名，但宁姐知道，因为宁姐熟悉方板。因为方板的字，宁姐还记得自己曾给方板取过一个外号：蚯蚓。可惜，宁姐不知道蚯蚓是可以两头行走的。
宁姐轻叹一声，悄悄地摇摇头，极力压抑住自己心中那份在涌动不息的感动，把祝福卡合上，与卡片叠加在一起递给女孩，“对不起，这束花我不能签收。”
“为什么？名字不是你的吗？”女孩怔怔地瞪大了好看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因为鲜花是所有女人的软肋，没有女人会拒绝鲜花！“而且，我们公司的理念就是诚信，为客户保证质量如期完成是我们的必须……”
宁姐急急忙忙地在卡片上签下了自己美丽的名字，宁姐害怕了女孩的啰嗦，毕竟，这门口人来人往的，要是被熟悉的同事听见自己和女孩的话，那肯定是不出一个小时全公司就会出现无数与自己和玫瑰相关的话题。有些人的耳朵某些时候总是极度灵敏的。
女孩看着宁姐捧着玫瑰离开，眼神里露出了不舍和莫名的愤懑，“装，你就使劲地装吧，不装会死吗？真不要，就只签收不收花啊。”
宁姐深呼吸一口，把祝福卡藏进口袋，深深地呼吸着玫瑰的香味，幸福就在瞬间布满了全身，宁姐的眼神里绽放着一种与爱情有关的东西，朦朦胧胧的。
鲜红鲜红的玫瑰，象征着热切而炽烈的爱情。
玫瑰是9枝，天长地久！
玫瑰的包装上躺着一只小小的宁姐最喜欢的布吉熊，布吉熊的眼神深深邃邃的，像极了方板的眼神，眼神里，宁姐看见了自己QQ上的那个人——这辈子我爱你。
“哇，好漂亮的玫瑰。”
“好浪漫啊，呜，520，宁姐的520。”
“宁姐，哪个情人送的啊？羡慕死你啦，我的好宁姐。”
更衣室里，喜鹊似的女人们拥过来，围着宁姐，七嘴八舌的，话来话去，羡慕忌妒恨啊！
“哪里了啦，人家才没有情人，是、是我家那个送的嘛。”宁姐幸福地微笑着，让同事们分享着自己的幸福。
说过、嚷过、挤过、围过，女人们开始怀抱着宁姐的玫瑰一起拍摄着这幸福的时光。
终于安静了下来，宁姐看自己的照片，美丽的宁姐，怀抱着鲜红鲜红的玫瑰，眼神里是最幸福的陶醉。
宁姐把祝福卡放进自己的包，点燃QQ，更换自己的QQ头像，瞬间，过去消失，未来呈现在眼前，幸福的爱情幸福的玫瑰转换成了自己的头像，鲜红鲜红的！
爱情，是要两个人一起分享幸福的。宁姐知道方板一定在等自己的信息，“哼，我就不发，自己猜吧。”宁姐看着自己新换的头像，幸福而羞涩地笑了。
七月呢？
这辈子我爱你呢？
痛苦的爱情，各自有着各自的不同，而幸福的爱情，往往都是一样的。
“除了贫，你还会什么？”玲子在微信上委屈地诉说着。
“还有520啊。”方板，不，七月，七月在极力地疼爱着玲子。
“你还知道今天是520啊？我以为你老人家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啊！人家宁姐多幸福，她老公今天都给她送玫瑰花了。你说你爱我，怎么花也舍不得送我啊？”
“嗨，我以为什么嘛，花有什么好的？一天就变残变败了，那都是虚的！”七月掩饰着自己心里最得意的笑，“我爱你，我肯定给你最实在最幸福的啊。晚上早点来我家你就知道我最爱你了。”
“妹佗上夜班，可妞妞在家，我不去。”
“妞妞晚上去宁姐家睡的，宁姐和妹佗是好姐妹，妞妞又亲近宁姐，所以妹佗上夜班的时候，总是宁姐带妞妞去她家睡，她们都怕我带不好，呵呵。”
“哦，宁姐对你们真好。”
“是的，宁姐很好！好了，不说别人了，晚上我等你。”
“哦。”
520，特别的日子，特别的幸福。爱着的更爱，相约的依然在说着这个肮脏的世界上最虚伪的甜言蜜语，醉一些想醉的人。
妹佗呢？妹佗斜倚在床上，数着天花板，可惜，楼房不是农村的大瓦房，数过来数过去都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唉，睡不着，起来吧，妹佗摇摇头，把一些眼看着可以抓住却又逃之夭夭的记忆摇出思想之外。妹佗想起了阳台上已晾晒好的环保卫士。
晾晒好的环保卫土叶片卷曲着，如毛尖一样散发出一股清香。把环保卫士归好，妹佗寻找着可以装的瓶罐，昔日那些乱七八糟的空瓶瓶罐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方板收拾得干干净净了。真是奇了怪了，平时在家里做甩手掌柜的方板什么时候还转性子了。妹佗苦涩地笑笑，下意识地抽动着床头柜的小抽屉，小抽屉打开，方板装毛尖的小铁罐出现在眼前，妹佗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心跳也变得不规则起来。
妹佗想起了方板的特殊嗜好。
原来，每次方板和妹佗春风一度后，总喜欢泡一杯温温软软的毛尖，赤裸着身子斜靠在床头，一边品呡茶的清香，方板说，毛尖轻浮在温温的洁白的水中，绿中有白，白中有绿，毛尖一上一下地，就像最神奇的精灵在水中舒畅地沐浴。
妹佗皱起了眉头，一些愁浮上了眉梢，电话响了，铃声是忧伤的《爱上你等于爱上寂寞》。妹佗走向阳台，接听电话。电话是宁姐打来的。
床头柜的小抽屉关上了，小抽屉里是装着环保卫士叶片的毛尖茶叶罐。
一切都回复了安静，远处隐隐地传来《大悲咒》的音乐声。
……
钥匙在锁孔里轻轻地旋转，防盗门吚吚呀呀地开了，吚吚呀呀，防盗门又关了，防盗门反锁了。
“坐吧，这片天地是你的了，亲爱的。”七月绅士般的张开手，手里是满满的食品袋。
“屁的天地，把我哄来不会就是想请我吃你家的食品吧？”玲子转转身子夸张地在沙发上坐下，眼珠滴滴溜溜地转，“不是说要给我惊喜的吗？没有惊喜我可要走了哦。”
“别，亲爱的，马上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七月从厨房出来，眼神里是满满的喜悦，雾早已散去，有些欲望的火焰在等待着燃烧。
七月在玲子的身边坐下，低头去亲吻玲子的唇，玲子挪动着移开，唇从七月的唇角擦过。玲子伸手，“惊喜呢？”
七月魔幻般的伸手，手心里是一条亮晶晶的项链，金黄金黄的。
玲子闭上了眼睛，“这么小的东西，也算惊喜？”
七月起身，面对着玲子，为玲子系上小小的小东西，手，往下，环住了玲子的腰，唇吻上了玲子的唇，结结实实、实实在在的亲吻。
“好啦，别闹了，我饿了。”玲子推搡着七月往厨房里走，“快去准备吃的，嘻嘻，惊喜虽然太少了，不过，在你家里坐着妹佗的椅子陪着妹佗的老公吃东西还是挺刺激挺好玩的。”
“稍等一下，我一定好好的喂饱你，喂饱你了才有大惊喜哦。”七月在整理着刚买来的肯德基情侣套装，瞄瞄玲子，一包白色的粉末悄悄地滑进了可口可乐饮料。
“你家怎么好热啊？难受。”玲子把刚喝完的可口可乐顺手丢在了餐桌下的垃圾桶。玲子的额头上冒汗了，玲子解开了外套，飞机场隐隐约约地显露出了一方跑道。
七月的微笑越来越潇洒了。
“妈的，真浪费，下次又要买，本来这是给我的好宁姐准备的。”七月望着玲子越来越潮红的脸，闷闷不乐地想，“唉，这次就给你个大惊喜吧，陪你玩了这么久......”
玲子紧紧地挤在了七月的身边，“我好难受……”，玲子的眼神里是一片茫然和焦渴。
“唉，可怜的娃啊，你到了沙漠，我只好喂水救你啦。”七月挽住了玲子的手臂，走向卧室。
卧室里是春天。
……
七月点燃了烟，赤裸着身子拉开了床头柜，床头柜里是毛尖茶叶罐。泡茶，白中有绿，绿中有白，毛尖在温温的水中一上一下地轻浮着，散发出清香。
“今天的毛尖真好喝。”七月惬意地品眠着，看着春天里的床，床上是依然在酣睡的玲子，玲子的身下竟在这春天里盛开了一朵玫瑰。
玲子呻吟着扭动着身子，毛毯滑落。
七月的喉咙感觉到了收缩，七月感觉自己更口渴了，七月一仰脖子喝干净了毛尖茶，毛尖茶温温的清香润泽不了七月的渴，七月看向玲子，七月的手伸向了玲子。
“啊！”卧室里传来了玲子惊天动地的叫声，玲子清醒了，玲子看见了自己......玲子看见了赤裸着身子苍白着狰狞的脸正如魔鬼一般向自己伸出手的七月。
玲子挣扎着站了起来，玲子看见了床头柜上那锃亮的剪刀......
伸手，剪刀；剪刀一张，剪刀一合，落向这春天里的床，羞答答地向七月行着告别礼。
七月走了，方板依然向玲子伸着手，方板无声地倒在了这春天的床上......七月走了，也许方板也知道自己是真的错了，所以，方板无声无息地躺倒着，安静地躺倒着。
玲子拨通了110……
“妹佗，这、这倒底是怎么了啊？”宁姐气喘吁吁地来了，宁姐是妹佗的好姐妹。
“宁姐。”麻木的妹佗丢下了手中的毛尖茶叶罐，妹佗终于哭了，痛彻心扉。
宁姐紧紧地拥抱着妹佗，宁姐不敢看这春天里的卧室、不敢看春天里的床、不敢看方板、不敢看玲子。宁姐只敢看着窗外，窗外是遥远的云，深深邃邃的，像雾，看也看不清。
宁姐的眼睛红肿着，宁姐的心好痛，宁姐只有默默地紧紧地拥抱着妹佗，就如妹佗紧紧地拥抱着宁姐。
也许是抱的久了，也许是哭的够了，妹佗松开了手，从墙上挂着的手包里摸出了纸巾，给宁姐，“宁姐，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了，以后、以后请你帮我多管管妞妞，好吗？就当妞妞是你的女儿了，好吗？”
宁姐紧紧的抱住了妹佗，宁姐，哭了。
宁姐的手上是一片有些陈旧了的纸巾，纸巾是早已变成了深褐色的星星点点，如一个一个的省略号……
（《方板的理想爱情》过去了，故事结束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520成了过去的日历，529来了，529按如今的网络爱情密码数字来说就是“我走了！”，所以，我走了！
爱情也好，暧昧也好，人性也好，来的来了，走的走了，就让记忆留下吧。
亲，挥挥手，我不带走一片云彩！如果你愿意，请为《七月》写下你的评论，或建议、或批评、或指教，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