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仲天的离别
郑义赶到兰州拉面时,周遭的血气让他惊叹,他如何也没有想到,毛希会在这里布下这般绝症。
郑义心头生出一丝懊悔,他不该把《阵解》给那小姑娘的。
毛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她想要复仇,想要帮助郑义减少敌人的数量,那她能做的只有一命换一命。
郑义在面馆中,一共找到了数具尸体,一一辨别这些家伙的身份,却没有毛希和冶源的尸体。
面馆位置不大,十六张白绿相间的方桌,墙上挂着奶白色的液体墙纸,在血气的浇灌下,缠上了道道血痕。
打斗的痕迹并不明显,所有的桌椅依旧整齐。
阵法的气息还没有散去,显然这里的战斗刚刚结束。
郑义锁紧了眉头,这般绝阵,就算是他陷入其中,短时间内也不会轻易挣脱。
冶源虽然会念力,但是阵法天生克制念力,任你念力再强,阵法不绝的攻击,足以拖垮念力的使用者。
场中的所有迹象,都在说明着战斗的不寻常。
郑义走进面馆深处,丝丝浓郁的蒜香飘然而出,郑义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想错了。
蒜能止血,蒜瓣就是天然的血气克星,若是冶源用念力操控这蒜,他似乎的确是有破开毛希阵法的能力。
“嘶……”
轻微的触动落在郑义耳边,此刻寂静的面馆,这道突兀的声音格外明显。
“血印!”
清冷的声音传出,这道熟悉的口诀,让郑义心头一叹。
血印,这个时代警察必备的技能,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尝试着学习。
人在死前看到的最后画面,会在人的瞳孔中,形成残像,短时间内保存。
调动一定的血气,就能将这画面呈现出来,故名为血印。
很多警察在遭遇偷袭之时,为了牢记凶手的面容,会调动秘法,将对方的模样牢牢印在自己的瞳孔深处。
这是他们对于自己职业的忠诚,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违法之人。
而这血印的声音,正是从毛希三位牺牲的师叔身体上传出。
兰州拉面这个神奇的宗门,居然和警察有关联?要知道,血印这秘技,可只有警察可以学习。
旁人若是学会了这一招,就像是无证驾驶车辆一般,是违法的。
没有多想,郑义冲着毛希师叔的尸体款款一鞠躬,死前不忘牢记凶手的模样,这些人值得郑义敬佩。
双手结印,郑义轻声一喝:“血解!”
同是军伍出身的郑义,自然也会这血印之法,让他没想到的是,毛希师叔三人并不是各自调用血印,而是三位一体地结出共同的血印。
这种联合血印对施术者要求极高,自然它保存下的画面也更久,不再是静图,而是无声的动图。
墙上的血痕朝着三人的尸体涌来,蜂拥着进入了三人的双眼,远端两人的双眼砰然炸裂,所有的血痕通通融入为首之人的右眼。
右眼生红光,光照白墙,一段动图映入眼帘:
毛希不断地进攻着冶源,冶源果真借助蒜瓣,死死地克制着血阵,眼看着毛希体力不支,阵法出现一丝溃散的时候,冶源的胸口被一人直接贯穿。
不可能!
郑义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毛希布下的血阵,绝不可能出现第三个人,不然场中的血剑为何只攻击冶源一人?
要知道这血阵既成,就会无差别地进攻阵内除了布阵人之外的生灵,可那动图中偷袭冶源的男子,分明没有被血阵伤害。
更关键的是,此人是那过桥米线没有被召回的门主,柳平山!
柳平山为什么要救毛希?为什么要杀冶源?
图片并没有给郑义答案,血光散去,三位普通的师叔,用尽毕生之力,就是为了给警察留下线索。
他们是毛希的家人,这份爱,沉甸甸且无价。
……
“大哥!”
伽柔匆匆赶来,看着满屋的狼藉,双手捂嘴,惊讶道:“毛希呢!”
郑义摇头,玛城不大,可他没有任何有关毛希的线索,唯一知道的只有毛希被柳平山带走了。
伽柔闻言,神色一凝,当即将刘烈尸体丢失的事告诉了郑义。
借着这些年自己收集的信息,伽柔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柳平山很有可能是刘家的旁支。
郑义恍然,这样倒是可以解释清楚,为何柳平山在那阵中不受影响了。
只不过,毛希还是有危险,柳平山或许是好奇毛希为何会布这个阵,才会救她吧?
只是这些结论汇聚起来,也不够柳平山杀冶源的动机。
郑义无奈地带着伽柔重回必达,这番赶路,让他心情极其沉重。
和当年一样,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了,他身边的人都会接连倒霉。
郑义是强,但是他不可能永远守护着身边的人,自然那些家伙也会利用郑义的这个弊端,来要挟他。
仲天、连沙、四大宗门、清道夫……
这些人都是他人可以利用的对象。
郑义怔怔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乌云,他突然想起自己原来世界的那首歌:“当鸽子不再象征和平,广场上喂食的是秃鹰……”
仲天注意到了郑义的落寞,这些天来,一往懒散的小伙,不间断地奔赴在玛城各个角落,这可和以前的他,一点都不一样。
“我没想到懒散的你,还会如此勤快……”仲天泡了两杯黑咖啡,将手中的那杯,轻轻放在了郑义窗前。
铁塔和洪佑已经熟睡,连沙这些日消耗不轻,也在房中休息。
第五世家的兄妹三人,似乎是去接第五严的女儿。
郑义总算是有时间坐下来,看一看窗外的天。
仲天知道郑义没有聊天的心思,静静地陪郑义看着乌云慢慢变黑,看那玛城的夜色被灯光璀璨取代。
那灯红酒绿的生活中,有人刚刚下班回到家中做饭;有人刚刚上班陪着身旁之人觥筹交错;有外卖员在奔波,有人在街头失恋流泪……
普通人的生活,普通的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俱是生活。
郑义搅动着手中已经失去温度的咖啡,轻声道:“义父,超能者应该出现了很久,他们,为什么会选择退出普通人的世界呢?”
仲天环抱着双手,依着窗户道:“没有人能解释超能者是如何出现的,也没有人能解释世界是如何诞生的,我们的认知,源自于先辈们对于生活的记录。
这些记录或许有意义,或许压根就是当年人瞎编乱造的……
在你还没出生,我还是少年的时候,那时曾有一家公司,推出了某种特制的奶粉,小孩吃了他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诞生超能力。
那时人类的超能力,是用来帮助人们改善生活的。
比如飞毛腿可以送信,大力士可以帮助盖楼,炼钢厂可以高薪雇用控火者……
成为超能力,是值得众人自豪的事情。
所以那个公司的奶粉,一时间供不应求,就连很多低收入者,宁可饿几顿肚子,也要给自己的孩子买那个奶粉。
诞生超能力,就像写网文一书封神的家伙们,是一种荣耀。
只是没有人想到,那奶粉祸害了一代人,一整代人……”
仲天说着,牙根用力,搓处一阵尖锐的声响道:“那个奶粉的原料,就源自于先辈们的记载,服用那奶粉之后,一开始的确可以诞生各类超能力,但是随着这些孩子的成长,他们的超能力会失控,暴怒、暴虐,想要毁灭一切的想法肆虐在他们心头。”
“这些人就像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严重影响了周围人的正常生活,于是,就有了超能者协会,负责管控超能者。”
仲天说着,似乎勾动了心底某种异样的情绪,冷声道:“只是没想到,超能者协会后来也会被欲望腐蚀,想要借助自己的能力重回时代的权力巅峰,奴役普通人为他们服务。于其说魔王是反派角色,倒不如说这些人才社会的肿瘤。”
仲天说罢,轻轻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笑着道:“其实我今天是来给你道别的。”
“你要去哪?”郑义微微一愣,眼看着玛城就要乱起,这老头要去哪里?
“当年答应了一位故人的请求,说要去帮他一个忙,只是没想到那家伙会死在我前面,本来想耍赖的承诺,却成了定死的因果。”
郑义隐隐有了一丝猜测,最近死去的老家伙,只有大佛寺的住持一人。
住持是为了封住连司徽才去的玛城监狱,偏偏就在仲天要放出连司徽的时候,住持刚好订了郑义的外卖,这是巧合吗?
必然不是!
住持的因果,岂能是一般的麻烦?
“你……一把年纪就不要逞强了。”
仲天悠悠一笑,朗声道:“你小时候总爱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一句我记得很清楚,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我可不能落在你们这群年轻人的身后。”
仲天离去,郑义没有强留,以他的实力,必然可以强行将仲天留下。
只是留下又如何?
人生漫漫,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也要为,这不是傻,是义气……