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1.回头，我在
“今年过年去哪过啊？”母亲问。
离过年不到一个星期了。
楚治雄想了想，笑着回答，“外婆家。”
“前几年不都在你妈那里过了吗？”父亲听了不高兴，看向母亲，表情严肃的说，“今年去我妈那过。”
楚治雄故意将筷子狠狠插进饭里。
“去把弟弟喊回来吃饭。”母亲说却转移话题。
楚治雄应了声，跑了出去，走的时候听到父母在为去谁家过年争吵不停。
其实去哪里过都一样，就算去外婆家过年，爸爸也不来，最多吃顿饭就去奶奶家。
“小熊——小熊——”楚治雄边走边喊，“回家吃饭了。”
弟弟叫楚大熊，明明她也有个雄字，虽然是“雄”，不是“熊”，可偏偏父母喊他叫小熊，只喊她全名。
楚治雄找了许多地方，最后在小卖部门口看到蹲在地上的弟弟和其他小朋友，看看左右车辆，连忙跑过去，凑上前就瞧见其中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子，突然站起身指着楚大熊说，“你把我的卡片弄丢了，要赔我一张。”
“没有。”楚大熊摇摇头。
“就是你。”一个孩子起哄。
“我也看到了。”另一个孩子也站起身说道。
“没有，我拿都没拿。”楚大熊解释
“就有。”
“对。”
“没有！”楚大雄大声喊着，眼泪委屈的都快流出来了。
不管楚大熊怎么解释，其他孩子一口咬定就是他。
站在旁边的楚治雄怎么可能让弟弟受欺负，平常最看不惯这种，作为姐姐就应该当个榜样。
“大熊，你一句话有没有拿过。”楚治雄蹲下身温柔的说。
楚治雄的出现显然让孩子们吓了一跳。
“没有…”楚大熊呜呜大哭。
其他小孩还不肯罢休，依旧指着他，“就有就有。”
“你们别说话，我来问，”楚治雄一句话，小朋友不敢再说，扭头问那胖子，“你说他把你卡片弄丢了，有证据吗？谁看到了？你卡片放哪过？有谁拿过？”
“我们都看到了。”其他小朋友一齐说。
“我就把卡片借他玩玩的，他把我卡片拿走了不还我，我们追他，他摔倒了，卡片就没了。”胖子说。
楚治雄转过身，拉起楚大熊的手，第一反应是问，“你摔到哪了？”
楚大熊将裤脚撩起，只见膝盖处是一块流着血参着沙子的伤口。
楚治雄皱起眉，回过身，对小朋友们说，“你们几个小朋友为什么追他，他如果拿了你的卡片可以可以好好讲，现在他摔倒了，就算卡片是他弄丢的，我会赔给你，可你们谁来赔医药费？”
小朋友们顿时不说话了，胖子直接被说哭，匆匆跑走了，其他小朋友也随他跑开。
楚治雄知道他们会回来告诉母亲，到家后楚治雄将这件事告诉了父母，母亲拿了药膏为弟弟擦伤，父亲在一边指着小朋友的行为，同时劝弟弟不要再和小朋友来往。
吃晚饭本应该是平平静静，谁知那胖子父亲直接站在了家门口，身旁还带着那群瞎起哄的孩子。
“你孩子把我孩子骂哭了。”胖子的父亲和胖子一样，眼睛都被脸上的肉埋没，根本看不到。
父亲马上起来，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楚治雄想着看好戏。
下一秒，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父亲非但没有为弟弟辩解，竟恭恭敬敬的低头认错，。
怎么会呢，不可能啊…
胖子父亲见他这反应，像是计谋得逞，咧开嘴，笑着说：“算了算了，都是孩子嘛，下次注意。”
“是是是…”父亲强行笑着点头，“孩子不懂事，孩子不懂事…”
楚治雄从未见过父亲这样，他在孩子面前一直是严厉的，眼神凶的都可以杀死人。他本可以为弟弟讨个公道，如今却是这样，楚治雄的表情变得凝重，手死死握住筷子，刚吃几口就没有了味道。
“让他赔我卡片，”胖子一句话打破这气氛，他拼命拉扯他父亲的衣角，指着坐在楚治雄一旁的楚大熊，“他把我卡片弄丢了，让他赔我。”
父亲见状，问都不问，直接从口袋拿出张五十块塞进对方的手里，然后客客气气的说道：“这当做赔偿，可以给你孩子买些吃的。”
胖子父亲收下这钱，似乎早已做好打算，满意的走了。
楚治雄的筷子从未停下，嘴巴也不停嚼着，但心里却感受不到吃饭。
父亲转过身时，脸上的表情阴沉下来，脱口一句，“你给我起来！”
当然，站起来的是弟弟，可父亲直直的往楚治雄那走，二话不说挥动手掌，“啪”的一声，一个响亮清脆的巴掌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脸上，楚治雄几乎是懵的，下意识捂住脸，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事情，站起了身。
“弟弟你都带不好，要你有什么用！”父亲一字一句扎在楚治雄的心坎里。
楚治雄脑里一片空白，心里一万个为什么，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你做姐姐都不知道教弟弟的吗？你怎么当的？是不是在学校生活太好了？”父亲如同凶狠的野兽张牙舞爪，说话的音量，震的楚治雄耳膜疼。
“就是生活费给多了，养出你这么个…”
没给父亲讲完，楚治雄再也忍不了了，站起身脱口骂道，“你给过我生活费吗？”
这句实话明显打脸，父亲握紧拳头想要狠狠挥向楚治雄，幸亏楚治雄机智，搬起地上的凳子防卫。
“别吵了，别吵了…”楚大熊看到眼前的场景直接吓哭出了声。
“利雄啊（父亲的名字），利雄啊，你们俩要打就死出去，打别在家里啊…”母亲眼眶也是泪水打转，那闪闪发光如珍珠般稀罕。
楚治雄最见不得母亲哭了，马上放下手里的凳子，去安慰母亲。
父亲不甘示弱，对着母亲爆粗口：“你md，你tm眼的白眼狼要反老子，我tm呆不下去！”
楚治雄咬紧牙关，哪能这般忍气吞声，“那你tm滚啊！这个家不需要你！”
母亲几乎是震惊的，父亲上来一挥拳打在楚治雄脸上，楚治雄随即拿起凳子打中他的手臂。
时间似乎定格在这刻，楚治雄不知为何这么做，或许为了自己的尊严和忍气吞声已久的怒火，更可能是为了母亲…
“这家是真的tm乱，让人恶心，呸，”父亲吐了口痰在地上，不屑的走了。
母亲拾起地上断了一条腿的凳子，脸上面无表情，楚治雄知道她在强装淡定上前轻扶母亲的背说，“没事的妈妈…”
“治雄啊…”母亲叹了很长一口气，才说出一句来，“你不应该和爸爸动手的…”
楚治雄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不喜欢他，他就是窝里横，纸老虎…”
“啪——”
又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楚治雄的脸上，她现在才是真的委屈。
母亲脸上出现了惶恐，说明她是不小心的，但已经打出去了只能无奈的说，“你不能这么说他，也不能恨他…”
楚治雄再也受不了了，怒火和委屈一下迸发出来，泪水哗哗的流淌，“为什么！你为什么帮他说话！”
这闷热的下午，天空已经黑了一大片，树枝上的鸟儿无力鸣叫，闭着眼休息，西边看不到太阳落山，也看不到灿烂的晚霞，天上已下起了毛毛细雨，却似细长的针，一针一针，深深的扎在女孩子。
楚治雄不带伞出了门，一边走一边捂住自己的泪水，不想被路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样。
雨逐渐下大，不带同情的砸在她的身上，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她，沉闷的心情害得走路都心不在焉。
为什么母亲帮父亲讲话？明明我是替她说不公，为什么每次犯错都是我的原因？为什么明明我也很爱这个家，我也想…对他好一点…我也想和弟弟一样，能得到父母的关心…
明明…我很努力了…为什么你们看不到呢…
每次弟弟犯的小事，无论是弟弟被骂、被冤枉，做姐姐的会第一时间出来帮他讲话，关心弟弟有没有被小朋友欺负、有没有受伤、学习怎么样了。
可每次替弟弟承担后果，遭骂的永远是她，她总是笑笑不以为然，因为只要有母亲一句好了好了，小熊也有错，她就能瞬间恢复动力，笑盈盈的帮母亲做家务，她也会心疼母亲的苦，知道她工作忙，周末回家就帮母亲洗碗、扫地、洗衣服，有空还会去帮母亲干活。他不要辛苦费，母亲给的钱，她小心的花，存下很多，等到母亲的生日给她买礼物。
因为父亲是不问家事的，生活费也是看心情给的，幸好楚治雄早已习惯了…
雨越下越大，熄灭了楚治雄心里的怒火，冷了她的心。
独自走在桥下的小路上，看着旁人拼命躲雨，内心毫无起伏，反正她淋多了，再多淋一次也没关系。随手拿出携带的手机，插上耳机，播放音乐继续往前走。
“故事里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动耳的旋律让她忍不住轻哼，似乎这样能好受些。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教室的那一间~我怎么看不见~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
“淼淼。”
一个声音亲切的呼唤着她，她摘下耳机回过头，只见那个傻傻的男孩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好想再问一遍~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诶。”楚治雄笑这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